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臭狐貍兩眼失神,無法說服自己相信眼前的一幕,腦海中回想起了曾經的一點一滴,挽救陳家的白衣身影,為了她力斬人皇的氣魄,還有那一句“今此之前,不曾有過,今此之后,不會遺落。”這些仿佛只是昨日,一切都那樣清晰,那樣真實,那樣觸手可及。
可一切,化為了江白羽冰涼失去溫度的尸體,那一張九天明月般燦爛的笑靨,那瘦弱卻堅強的背影,那時而柔和時而凌厲的眼神,如清晨的曇花,永不再現。甚至此刻,再度回想起與江白羽初次見面,當時的羞憤,當時的難堪,在此時此刻看來,竟也是美好的回憶。
低著頭,垂落的青絲擋住了她的臉龐,看不清她的表情,也看不見她的內心。
徐徐蹲下身,臭狐貍撕下一片裙角,跪在那堆碎肉之前,含著柔情,絲毫未嫌棄那堆碎肉的血腥,仿佛在撿拾很親切的東西,一塊一塊,將那散落的碎肉全部撿回來,小心的包裹好放在背后,而后,將江白羽冰涼的尸體擁入了懷中,聲音里帶著一股空洞,也含著深深的柔情,聲如棉花般,夢幻而美妙:“白羽,對不起……”
一眾人默默望著此幕,均沒了言語,意外太突然,淵尊明知事情真相,卻執意出手,滅殺了江白羽,只剩下其朋友,孤零零一人為他收尸。
太一仙子徐徐落下,擦了擦嘴角的鮮血,鳳眸中含著大仇得報的暢快之色,冷冷道:“殺得好!此人罪該萬死!這樣一掌拍死他,已是對他最大的仁慈!”
旋即,太一仙子鳳眸一掃,落在了臭狐貍背后,一縷煞氣彌補,冷笑道:“還有你這個賤人!跟江白羽一起。想必也不是什么好東西,殺了你也不算冤枉你!喝!”太一仙子說動手便動手,五指化為翠綠之色,成鉤狀抓向臭狐貍后勁。
此時。風神玉和天崗都來不及救援,只來得及驚呼。
饒是溫婉的風神玉都怒了:“你們欺人太甚!”
天崗則直接發飆了,快速沖來的同時,雙目泛著憤怒之色:“臭婊子!當你是幻月神姬族就無法無天了?還有你淵尊,女皇回歸之日,就是滅你魔魚淵之時!”
淵尊氣定神閑,嘴角勾著冷笑:“哼哼,淵尊去往虛無秘境,能否回來還在兩說間,就算回來又如何。我答應過,不在內海出手,此地乃是神遺之海,我可沒有違反任何約定!這個丑女,一并殺了吧!跟這個小孽障一起。定然不是好東西,死有余辜!”
無人來救,臭狐貍卻紋絲未動,只有背后無聲無息展開一對土黃色的翅膀,太一仙子含恨一擊,竟也只能令得這對翅膀狠狠震動一下,而無任何破損。
“這是什么東西?”太一仙子笑容一僵。被彈開的手掌有輕微的麻痹,她知道,這是反彈太強的緣故,之所以冇反彈太強,是因為那一掌之威,十有都被擋住的原因。可一位胎息七層的玄士。竟能擋住人皇一擊?如此恐怖的防御力,簡直聞所未聞!
在眾人驚詫臭狐貍背后長出的翅膀時,一縷狂風襲來,掀動著駭浪呼嘯,更將臭狐貍三千青絲吹得亂舞。那一雙看不見的眼睛,終于露出來了!僅僅只是一剎那便又被長發擋住,可看到這雙眼睛之人,均是心臟狠狠一縮。
那是一雙淡漠得不像人類的眼睛,空洞,沒有感情,好似梵天之神,里面透著深深的寂寥,就像冬日里,一望無野的草原,除了荒野,只有荒野。
這該是一雙怎樣冷漠的眼睛?人類,有這種眼神么?
更讓他們難以忘懷的是,那雙眼睛不知在何時變成了土黃之色,眼瞳帶著黃褐之色,與人類的眼睛迥然不同。人生氣時也許雙眼會泛著一絲血紅,但她,卻是變成土黃色!
而被那雙空洞眼睛望著的太一仙子,不知為何,忍不住縮了一步,她有種直覺,自己好像被一頭不死不休的野獸盯上了。
同樣被那雙詭異的土黃色眼珠盯住的淵尊,以她的境界,竟也沒來由心一顫。
這時,臭狐貍徐徐開口了,聲音也空洞得沒有任何感情,雖不大,可卻如重錘般狠狠砸在他們心上:“我若今日不死,他日必要你們二人血債血償!!”
“血債血償……”
“血債……”
“血……”
空曠海上,呼嘯的風中,天地間回蕩著這平靜卻堅定不移的話語,也回蕩在每一個人心里。
淵尊和太一仙子臉色稍微變化了,都有種危險之感。
可讓太一仙子氣惱的是,這個丑女的防御實在太高,她根本打不破。
但,讓太一仙子暗暗一喜的是,身后傳來一聲腳步聲,是淵尊出手了!
“不認命就罷了,還敢威脅本皇?死不足惜!哼!”淵尊出手了,她沒發現,其實她也害怕了,害怕那雙土黃色的詭異眼睛,也害怕那句血債血償的話!否則,以她人皇三層的強者,怎會屈尊紆貴對一個胎息七層的小輩出手?
淵尊一掌,看似平常,實則暗含莫大威力,臭狐貍只以一雙眼睛冷冷望著她,將她的面容牢牢記在心里,一絲一寸也不沒放過。
越是如此,淵尊越發覺得滅殺此女的必要,掌速暴漲,嘴中厲喝:“死!”
掌風撲到面前,吹散了長發,卻吹不散她眼中那深深的冷漠。
一掌既至,眼看臭狐貍也要落得如江白羽一般的下場,就在此時,一只金黃色的手掌毫無征兆的探出,與淵尊狠狠對峙了一掌。
面色凌厲的淵尊,駭然色變,一掌之下竟倒飛了數米遠,定睛一看,忍不住瞳孔一縮,只見臭狐貍身前突然出現了一位渾身金黃色的傀儡,就是他一掌將她給擊退!
“這是……金靈傀儡?”趕過來的風神玉,失聲道,接著心中一動,定睛望向臭狐貍懷中,哪里早已沒有了尸體的蹤影,只有一片片虛幻的碎片。
趕過來的天崗同樣目瞪口呆,可望著那碎片,立即恍然大悟,氣罵道:“你個死兔崽子!又把老子騙了!女皇傳給你的百夢寶卷不是教你騙老子的!我……靠,我要掐死你!”
隨著話音落下,一個白影身影從海底沖天而來,帶著大片的浪花,也帶著一身殺氣,臨空遠遠望著淵尊,冷眸如電:“老女人,以為自己實力高強就能為所欲為?明知我乃被栽贓,卻依舊要置我于死地,連我朋友都不放過?”
“讓她死?好,那我先讓你死!金靈,上,纏住她即可!”江白羽冷冷的命令道,自己則取出了九劍,那普通之劍早已化作了粉末,好在風神玉贈送了一柄四靈低階寶器,再將明月的那柄碎裂飛劍勉強加入,依舊能施展出萬劍雷羽,哪怕殺不死淵尊,也能讓她掉一塊肉!
金靈低吼一聲,立即沖了過去,雙掌伸縮自如,強大的狠狠砸向淵尊,淵尊吃過一點虧,心知金靈傀儡的厲害,不敢硬碰,當即往后閃避,但令淵尊怒極的是,這金靈傀儡的速度竟絲毫不比她弱,飛快趕上去,將其死死糾纏住,令得她不得不正面抵擋。
而在此時,江白羽背后的羽翅之中已經完成了九劍的封印,九道閃閃發光的印記安靜冇無比,可在遠處的太一仙子早已嚇得瘋狂倒飛,口中發出了尖叫:“又是那種劍術!淵尊前輩,快逃!此劍術很兇險!海皇就是葬送在此劍術之下!”
“什么?人皇二層的海皇,就是死在此劍術之下?”天崗倒是先倒抽一口涼氣,他是親眼目睹江白羽這段時間的成長,從最初的胎息三層,直接突破到了胎息七層,實力更是從連人皇一層的幻辰游龍都打不過,一直到如今竟能輕閃神水印易絞殺人皇二層,這般成長的速度,令他瞠目結舌,這到底還是人嗎?
同樣臉色一震的還有淵尊,此子竟能斬殺人皇二層?這豈不是意味著,對方最強一劍,對人皇三層的他也有極強的殺傷力?望了眼那古怪的透明翅膀,淵尊眼皮不受控制的晃動,有種心驚肉跳之感。
“滾開!”淵尊低吼一聲,渾身一震將金靈傀儡給震開,隨后二話不說立即后退,以他人皇三層的實力,卻要對一個胎息之人的玄技感到忌憚,若非親眼所見,恐怕很難會有人相信!
但金靈傀儡悍不畏死,被震開之后,再度撲了上去,在淵尊驚怒交加中將其給纏住。
太一仙子遙遙望著江白羽準備完畢的劍術,再看看無法脫身的淵尊,當即大吼道:“諸位請協助淵尊一力,我幻月神姬族事后必當予以回報!”
淵尊也抽出空隙,慌忙道:“諸位,在下以魔域淵的名譽保證,事后必當給予豐厚回報!”
此言一出,穩坐在蓮花中,一副事不關己的人皇們終于心動了,內海兩大勢力同時給與報酬,不得不說,這是極為少有的機會,若是能從這等大勢力手中討得一些好處,那足夠抵消許多時日的修煉。
當即就有一位賊頭賊腦的人皇跳下了飛船,一腔正義:“哈哈,好,淵尊乃我等同伴,既然她遇難,我等出手自然責無旁貸!淵尊挺住,在下立即……”
正在他躍躍欲試的出手時,忽的一道大咧咧的聲音傳來:“我記得你叫笑刀人皇吧?嗯,很勇敢,我記住了,回去之后希望你能來白夢城做客,相信女皇會很欣賞你,動她老人家的傳人,光是這份膽子,女皇就不得不欽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