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君山回頭看去的時候,正巧那人也穩定了身軀抬起頭來看向了楊君山。
兩人的目光對上的剎那,那后來之人的目光微微一凝,隨即又恢復了正常,向著四周打量了一下,目光在那小孩的身上停留了片刻,這才有些遲疑道:“這里是,仙宮?”
楊君山沒有說話,那小孩咽下了最后一點果仁,點了點頭忽閃著大眼睛道:“是啊!”
“那……”修士看了看周圍如同圍墻一般的小院。
小孩頭也不抬,伸手朝著楊君山的方向,道:“從這里出去就是了!”
修士的目光再次看向了楊君山,因為楊君山此時正在行走的方向便是這個看上去如同小院一般地方的出口。
“在下賈東,不知道友如何稱呼?”修士朝著楊君山拱手笑道。
楊君山總感覺此人的笑容有些假,也微微抬了抬手,道:“在下姓楊,見過賈道友。”
賈東真人三步并作兩步來到楊君山跟前,問道:“賈某卻是第一次來這仙宮,不知楊道友可否指教一二?”
楊君山目光微不可查的掃了小孩一眼,卻發現他根本就不往這里看一眼,于是笑道:“不瞞道友,在下也是第一次來這仙宮,同樣也是兩眼一抹黑,知道的恐怕還沒有賈道友多。”
楊君山一邊說著一邊打開了小院的門戶,抬腿就要邁出去。
賈東真人見狀連忙叫道:“楊道友,等等我……”
當他一步踏出的時候卻恍然有一種進出秘境時感覺到的空間之力在環繞,楊君山猛然回過頭來卻發現身后是一個小小的石窟,石窟之中卻有一盞熄滅的油燈,又哪里有什么空間門戶,而賈東真人卻也不見了蹤影。
想到當初向觀濤老祖請教的進出仙宮的過程,這些東西紫苑道祖可從來沒有與他說起過,楊君山眼神一動,魂化的靈識分出一縷纏繞在了油燈之上,而后那原本熄滅的油燈居然漸漸的閃爍起了微弱的光芒,不過這光芒奄奄一息,看上去仿佛隨時都會熄滅一般。
楊君山儲物法寶之中摸出了一塊晶磚放在豆大的火苗上烘烤,那晶磚居然就如同一塊蠟石一般開始融化,一滴滴的靈液滴入油燈的燈盞之中,很快整塊晶磚便完全融化,而有了晶磚所融化的靈液供應,那原本豆大的火苗也變大了一些,半寸長的火苗跳動起來甚至多了幾分靈性。
楊君山微微一笑,再次從儲物法寶之中摸出一塊晶磚開始在火苗上烘烤,這一次晶磚融化的速度便加快了許多,不過火苗卻并沒有增大,仍舊是半寸長,倒是跳躍的越發的歡實。
在楊君山融掉了第三塊晶磚之后,靈液便已經填滿了燈盞,楊君山喃喃自語道:“三塊晶磚便是三天的時間,進出仙宮果然就是在燒錢吶!”
仙宮是一處修煉界高階修士的匯聚之地,能夠進入這里的修士的門檻最少也要在天罡境以上,而天罡境修士的靈液魂燈最多卻只能堅持一天的時間,融化再多的晶磚也沒用;而作為太罡境修士的楊君山卻能夠在仙宮之中呆三天的時間,三天的時間一到,燈盞之中的靈液燒干,他便必須要離開仙宮,下一次進入便只能在一個月之后,而天罡修士三個月才會有一次機會。
楊君山轉過身來向外走去,腳下的空間卻在隨著他的腳步而延伸,很快一道高聳于天際,仿佛被靈霧環繞的牌樓出現在了他的視線當中,他甚至能夠在繚繞的云氣之中看到牌樓正中的三個大字“南天門”!
這里就是仙宮之中道境以下修士所能夠聚集的地方了,至于道境以上的修士,據觀濤老祖所言一般都是在廣寒宮匯聚,至于廣寒宮在哪里楊君山卻是不知道,但他卻知道道境老祖卻是同樣可以出入南天門的。
楊君山猛地轉身向后看去,僅僅十幾步的距離他卻已經看不到身后的石窟以及石窟之中留下的魂燈,只能憑借著冥冥之中的意思感應知道魂燈所在的大致方位。
楊君山知道這應當是一種空間神通在陣法上的運用,通過蒼玄老祖的手札,他大體能夠確定這應當是一種遲遲天涯的空間神通的演化,別看他只走出十幾步的距離,可在他每一步踏出的時候周圍都有空間之力在延伸,實際上的距離早已經不知道拉開了多少里之外。
南天門的巨大牌樓已經在頭頂之上,楊君山向著牌樓對面看了一眼,卻什么都看不到,深吸了一口氣他便邁步從牌樓下面走了過去。
又是空間之力的環繞,眼前的場景頓時大變,一座規劃整齊的坊市出現在了楊君山面前,坊市之中來來往往的修士并不算太多,看上去似乎也并不算有多么繁華,但每當有一個修士出現的時候,身上蕩漾著的卻都是天罡、太罡的修為波動。
就在楊君山踏入南天門的同時,也有其他的修士從他身側穿過進入坊市,同時也有修士從坊市之中走來,從他身旁向南天門之外走去,這些修士當中有的以真面目示人,有的卻帶著遮掩面容的面目或者秘術神通。
這些修士彼此之間大多沒有交流,楊君山站在坊市門口有些阻路,有的修士只管從他身旁走過,有的則抬頭面無表情的看他一眼,不過卻也沒人出言提醒于他。
直到過得片刻,楊君山這才緩緩的松了一口氣,原本有些僵硬的面孔緩和了下來,抬步向著坊市之中走去,可此時他大半的精力卻都已經放在了丹田之中。
“剛剛是怎么回事兒?”
插天巨峰之上,楊君山的魂識凝聚成他原本的模樣,看著匍匐在地上的穿山甲劈頭就問。
而就在穿山甲的旁邊,已經將裂痕修補了大半的殘锏仍舊在輕微的震顫著。
事實上,就在楊君山踏入南天門的剎那,整個殘锏都開始劇烈的顫動起來,要不是楊君山與器靈穿山甲極力鎮壓遏制,殘锏自身就會從插天巨峰之上自行拔出。
楊君山在進入南天門的剎那,全身真元被調動了九成來鎮壓殘锏,以至于他的只能像是第一次進入仙宮被震驚了一般站在南天門口一動不動。
“是召喚,有東西在召喚本體!”穿山甲低聲說道,它的身軀同樣在顫抖。
“你在害怕?到底是什么東西再召喚?”楊君山皺著眉頭問道。
“不知道,但那種召喚帶給我很大的危險,仿佛要粉身碎骨一般,這也是我當時極力協助你鎮壓本體的緣故,否則我應當趨從于本體的本能才對。”
楊君山的眉頭皺的更緊了,再次問道:“能感知到召喚來自于哪里嗎?”
穿山甲遲疑了一下,搖頭道:“除非放開本體,讓本體自行尋找,又或者是你無意中接近了召喚本源所在,否則我無法指引。”
“應當是空間阻隔!”
楊君山似乎明白了過來,但同時也幾乎可以確認那種與殘锏有著超強感應之物應當就存在于仙宮之中,只是令他仍舊疑惑的是,即便是當初張玥銘身上的半截殘锏,也不曾帶給器靈以及本體如此強烈的召喚,這仙宮之中到底有什么?
賈東真人見得楊君山一步從小院之中跨出,連忙從身上追上也跟著除了小院,然而他的眼前除了一片不明色彩的空間之外哪里還有楊君山的蹤跡。
“混蛋!”
賈東真人暗罵一聲,向著前面一眼卻根本無從辨別方向,猛然回過頭來卻只看到一個兩尺高的石窟以及石窟中的一盞熄滅的油燈。
賈東真人警惕的向著四周打量,卻發現除了這一個小石窟之外,便只有極遠之處有一座掩映在云霧之中的高大牌樓。
賈東真人伸手向著石窟上的油燈拿去,中途想了想又停了下來,而是先以靈識緩緩的向著油燈靠了過去,周圍的一切都令他感覺到詭異,他需要先試探一下此物是否有危險。
不料就在靈識接觸到油燈的剎那,一道劇烈突然從腦中傳來,賈東真人大驚失色,正要將靈識撤回,卻突然有一道撕裂一般的疼痛傳來,他的一縷靈識居然被強行撕裂之后吞噬掉了。
賈東真人原本因為進行傳送而蒼白的臉色此時因為靈識撕裂的劇痛越發的慘白,他望著眼前這盞油燈有些驚懼的后退了兩步,才發現這盞油燈不知什么時候居然亮起了一點豆大的燈光,而且那燈光給他一種異常熟悉的感覺,他幾乎立刻就確認那燈光燃燒的恐怕就是割裂他的那一絲魂識。
這里不能呆了!
賈東真人心中戒懼更甚,他向著四周再次望了一眼,周圍除了極遠之處的那一道在云中若隱若現的牌樓之外再無他物,他只能硬著頭皮朝著牌樓所在的方向快步走去。
牌樓越來越近,而身后那個石窟以及燃燒著豆大火花的油燈早已經不見了蹤影,這讓賈東真人松了一口氣,待得他來到牌樓之外,見得牌樓上刻寫的“南天門”三個大字的時候,遲疑了一下同樣邁步走了進去。
空間世界變換,南天門坊市出現在了賈東真人的面前,看著坊市之中來往的修士,賈東真人終于徹底放下心來,暗道這里應當就是仙宮真正的所在了。
然而就在他剛剛向著坊市之中走了兩步,賈東真人的臉色一下子又從慘白變成了煞白,一道遠比之前撕裂靈識還要痛的多的劇痛讓他堂堂一位太罡真人居然大叫出聲,遠處正在坊市之中來回行走的修士聞聲向著慘叫傳來的方式看了一眼,正見到賈東真人雙手捂著腦袋踉踉蹌蹌的又轉身向著南天門之外飛奔了出去,于是一個個露出了憐憫、同情或者戲謔的目光,甚至有的人還發出輕笑般的低語。
“呵,終于又看到一個!”
“可憐的家伙,八成是個散修!”
“一個月以后再來吧!”
“就怕一個月以后他還是沒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