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影閃進車里的剎那,楊君山的臉色頓時就變了,伸手向著胸前一推,不知道什么時候一只握著一柄短刀的纖細手腕就被他擋了下來,那刀尖距離他的胸口也就三寸的距離。
可就在楊君山當下這一擊的剎那,一股巨力已經從這一只纖細的手腕上傳來,楊君山臉色微微一變,整個人猛地向后一靠,車廂的后壁頓時“吱吱嘎嘎”眼看就要斷了。
與此同時,另外一只白玉一般的手掌已經張開,向著楊君山的脖子掐來,那手掌還沒到跟前,一股森冷寒意已經撲面而來。
楊君山臉上怒氣一閃,正要給眼前偷襲之人一點教訓,卻見那只手掌在半空突然被截住了,原本是旁邊的巫碩突然出手,一把便擒住了這只手的手腕。
“夠了,自己人!”巫碩沉聲說道。
“他?他可不是自己人!”那閃進車廂的人影口中雖然這般說,握著刀的手寒光一閃,短刀卻已經消失不見,人也縮了回去坐在了車子另外一邊的角落里。
楊君山這才有余暇仔細看進入車廂的那道人影,饒是他前世今生百余年的經歷,一時間也大有驚艷的感覺,只見眼前之人面容嫵媚,卻沒有絲毫的雕飾,一身獸皮衣衫緊緊包裹著玲瓏的身段,卻又將一雙白森森的玉臂裸露在外,整個人上下張揚著一股野性。
那女子見得楊君山與巫碩的目光都盯著她,頓時有些惱怒,朝著兩人低喝道:“看什么看,再看信不信姑奶奶把你們兩個的眼珠子摳出來?”
楊君山看了看巫碩,問道:“巫族人?”
巫碩點了點頭,朝著這女子冷聲道:“你難道不應該先表明一下身份嗎?”
那女子白了巫碩一眼,道:“難道不是你留下的印記邀我來匯合的嗎?”
巫碩冷聲道:“我之所以留下印記是為了救你,如果我所料非差,這荒丘鎮的鎮守應當是被你詛咒致死的吧?”
那女子“咯咯”一笑,道:“你說的是那個死了以后還高出這么大陣仗的人吧,他是姑奶奶殺的沒錯,不過卻不是死在咒怨之力下,而是他自己個兒急色,被姑奶奶嘴對嘴吹了一口玄冥巫氣,心臟都凍成了冰塊,待得被人發現的時候,冰凍的心臟早就化了,尸體上自然沒有傷勢。”
楊君山沒來由的便感覺這車廂之中的寒意增加了幾分,再看向眼前這巫族女子的目光之中便帶了三分戒懼。
巫碩的眼皮子很顯然也跳了跳,然后才冷聲道:“原來是玄冥部落之人,敢問姑娘如何稱呼?”
女子的感覺似乎極為敏感,楊君山身上隱隱出現的戒懼之意很快便被她察覺到了,卻見她手指挑著秀發向著而后一捋,整個人頓時煥發了無限風情,道:“小女子九離,謝過兩位援手之恩。”
巫碩與楊君山也各自報了性命,九離這才看向巫碩道:“你以巫為自姓,看來是大部落的人?
巫碩苦笑道:“到了這方世界,還談什么大部落小部落,不要被人當做過街老鼠便是好的,因此我也勸你,這方世界不是我們巫族的天地,無論你在巫族是什么身份,都要謹言慎行,以免惹禍上身。”
見得巫碩說的認真,九離身上的媚態也自覺的收斂了起來,難得的嚴肅了起來,問道:“你可知道你我為何會來到這方世界,又怎么才能夠回去?”
巫碩搖頭道:“我原本在部落外的荒野上追趕獵物,卻是不知道怎得就一頭扎進了這方世界,而且因為干涉這方世界真人境修士大戰而遭了反噬重傷垂死,若非楊兄相救恐怕早已身死。”
“哈,難怪你身上咒怨之力不是收斂于內,而是纏身于外,原來是被反噬了呀!”
這九離言談之間怎么看都覺得有些幸災樂禍,緊跟著卻又嘆了一口氣,整個人的神情又一下子變得楚楚可憐,道:“我也是如此,原本正在樹上摘果子,可不知怎的從樹上下來之后便到了這里,而后便遇上了本地的鎮守外出游玩,然后就被那人強行帶回了鎮上,說是要娶我做第七房小妾,咦,對了,小妾是什么?”
兩人都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巫碩沉吟了片刻向著九離問道:“對于你我突然來到這方世界,你有什么猜測沒有?”
九離這個時候卻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道:“這有什么好奇怪的,咱們巫族所在的天地也不是沒有出現過外族人,無非就是空間錯亂,又或者是有大神通暗中出手。”
巫碩接著問道:“你認為會是哪一種?”
九離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道:“咱們來到這方世界太過容易了,因為空間錯亂而穿越的人,哪一個不是九死一生。”
巫碩點了點頭不再說話,九離卻又問道:“你們還沒回答我呢,小妾是什么?”
楊君山問道:“你被那熊滿山帶走,難道他就不曾對你有絲毫防備?”
九離很認真的點了點頭,道:“是啊,很奇怪耶,我發現這個人似乎很厲害呢,原本我還害怕,可最后我發現他居然不曉得姑奶奶我也是力巫境的修士呢,那還有什么好說的,居然還敢嘴對嘴來咬我,正好被我一口玄冥巫氣灌倒了腹中,我走離開的時候他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
楊君山與巫碩對視了一眼,楊君山開口問道:“這幾日整個荒丘鎮都被封鎖了,你是藏在了哪里才沒有被發現?”
“玄冰石窟啊,”九離一副得意的表情道:“鎮公所后花園的水池是活水,我順著水流逃出鎮公所后大約一個時辰到了一座峽谷,在那里我察覺到了玄冰石的存在,正巧我要煉制的巫器就需要玄冰石,所以這段時間便開了一座石窟藏在那里了,要不是察覺到你們留下的密印,我還不愿意出來呢?”
看著楊君山有些迷惑的表情,一旁的巫碩解釋道:“玄冰石是巫族煉制巫器的一種中品靈材,沒想到九離居然發現了玄冰石窟,運氣當真不錯。”
九離聞言拍了拍腰間的荷包,手中便多了一塊晶瑩剔透卻透漏著絲絲寒意的石塊,嘲笑道:“連玄冰石的不知道,呶,就是這個!”
楊君山目光一亮,情不自禁道:“寒山石!你居然發現了一條寒山石礦脈?那條礦脈在哪里,你還記得嗎?”
這回輪到九離有些迷惑了,道:“什么寒山石,是玄冰石好不好,真沒見識!”
楊君山卻也不惱,微微一笑,道:“你手中的玄冰石在這方世界便叫做玄冰石,乃是法階中品的靈材,用來煉制寒屬性的中品法器,或者上品法器也多有用到的時候,乃是一種極有價值的修煉物資。”
楊君山頓了頓,接著道:“你發現的寒山石應當是一座礦脈,如今你要隨我們離開荒丘鎮,那條礦脈最好是先不要讓其他人發現,否則再想要奪回來就不容易了。”
九離得意的道:“放心吧,那個地方很隱秘的,要不是我順著流水一路到了那里,想要找到可不容易,況且我還將石窟重新封了起來,想要找到玄冰石,除非他修煉的也是我玄冥部落的巫訣。”
楊君山點了點頭,道:“這一段時間你就先跟著我們去西山村,既然你與巫兄都不是這方世界的人,那么最近一段時間你最好隱姓埋名先適應了這方世界的風俗習慣再說,還有你既然在荒丘鎮露了面,那么最好是將容貌遮掩一番,尤其是這一身衣著,更是要換!”
“哪里換,就在這里嗎,你帶了這方世界女子穿的衣衫了嗎,我脫了呀?”
“莫要說了,等回西山村再換,我會吩咐人給你找來合身衣物的……”
荒丘鎮鎮守熊滿山的死鬧得沸沸揚揚,然而兩個月的時間過去了,兇手是誰卻依舊沒有能夠找到,不過到了現在,眾人關注的已經不再是殺死熊滿山的兇手,而是誰將接任荒丘鎮的鎮守之位。
不過對于熊家來說,除了盡可能的繼續將荒丘鎮納入自家的勢力范圍之外,最為重要的就是盡快讓荒丘鎮中縣衙的人離開荒丘鎮,要是縣衙的人始終呆在荒丘鎮不走,那么就算熊長風真人親自去兼任鎮守,荒丘鎮也不能算得是熊家的囊中之物。
然而縣衙的理由卻也是再正當不過,熊滿山作為撼天宗的外門弟子,夢瑜縣下轄荒丘鎮鎮守被害,縣衙豈有袖手旁觀之理?
無奈之下,時間又過大約一個月,荒丘鎮新履任的鎮守熊滿江終于高調向縣衙稟告,在縣令陳真人的指點下,經過撼天別院諸多內外門弟子的協助,以及本縣豪強熊氏一族的大力支持,荒丘鎮上下同心協力,終于在五日前于荒丘鎮西擒殺殺害前任鎮守熊滿山的嫌犯女修,經當日熊滿山鎮守遇害時的隨從辨認,該女修正是那日使了美人計,襲殺熊鎮守之人,至于那兇手女修來歷,有證據顯示此人在一個月前曾經在曲武山的邊境地帶出現,云云。
至此,荒丘鎮鎮守遇害一案正式告破,縣衙派駐在荒丘鎮的修士大部分也撤了回來,只有一小部分修士在陳縣令的命令下進駐荒丘鎮與晨瑜縣的邊界地帶,據說在縣衙修士在荒丘鎮期間接到了大量舉報,說是與晨瑜縣接壤的稅卡存在著營私舞弊的行為,陳縣令聽后十分震怒,要求徹查整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