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飛速落到地面上撿起了清心留下的藥瓶握在手中,望著清心離去的背影,一時間都有點摸不著頭腦了。
“難道我剛剛那句話太過分了?不對啊,之前更過分的話都說過了,又不是第一次……為什么忽然有種怪怪的感覺呢?”
遠處,潛伏著的眾妖還在懵懂地看著。
小七的眼都直了。
“是……大圣爺?小花姐,這是大圣爺嗎?”一回頭,他才發現草小花也呆住了。
此話一出,刷的一下,聚集在一起的七八只妖怪全都眼巴巴地望著草小花。
在場的,除了小七和草小花誰也沒見過真正的大圣爺。而即便是小七,這么多年下來,也早已記不清了。
與其他地方的妖怪不同,他們太弱小了,弱小到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別人徹底吞掉。多年的生活讓他們學會了謹慎,在沒完全確定對方的身份之前絕不露面。
此時此刻,唯一有可能辨認出對方身份的,就只剩下草小花了。
然而,此刻的草小花同樣拿不定主意。
她睜大了眼睛望著遠處山坡上的猴子,微微張嘴,卻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她認出了猴子,可是,這世間洞悉變化之法的人何其多。如果剛剛清心沒走,她或許會多少相信清心真的是猴子的師妹,是真的受了猴子的委托來找她。可是眼前的這個“大圣爺”來了。清心卻走了……這又是怎么回事呢?
那腦子里的思緒就好像忽然被打了個死結一樣,完全懵了。
長長地哼了口氣,猴子將藥瓶收入懷中,又將那昏迷的五人一個個安置好。
女媧隨時有可能再出手,他已經沒有多余的時間去思考清心的反應究竟是代表什么了。
轉過身。他朝著草小花的方向招了招手,吼道:“是我回來了,知道你們在那里,趕緊出來!急事!”
“這么遠都能感知到我們?會不會……真的是大圣爺?”
“真的是大圣爺!一定沒錯了!”
還沒等草小花下令,小七連同那其他幾個妖怪已經歡呼著沖了出去,只留下草小花一人依舊站在原地,呆呆地眨巴著眼睛。
猶豫了許久。她最終還是邁開腳步走了出去。
南天門城樓。
太白金星躬著身子從門外匆匆走了進來。拱手道:“老臣,參見陛下。”
“免禮。”督了太白金星一眼,玉帝似乎想起些什么,稍稍調整了下情緒,輕聲道:“愛卿是三朝老臣了,這女媧娘娘的事,你該是清楚吧?”
這一問。太白金星一怔,微微直起身子朝著左右瞥了一眼,猶豫著拱手低聲道:“陛下是想知道哪一方面?”
“全部。”
“全部,這……”
“怎么,連朕都不能知道嗎?”
太白金星又是左顧右盼,抬頭望著玉帝尷尬地笑了笑。
殿堂中一片寂靜無聲。
見狀,玉帝擺了擺手道:“你們其他人,先下去吧。”
“諾!”
待到其他眾將走后,太白金星才震了震衣袖,走上前來。躬身拱手道:“陛下,女媧娘娘之事,實在不便公開討論,還請陛下見諒。”
“平日里即便是有什么事忌諱人多嘴雜,李靖也不過是丟個禁音術解決。”玉帝冷冷瞧了太白金星一眼,哼道:“你倒好,還得屏退左右。”
“陛下。事有輕重,不可一概而論。”太白金星笑了笑,低聲道:“平日里的事,頂多也就牽扯朝政。這女媧娘娘的事,可是牽扯了三清、如來。說少一分無功,說多一分有過。既然陛下要問,臣也不是不能說,但大庭廣眾之下去說,即便借臣幾個膽子,也是不敢啊。”
玉帝意味深長地瞧了太白金星一眼:“那你說說,女媧娘娘的修為,究竟幾何?她能擊敗那猴子嗎?”
“女媧娘娘的修為,屬半天道。”
聞言,玉帝哼笑一聲,道:“天道就是天道,哪里來的半天道?”
“陛下有所不知。”太白金星清了清嗓子,接著說道:“這得從那女媧補天的傳說說起,且等老臣細細說來……”
“大圣爺!您可算回來了!我們等得好苦啊!”
此時,那一群的小妖已經跪在猴子身前,一個個激動得嗷嗷大哭,眼淚鼻涕一氣下。
“爺爺臨死之前,最最掛念的就是大圣爺了。他囑咐我們一定要守著花果山,一直守到大圣爺回來。只要大圣爺能回來,我們妖族就一定可以重振!大圣爺,您以后不會再走了吧?”
猴子鼻子一酸,那眼淚差點也跟著一起掉下來。
“還不行,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大圣爺,您會回來重建妖國嗎?”
“會的,等我西行取經完成,一定回來。大家再忍耐忍耐,不會很久的。等我回來了,帶大家吃香的喝辣的!”
“大圣爺,您可別騙我們啊。”
“放心,騙誰都不騙你們!”
“大圣爺一定不會騙我們的!”小七緊緊地拽著猴子的手,抹著眼淚鼻涕哭喊道:“當初大圣爺說出海尋仙,修成了就回來,最后真的就回來了。大圣爺一言九鼎,這次一定也不會騙我們的!無論是誰欺負我們,大圣爺都會幫我們討回公道的!”
“對!”所有的妖怪都喊了出來。一下子,哭得更厲害了。
這么多年了,一個個都活得好像乞丐似的,卻依舊死守這片寸草不生的土地。等的不就是今天碼?
“我就怕這個,就怕這個。所以上次回來,都不敢見你們……”說著,猴子也憋不住了,那眼淚跟著一滴滴地墜。君臣幾個抱在一起嗷嗷痛哭。
就這么折騰了好一陣。猴子才將他們一個個從地上攙起來。
遠遠地,草小花一步步走來,微微福身行禮,卻沒開口說半句話。
那望著猴子的目光中,有著些許欣喜,但更多的依舊是警惕。
松開攙著小七的手,猴子輕聲道:“怎么啦?看到我回來。不開心?”
“小花不敢。”
那一旁的小七看氣氛有些不對了。連忙解釋道:“大圣爺,您可別誤會。您回來,小花姐肯定高興。自從有傳聞說你已經從佛門的手中逃脫,她……她每天都念叨著呢,每天都念叨,怎能不高興?肯定是高興過頭了,所以才……”
“閉嘴。”
被草小花冷冷的兩個字丟下去。小七那滿肚子的話一下都咽了回去,那臉上的笑也微微收了收。眨巴著眼睛望著草小花。
草小花微微低頭,那眼睛注視猴子身前空無一物的地面一動不動地站著,冷冷道:“既然您自稱是大圣爺,總該先向我們證明一下吧?”
這一說,不僅僅是小七了,連那其他所有的妖怪臉上的表情都僵住了,一個個禁了聲,往回縮了縮,警惕地望著猴子。一顆顆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如果這個大圣爺是假的。那……怎么辦?
“怎么證明?”猴子的眉頭不禁蹙了起來。
“信物,或者,大圣爺才知道的一些事。例如,卑職在花果山任何職,主司何事,曾經與誰關系好,與誰關系差。”說罷。草小花又冷冰冰地補充道:“大圣爺別怪卑職無禮。人心險惡,卑職不可不防。”
猴子頓時覺得又氣又好笑,叉著腰,歪著腦袋上下打量著草小花。
“怎么?不會證明不了吧?”
猴子一下笑出聲來了,長嘆道:“以前可真沒發現你戒心這么重,不過,也是好事。這些年你辛苦了。”
將手中的金箍棒晃了晃,變大縮小,猴子輕聲道:“這個是金箍棒,你應該認得。當然,這個三界都知道,要造一個看起來相似的東西不難。證明不了什么。再來一個比較少人知道的。”
說著,他取下的手腕上的金剛琢晃了晃:“噥,這個是風鈴的金剛琢,我一直留著。可大可小,不過時間太長,現在已經越來越不好使了。被壓到山下的時候我就只留下這兩件,其他的信物例如令牌什么的,早就沒了。”
將金剛琢重新套回手腕上,猴子伸手撓了撓頭接著說道:“接下來是回答你的問題。你之前的職務,是齊天宮內務總管,反正跟內務有關的東西都歸你管,每次我支取東西都要找你。你跟誰關系不好我就不知道了,不過你跟楊嬋還有風鈴關系還都不錯,這個我是知道的。哦對,你跟白娟的關系也不錯。”
聽著這些話,草小花的眼神漸漸變得復雜了,那一對睫毛不斷地閃著。許久,她低著頭,輕聲問道:“有一次您親自出手剿了一伙妖怪,奪了慧泉。那伙妖怪的頭目是什么妖?”
“棕熊精。”
“那天晚上,你在什么地方見到我?”
“水簾洞瀑布前。”
“那天除了你和我,還有誰在瀑布前?”
猴子深深吸了口氣,淡淡道:“以素。她來找我有事。”
再也沒有絲毫的懷疑了,草小花笑著,那眼淚卻如同決堤一般地往下掉,連忙福身道:“卑職參見大圣爺!”
那周遭的妖怪,一顆心也總算都放了下來,齊聲歡呼。
“快起來吧。”猴子快步上前,將草小花攙起,輕聲道:“他們幾個中了毒了,我需要你凝結的露珠解毒。”
“解毒?”這么一說,草小花當場僵住了,猶豫著問道:“大圣爺,卑職可否問一句……這毒,是誰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