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炸裂開的疼痛。
渴,干澀的咽喉似在冒火。
眩暈,宿醉后迷糊難以清醒。
徐斌下意識的將雙手放在了太陽穴上,用身體內的熱能來驅散宿醉的難受,昨夜最后喝成了什么樣子他完全忘記,只知道自己就像是一個酸腐無能的文人那樣仰天長嘆世道不公。
身上的絲滑順著撐起的身體滑落,身體感覺到一陣陣的空調涼風,猛的,徐斌睜開眼睛,看著四周華貴莊重富麗堂皇的陌生環境,自己正光潔溜溜的坐在歐式的大榻上,柔和的燈光照射著屋子的每一個角落,徐斌雙抽撐起絲滑的被單,看著身下一片片還沒有完全干涸的某種痕跡,狠狠拍了拍腦門,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么,腦海中能夠回憶起來的只有那絲滑、飽滿的愛不釋手和那淡淡的柔糯聲音。
難道……
床邊放著一套運動服和嶄新的內-衣-褲襪子,迫不及待的將四角褲和外褲套上之后,徐斌下地四處轉了轉,房間足夠大,殘留著某種女性專屬的清香,足有數十平米的巨大浴室內也殘留著使用過的痕跡,整個巨大的臥室內空無一人,穿好衣服拿起手機推開門,同樣富麗堂皇的別墅空曠的讓人覺得死氣沉沉,正廳的主位上,一身居家服裝的羅顏長發扎起馬尾,端著一杯咖啡正翻看著一本時尚雜志,聽到徐斌走下樓梯時的響動也沒有任何反應,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出門直走是小區大門。”
徐斌縱有千言萬語此刻也全部被憋了回去,本著對陌生的恐懼和對未知的彷徨,下意識就到門口穿上鞋打開別墅大門離開,外面正處于清晨的暗亮之中,距離太陽升起估摸著只有十分八分,整個天際明亮起來也用不了幾分鐘,走了七八分鐘才離開了別墅區域,外圍的住宅區內已經有晨練的人出現,順著他們的腳步到了小區門口,直到坐上出租車離開徐斌才猛然想起,難道昨天晚上我和羅顏喝多了,在她的家里跟她……
靠,不能吧,有這么戲劇化嗎?
下意識的掏了掏褲襠的位置,某種沒有經過清理的感覺無比清晰的呈現,越來越清晰,就像是在告訴徐斌,就是你想的那個樣子,別懷疑了。
我徐斌還能有這等艷-遇?
腦海中浮現出羅顏的模樣,此時此刻她的身份地位都不再重要,唯有那美麗的容顏、S曲線的身材和那甜糯到讓人融化的聲音,不會吧,酒后真的會有這種好事?
下一秒,徐斌就想要司機轉頭回去,窗外一股冷風吹進來,吹醒了他不切實際的想法,人家是大姐大欸,在省城那也是跺跺腳顫三顫的角色,沒見剛才那態度嗎?說不準正孕育怒意呢,強忍著沒有爆發,自己這要是回去,豈不是自投羅網了嗎?
骨子里占了便宜腳底抹油的男人劣根性冒了出來,男人嘛,誰不想吃了白吃,吃完就走,盡管因為宿醉什么都沒有感覺到,也不知道這頓飯到底是個什么滋味,事實就是事實,回去慢慢想吧,現在先想實際的問題吧。
想到七號雙全電器行的事情,徐斌就不自覺的嘆了口氣,出租車到達火車站附近一家洗-浴時,他示意司機停車,進去買了一張套票,大清早水質好一個人也沒有,進入泡了一陣又按了個摩,沒太去想怎么跟鐘雨解釋的事情,腦子里很快就完全被七號的事情填滿,吃了早餐打包回來一份,回到店里的時候,劉麗和趙杰已經來了,看向徐斌的眼神有那么點不對勁,馬上他就意識到,樓上等待自己的將會是暴風雨。
擁有著殺手锏的他上了樓,看著鐘雨抱著臂膀眼中帶著那么一點點絕望的樣子,上前不由分說就抱住了對方,任由對方如何掙扎,自顧自的在其耳邊將想要說的話說出來,鐘雨也隨之停止了掙扎。
“有人看中了七號,要用我買來的價格將它買走,孟詩研的父親和牛老板、張義等人都清楚,他們阻攔不了。”
“什么!”鐘雨本是對其夜不歸宿準備展開審訊,冷不丁接收到這樣的訊息,她也傻了,這什么年代了,還有強買強賣的事情嗎?
了解到對方是誰,想的是什么后,鐘雨也沉默了,在社會上也飄了一段時間,特權階層對普通老百姓,打一個比方就像是雄獅碰到了野兔,雙方根本就不在一個食物鏈的層面上,吃你是本能,想怎么吃你主動權完全掌握在對方的手中,你能做的,或許大幸運的逃離之外,就只剩下一個怎么快點死不受罪。
“我喝多了,吐了,在凈月山睡著的,早上才下來,洗了個澡買了一身衣服。”
鐘雨已經不在意他的解釋,更多的是放在了如何解決麻煩上面,最后她也實在想不到還有什么辦法:“要不,我們現在貼出去賣房信息,就不信沒人敢買?”
徐斌搖搖頭:“大家還沒有撕破臉皮,對方也在等我的答復,真要是撕破了臉皮那就無所不用其極了。”
鐘雨嘆了口氣,上下左右看了看,說實話,她是真喜歡這個家,從小到大自從父母離婚之后,這是她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覺,是徐斌給她的,所有的安排都遵從她的心思,她還想要好好在網絡上賺錢,兩人一起努力還了貸款往長遠了發展呢,誰知道剛起步就遇到了這種事情,借錢她能跟家里借來二十萬,可要讓家里去應對這樣的局面,想來他們是沒有那個實力。
“那能不能談談,怎么也多給一點,現在這房子的市場價滿大街的人都清楚。”
徐斌嘆了口氣,隨口應付了依據:“也許,也只有這樣了。”
真的只有這樣了嗎?
徐斌魂不守舍了一個上午,鐘雨也是一樣,劉麗和趙杰都察覺到了這詭異的氣氛,保持沉默免得老板將怒火撒在自己的身上。
有些人面對無以抗拒的態勢,選擇的是默默隱忍,這也屬于大多數普通人的選擇,無奈的等級法則,無奈的食物鏈法則;也有些人,會選擇瘋狂的爆發,以此來將內心所有的委屈一次性宣泄出去;極少數的極少數,能夠逢兇化吉遭遇到運氣的洗禮,并且逐漸在無以抗拒的態勢中學到處世的經驗,讀懂生存法則慢慢成為食物鏈的頂層。
徐斌不選擇前者,也沒奢望后者,在憤怒委屈等等交織在一起的復雜情緒以女朋友無奈的一聲嘆息中,徹底爆發,負面的大男子主義強勢崛起,身為一個大老爺們怎么能讓自己的女人在無奈中嘆息,走向死胡同的情緒讓徐斌整個人如籠罩一團陰云,在這片陰云之下,埋藏的一股死氣。
幾個小時后,一家茶樓內,徐斌和王所對桌而坐,他選擇了單獨約這個王所出來,并且他期待著對方夾包內還帶著那把槍,狗急跳墻怒極不顧一切,此時此刻的徐斌,已經決定了要用一場注定沒有未來的賭博來為自己不想認輸的爆發買單,輸,贏,他沒有想太多,只是覺得如果自己不做,這輩子都再難以抬起頭來做人。
很小的時候,孟詩研的父親就曾經給過徐斌一個評價:“他是個老實孩子,但不是誰都能欺負的乖孩子,如果真的到了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死亡的關口,這孩子,一定會不顧一切的選擇轟轟烈烈,默默無聞悄無聲息的世界,不會屬于他。”
所以,今天,此時,此刻,就在這茶樓里,徐斌要選擇一次轟轟烈烈的爆發,他實在受不了對方的欺人太甚,都不是明搶豪奪了,而是對他這個人根本就沒有放在眼里,你如果不同意就讓你滾出省城,就算你找人找關系甚至曝光,誰會在意你一個小小地方來的打工仔,隨便給你扣點罪名就足以讓你一輩子都翻不了身。
螻蟻之怒,憤然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