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我家娘子不見了!”
喊出這句話的時候,小白龍臉上盡是驚恐的表情。
然而,作為觀眾的眾人卻連半點反應都沒有,只是一個個靜靜地看著他,一動不動地坐著。
一時間,那氣氛有些怪怪地了。
小白龍望著猴子,又望著玄奘,緊接著又望向天蓬,好半天,才有些錯愕地說道:“我說,我家娘子不見了……你們怎么沒反應?”
“你想要什么反應?”猴子問。
“你們……你們最起碼應該著急啊。”
“為什么呢?”
小白龍一時語塞了。
被這么一問,他還真就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為什么呢?
蹙著眉頭,小白龍憋了好半天才低聲道:“我娘子不見了,這么大的事情,你問我為什么要著急?”
“我問的是我們為什么要著急。”猴子面無表情地說道:“你不是經常離家出走嗎?你家媳婦離家出走一次怎么啦?難不成她就得一直在家里等你?”
“這不一樣!”小白龍頓時驚叫了出來,嚷嚷道:“她以前每次離開,如果我不在,最少都會給我留封書信的。可這次沒有!不僅如此,她連玉簡都沒有帶!這……這說明她出事了!”
這一通嚷嚷之后,小白龍依舊面帶驚恐地看著眾人,現場依舊一片寂靜。
猴子與天蓬微微蹙起眉頭,面面相覷。
似乎為了強調事情的嚴重性,小白龍又嚷嚷了一句:“我是說,我家娘子出事了!”
好一會。猴子輕聲問道:“你家里,有被破壞的跡象嗎?”
“沒有。”小白龍搖頭道。
“沒有那你著急個什么勁?”說著,猴子從自己的手腕上取下了金剛琢握在手中,朝著里面注入靈力,輕聲道:“白素。”
沒有任何動靜。
頓時。猴子的表情也微微產生了變化,他緊接著輕聲道:“天蓬。”
還是沒動靜。
“豬剛鬣。”
這次有動靜了,那金剛琢微微閃爍,拼命地晃動著,似乎想掙脫猴子的手掌朝著天蓬飛撲過去。
那四周所有的人都靜靜地瞧著猴子。
猴子抬眼環視眾人,稍稍猶豫了一下。又低頭輕聲道:“玄奘。”
那金剛琢依舊拼命晃動著,這次是朝玄奘的方向。
“敖烈。”
金剛琢又轉而朝向小白龍的方向了。
“怎么樣了?”天蓬開口問道。
“奇怪了,沒法感知到白素的存在。之前找卷簾的時候也是這德性,怎么回事呢?難道有什么東西是可以屏蔽金剛琢的感知的?不應該啊,連如來都沒轍的東西。”猴子略略尋思了一番。又開口道:“李靖。”
金剛琢依舊微微閃爍著,卻停止了所有的動作,好似一個普通的鋼圈一樣停放在猴子手中。
“哪吒。”
還是沒動靜。
“敖聽心。”
依舊沒動靜。
“黑毛。”
又有動靜了,這次朝著黑熊精的方向猛地晃動。
稍稍紓了口氣,猴子將金剛琢套回手腕上,淡淡道:“我明白了,金剛琢的感知范圍減小了。”
“幾百年沒有修整過,感知型的法寶范圍減小很正常。”天蓬道。
“你懂修整嗎?”
天蓬端著竹筒。抿了一口水道:“和你一樣是行者道,你覺得我懂嗎?”
瞧著手腕上的金剛琢,猴子無奈蹙著眉道:“嘿。沒早點發現,要早發現了,應該在五莊觀讓鎮元子幫幫忙才是。”
“你想得太簡單了。”天蓬淡淡抬起眼,道:“太上老君的所有法器,基本上都只有他本人才懂修整的,你找了鎮元子也沒用。”
此時。與此地相距數萬里之外的一處洞府之中,白素被五花大綁。捆在一根巨大的柱子上。
穿著一襲藍色八卦道袍,扎著高高發髻。兩鬢斑白,一只眼睛還變成了紅色的多目怪陰沉著臉在她身前來回踱著步。
“說!你丈夫為什么會和大圣爺在一起?”
“我剛剛不是已經說過了嘛?”白素緊蹙著眉頭道:“他是想給我找蟠桃延壽,所以才會答應隨大圣爺西行的。”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你給我幾次機會也是這樣,我說的是實話。”
多目怪停下了腳步,緩緩轉過身來,仰頭俯視著白素道:“那我問你,大圣爺為什么會想要讓你丈夫隨他西行?”
“這我怎么知道?”白素的眉頭越蹙越深了,緊緊地盯著身前空無一物的地面,顯然是怒了,卻也無可奈何。
雖說捆著她的繩索也不是什么高明的寶貝,但問題是她的修為也只有那么一點啊。好歹也是個妖怪,可她并不屬于那種資質特別好的妖怪,甚至應該說,她是屬于那種資質比較糟糕的妖怪。六百多年了,即使修的是行者道,即使擁有龍宮那些個相對上品的功法,也還是只有一個煉神境中期的修為,突破遙遙無期。
如果不是這樣,知道小白龍加入了西行隊伍,她早就奔過去找了,怎么可能還在家里等呢?
“呵呵呵呵。”多目怪捋著長須悠悠道:“你那丈夫,西海三太子敖烈也不過就是個金仙修為,連太乙散仙都達不到。就這樣一個人,花果山的那些個舊部,大圣爺想要多少有多少,何必用一個天庭通緝榜上有名,與西海還有千絲萬縷關系的敖烈?說大圣爺主動邀你丈夫西行……你莫不是當老夫傻的不成?”
白素撇過臉去,一聲不吭。
盯著白素看了好一會,多目怪深深吸了口氣,又是邁開了步伐在這小小的洞府中來回轉悠著。輕聲道:“換一個問題吧。我問你,大圣爺為何要西行?西行究竟有何目的?那靈山,為何又放出風聲說玄奘的肉可以長生不老?鎮元子又為何出手挑事,之后為何又忽然收手?這些,你都給老夫一一道來。只要說清楚了。自然會放你走。”
“你問我我怎么知道?”
“你丈夫沒跟你說過?”
“沒有!”
“那就奇了,你丈夫忽然說要隨大圣爺西行,你居然也不問清楚?”
“問過了,他也不知道!”
“然后你就沒再問了?”
白素扁著嘴,怒叱道:“怎么問?那個沒心沒肺的,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再問也是不知道!你不也是花果山舊部嗎?怎么不自己去問你們的大圣爺?”
“呵呵呵呵。”撫摸著手中的拂塵,多目怪緩緩地笑了出來,瞧著白素悠悠嘆道:“看來,不讓你吃點苦頭,是不會說真話了。”
此時。在小白龍的央求下,天蓬已經進入了他那小小的院子里。
總共也就八間房,前后三個廳,其中還有三間是雜物房,一間是廚房。天蓬好像一個偵探似地進進出出,從殘留的靈力波動,到椅子下小小的蜘蛛絲,所有的蛛絲馬跡都細細勘察了一遍。
然而。耗費了大半天,什么都沒發現。
緊接著,天蓬將搜索的范圍擴大到了屋子的外圍。最終,他在屋后小片的菜地前停住了腳步。
“這里住了多少人?”
“就我們兩個。”小白龍答道。
“平日里都與什么人往來?”
“基本上沒什么往來,也就我家娘子偶爾一兩個朋友串門罷了。”
躬下身,天蓬伸手撥開了菜地中的地瓜葉,頓時,那眼睛瞇成了一條縫。
一旁的小白龍道:“這菜地是剛建這宅子的時候弄的。那時候白素說想過平凡人家一樣的生活,要自耕自種。所以就弄了片菜地。不過……你說我們都是有法術的,干嘛要自耕自種那么麻煩呢?要什么沒有?實在不行。到樹林里打個獵都比耕種快。為了這個我們吵過幾次……后來就變成她一個人在倒騰了,再后來,干脆就全部種了地瓜……因為地瓜比較好種。”
說著,小白龍攤了攤手,無奈嘆了口氣。
回頭瞧著小白龍,天蓬用手指輕輕撥開了身旁茂密的地瓜葉,那下面露出了幾株已經被連根拔起,卻又直接丟棄在田中的雜草。
“怎么啦?”
“這些草還沒完全枯。你們除了雜草,就這樣直接丟在田地里?”
“一般除草我看她都會背個筐,拔起來的雜草丟到筐里。”
天蓬略略想了下,緩緩站了起來,在菜地中四處勘察,不多時,拍去手上沾染的泥土,輕描淡寫道:“你家娘子被什么人帶走了。”
“啊?”小白龍一下驚叫了出來。
指著腳下的菜地,天蓬道:“你細細看一下,這里有最少六種腳印,而且大小不一,估計,應該是幾天前留下的。這些腳印只出現在這田地正中,這說明他們是從天而降,而那時候你家媳婦正在除草。無論尺寸還是樣式,看上去都不是天軍所留,應該屬于妖族。”
還沒等天蓬說完,小白龍就已經整個呆住了。
天蓬輕輕拍了拍小白龍的肩,輕嘆道:“好消息是,這里沒有搏斗的痕跡,也沒有特別強烈的靈力殘留,這說明雙方沒有動手。最起碼……可以斷定他們只是想劫持,并沒有要殺的意思。”
說罷,天蓬轉身就走,只留下小白龍呆呆地站在原地,一臉的驚恐。
“被人劫持了?”
不是天軍,是妖族……此時此刻,他的腦海中蹦出來的第一個人,就是他老爹西海龍王。
這么多年了,西海的人是知道他就住在這里的,而這門親事,西海龍宮,乃至四海,也從來都持反對意見。但,這都六百多年了,如果要劫持,不是早該劫持嗎?怎么等到現在才動手?這不應該啊。
可如果不是西海龍宮又不是一直通緝他們的天軍,會是誰呢?
夫婦兩個住在這里,平日里并沒有與什么人結怨。甚至在妖怪的派系當中,與呂六拐一派關系也都還不錯。
一時間,小白龍實在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