聞言,火鴉洞主冷冷一笑,斜睨著燕龍,眼神中閃爍著危險的弧度,嘶啞的聲音中醞釀著殺意:“燕家主,你覺得老夫這般好利用?”
燕龍渾身一個哆嗦,忙彎腰連連一拜:“不敢不敢!在下只是為紫星的死鳴不平罷了。”他是真的想利用火鴉洞主滅了江家全族,現在燕家只剩下他一個人皇苦苦支撐,怎能貿然離開燕家?何況那里還有一個莫天星,即便他親自去也未見得討得了好,如果火鴉洞主肯去的話,十個莫天星也只能飲恨,可惜這老東西狡猾,不肯被利用。
火鴉洞主冷冷盯著他,聲音略微緩和了一點:“老夫跟你燕家沒有任何關系,現在不過是借你燕家之名用一用罷了,你最好有自知之明,別指望老夫會幫你燕家任何忙!”說著,聲音徹底緩和下來:“紫星的仇就不需要你掛念了。”
“殺手的宿命就是死亡,死,只是他們一個必然的終點罷了。”火鴉洞主面色平靜,仿佛在敘說一件與己無關之事。
燕龍悻悻,他明白殺手一些特點,越是老的殺手,對死亡看得越是淡漠,到了火鴉洞主這個層次,徒兒被殺死都生不出仇恨了,那是因為,他死掉的殺手徒兒實在太多太多……
“既然如此,那江白羽,我就托付另外一個人吧,此人喜歡下棋,一生沉醉于棋道,在帝國也有舉足輕重的實力,跟我們燕家也關系密切。如果他出手,相信江白羽必死無疑。”燕龍神秘道。
哪知,火鴉洞主不屑的哂笑:“在老夫面前就不要裝神弄鬼了。你想說的無非是那個棋癡,帝國皇室的大皇子罷了,他得到你燕家的暗中支持,對不對?老夫來帝都第一件事就是摸清勢力劃分,重要人物,地域面積等等,這點信息。還難不倒老夫!”
聞言,燕龍暗自咂舌,不由得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心道:“不愧是老殺手,來到一個陌生地方之后,首先就是搜集周圍的一切信息,連大皇子這個棋癡都在他眼界之中。”
“不過……”火鴉洞主略微皺眉:“你確定要用此人?這個大皇子。據說天生廢物。無法修煉,這樣的人要對付那個危險小子,呵呵,我看懸。”
燕龍異常自信:“火鴉洞主有所不知,大皇子此人,他一人足以抵得上一位人皇!他喜歡下棋,但,也是在下人生。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之外。這就是他的棋道!曾經帝國出現過一位發狂的人皇,大殺四方,他以一百胎息玄士為陣,設計將其斬殺,而他本人則沒有離開過皇宮半步!”
“哦?還有這等人物?”火鴉洞主訝然,胎息與人皇的差距并非數量可以填補,而這個沒有修為的大皇子卻能靠著算計,以微弱的代價將一位人皇算計而死,的確厲害!
“嗯,罷了,事情你自己去辦吧,與老夫無關。”火鴉洞主揮揮衣袖,起身離開,轉而進入了一間為他準備的密室。
在密室里,一張冰冷的石臺上,躺著一具年輕的女性尸體,尸體被一股粉紅色的煙霧籠罩,正徐徐滲透進入尸體當中。
“這是你一生中第三次換身體了吧?此次是第三次,第二次是暗殺一位胎息八層玄士,不,是暗殺了一位隱藏成胎息八層的人皇強者,第一次則是……”火鴉洞主冷漠的望著尸體,徐徐說道。
驀地,尸體忽然開口,打斷了火鴉洞主的話,聲音清脆如三月的黃鸝:“嘻嘻……師尊,不是說過了么?不許再提過往,不管以前的我是怎樣,現在的我只是一個平凡的殺手,只想簡單而快樂的殺人。”
火鴉洞主默然閉上了嘴,明月的過去,即便是他也不太了解,只知道,很神秘。
“嗯,你盡管與身體融合吧,兩月之后就是排名賽,你務必要將虛無魔蓮爭取到手!這株虛無魔蓮來歷不同尋常……”火鴉洞主話音戛然而止,略微警惕的望了眼明月,微微一頷首:“你好生休養吧,莫讓為師失望。”
密室之門徐徐關上,室內陷入了一片黑暗,顯得很是陰森,與陰森氣氛極為不合的是清脆如黃鸝的嬌笑:“嘻嘻……就知道這株虛無魔蓮有問題,師傅還真是藏得深吶……嘻嘻,不過我只管殺人就對了,我才不關心虛無魔蓮呢。”
“就是不知道我親愛的白羽弟弟怎樣了,還有沒有機會遇到他呢?哎,他居然說殺人才會寂寞,真奇怪,為什么我會覺得好像很有道理呢?真是奇怪呀,那下次看到他,該不該殺了他呢?嘻嘻……”
……經過五天的趕路,方妙玉一行人終于回來了。
帝國學院位于帝都正中央,門廳闊綽,金碧輝煌,高達五十多米的巨型院門格外恢宏,站在門下,迎面而來一股令人震撼的莊嚴與肅穆,給人以靈魂的沖擊。學院進出中能看到許多穿著統一制服的學生,他們是東靈帝國各個地區的佼佼者,也是天才中的天才。
也許在柳臺城,李川、江林等人都能稱之為天才,但在帝國學院,卻只是墊底的存在,包括江白羽,他前十五年修煉歷史一片空白,因此十六歲了也只有聚海七層的修為,在柳臺城當然算驚艷無比,但在帝國學院,卻未必如何拔尖。
只是,戲劇化的是,如今江白羽進入其中,并非以學生的身份,而是一名老師的身份!
正自江白羽掀開車簾,打量著周圍暗暗感慨時,驀地他察覺到一個人似乎正看著自己,側頭看過去,定睛一看,不由嘴角直抽搐!
一個面龐蒼老的老頭,穿著樸素。像是尋常的老人家,此刻他正牽著一個十歲左右大小的孫女,站在路邊靜候車隊過去。但他似乎發現了什么,老眼瞪得老大,仿佛見了鬼一般的表情!
江白羽目光投過去,也發現了他,頓時臉色就黑下來,立即拉下了車簾。
他有種想罵人的沖動!這也太巧合了,世界未免太小了!
那個牽著孫女的老人。不是別人,正是在妖獸森林時,妖皇子要殺害的人類煉妖師。端木!江白羽暗中助他一臂之力,讓他有機會活著回到人類社會中,在有生之年見到自己的兒子和孫輩。哪里知道,居然會在帝都碰面!
千萬別壞了我的事啊!要知道。江白羽那時可是以天龍的身份出現。是一只王級妖獸,此刻出現在人類社會里,指不定會引來什么麻煩。
透過窗簾細縫望過去,那老頭驚愕了一下,有些狐疑是不是自己看花眼,最后搖搖頭將孫女欠揍了。
這讓江白羽略微松了一口氣,希望別出任何意外。
接下來,車隊在學院學生恭敬的目光中。陸續穿過了龐大無比的學院,在一個多小時之后堪堪趕到了學院的后山。那里有一片環繞在綠野中的建筑群,赫然就是秦家人聚集的地方,在學院中也屬于禁地,沒有允許不得私自進入。
后山周圍布置了禁制,還是人皇強者布下的,想要擅自闖入,當真不是簡單事情。
當車隊行駛到入口時,禁制外有兩個氣質高貴之人站立著,其中一男一女。
男的二十五歲左右,身穿繡龍錦服,相貌普通,但皮膚白凈,氣質儒雅,沉穩非常,整個人一眼看去就給人與眾不同的感覺,仿佛一只白鶴矗立在雞群當中,想不引人注意都難。
女的則有二十歲上下,身穿鵝黃圓領長衫,上身還套了一件桃花色坎肩,衣服鮮亮,容顏卻更鮮亮,其五官精巧細致,與嬌小的身材相映襯,靈動的眼珠不安分的胡亂轉動,顯得頗有靈氣。
方妙玉從車中下來,看到這二人,面龐含著一絲微笑:“大皇子,九公主,請問來秦家可是取上次定制的丹藥?”
大皇子,九公主?正在下車的江白羽倒是有些意外,按照方妙玉所言,大皇子和九公主是同父同母的兄妹,在皇室爾虞我詐的勾心斗角中相互依偎,關系極好,最為關鍵的是,大皇子和九公主已經得到了燕家的暗中支持,日后成為君主的可能性很大。
同時,大皇子也始終沒有放棄爭取秦家的支持,如果能得到帝國兩大勢力的暗中扶持,相信足夠將其余的皇位競爭者排除在外。眼下,大皇子和九公主拜托秦家煉制丹藥,其實就是一種爭取維護關系的方式。
只可惜,秦家對皇室皇位的爭奪,向來不感興趣,大皇子花費了諸多心思,秦家也僅僅是客套對待罷了。
大皇子和九公主各自行禮:“見過秦夫人,我們的確是來取藥的,只有秦家的九光神洞煉制的玲瓏復生丹才有緩和傷勢的奇效,父皇一直在贊賞……”大皇子忽地眉頭微微一挑,余光掃了江白羽一眼之后,眼皮猛地一跳,但旋即飛速的收斂異色,氣色如常。
江白羽是從秦夫人的車中下來的,自然引人矚目,大皇子想不注意都難,雖然大皇子隱藏得很快,但還是沒能逃過江白羽的眼神,這讓江白羽暗暗留心,此人莫非認得我?剛才,他似乎很吃驚吶。
還有,秦家的九光神洞是什么?
方妙玉略微頷首:“嗯,丹藥已經煉制好,你們在門外等候,我命人取給你們就是。”方妙玉連門都不讓他們進,已經很能說明方妙玉的態度了,絕不攙和皇室的爭斗。
對此,大皇子和九公主也沒有異議,耐心在門外靜靜等候,半個小時后,秦家之人取來了丹藥。
這對兄妹上了馬車,一言不發,神色平靜,直到離開了學院,臉色平靜的大皇子才終于露出一絲驚詫:“你注意到了么?”
九公主本是正襟危坐,聞言終于不再裝了,拍著胸脯呼了一口氣,埋怨道:“哎,秦家也真是的,每次都派高手暗中監視我們離開學院才罷休,害得我想說話都難!”
這時,她才回答大皇兄的問題,靈動的眼珠咕嚕嚕轉動,很是驚訝:“嗯,看到了,虧得皇兄還派人去尋找燕家指名要殺的人,沒想到,居然混進了秦家,似乎,跟秦夫人關系還不錯的樣子,真是意外啊。”
大皇子微微頷首:“嗯,他的出現,的確令人意外,但,我想說的是不是他,而是,你注意到另外一個人了么?”
九公主眨了眨靈動的大眼睛,一頭霧水道:“還有誰呀?”
大皇子眉頭微鎖,似乎在沉思:“那個十歲的男孩……他是誰?”
九公主眼睛睜大得夸張,俏皮的摸了摸皇兄的額頭:“皇兄,你沒事吧?他是秦家少主,秦凡吶!你怎么可能連他都不認識?我們見過他好多次了,半月前我還見過他一次來著,你在半年前不也見過他一次么?你怎么可能連他都不認識?”
“秦家少主?”大皇子眉頭浮現著深深的思索,嘴中輕輕呢喃:“秦家少主……秦家少主……秦家,何時有過一位少主?”
微微搖著頭,大皇子睿智的目中沉淀著濃濃的疑惑,遲疑道:“難道半年不見,我就忘記了他的存在?不對,此事……有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