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老夫說,你們天工坊就是閑的蛋疼,明明月末最后三天才是南天門最熱鬧的時候,你們卻偏偏在月中搞什么交易會,這南天門暗市輪流坐莊,其他幾家都是在月末,生怕人來的少了,便屬你們天工坊搞特殊……”
楊君山的身形剛剛在穿越空間通道之后穩住,耳中便傳來了一個大嗓門修士的聲音。
或許是因為楊君山突然出現的緣故,那聲音戛然而止,緊跟著兩道仿佛能夠刺骨的目光便盯在了他的身上,其中一道便屬于剛剛那個大嗓門的修士,而另外一道則是一個全身上下都裹在了黑衣之中的修士,與楊君山當初在天工坊看到的那名黑衣修士的裝扮幾乎一模一樣。
楊君山心頭“砰砰”亂跳,就在剛剛那兩道目光盯上來的剎那,楊君山的靈識敏銳的捕捉到了兩道沛然如同地火噴發一般的氣勢,眼前這兩位修士赫然是兩位道人老祖。
或許是突然發現打擾到兩人交談的只是一個太罡境的小修,兩位道人隨即便轉移了目光,明顯對他并不太在意。
那黑衣修士似乎對于大嗓門老祖極為熟悉,笑罵道:“天工坊向來如此,偏你這老貨在這里嘰嘰歪歪,看,這里接待來賓的規矩本來是一個接著一個,就因為你在這里多說了兩句,卻是怠慢了下一位來賓。”
那大嗓門修士嘴里碎碎念,卻是轉過頭來瞪了楊君山一眼,似乎在埋怨楊君山來的不是時候,不過他卻也不在這里多待,轉身朝著黑衣修士身后的通道走去,似乎對于這里的一切輕車熟路。
楊君山覺得自己遭了池魚之殃,但卻也不敢怠慢,恭恭敬敬的上前道:“見過前輩,晚輩第一次前來貴地,諸事不懂,還請前輩見教。”
或許因為黑衣修士乃是一位道人老祖的緣故,雖然仍舊是一副黑衣遮面看不清底細的模樣,但卻沒有之前那位生人勿近,只聽他笑道:“看出來了,要是這里的常客不會像你這般緊張。”
說罷,朝著身后指了指,道:“順著這條通道往里走就能找到你的位置,暗市的交易會就要開始了。”
暗市,楊君山心中一動,不知道這里的暗市與修煉界遍布各個郡縣縣城之中的暗市是什么關系,又或者兩者原本就同為一體?
而且這南天門不是天罡境與太罡境修士活動的區域么,怎得還有道人老祖出現,而且看樣子來的道人老祖還不止一位。
楊君山滿腹狐疑的沿著通道走了進去,卻發現腳下似乎有異物蠕動,低頭看去時才發現腳下的通道根本就是一件法寶,隨著他的走動,這件帶狀的法寶也在自行延伸,直到他走到法寶盡頭的時候,這條帶狀法寶也恰好將他帶到了一個座位跟前。
這里是一座中央低而四周呈臺階狀抬升的圓形建筑,一排排的座位隨著一層層的臺階而升高,確保每一位進入這里的修士都能夠看清楚中央的圓形平臺。
楊君山在來到他的位置的時候便察覺到周圍有幾道目光向著他看來,楊君山鎮定自若,他的相貌已經進行過調整和遮掩,并不怕人看出底細,當然,這也只是指周圍這些同為真人境的修士,若是當真有道人老祖盯上了他,楊君山可不敢保證自己的底細不會被拆穿,誰知道那些個道人老祖手中掌握著什么神通秘術。
楊君山坐到自己位置上的剎那,周圍一道投過來的靈識早已經紛紛離開了,楊君山抬眼向著周圍大量,周圍的修士大多都不以真面目示人,不過卻也有例外,便如同他當時剛剛進入這里的時候遇到的那位大嗓門的道人老祖便不曾有任何遮掩,不過他一眼望過去卻也沒有發現任何一位道人修士,想來這些道人老祖能夠參加這一次的交易會便已經很是難得了,天工坊想來也不會將那些道人老祖與他們這些真人境修士共處一處。
除了不知道在哪里的道人老祖之外,場中不曾遮掩自家身份的自然就是一些有著顯赫出身與背景之人了,便如同距離楊君山所在位置不算太遠的一個熟人徐天成,身為靈溢宗的真傳弟子,徐天成真人顯然不屑于偽裝自己的身份,想來參加這一場暗市交易會的修士也沒人愿意去找他的麻煩。
而此時徐天成便正在與做他身旁的一位同樣沒有遮掩身份的太罡修士正在言談甚歡,不過從這位修士的衣著上來看倒不像是徐天成的同門,甚至連桑州修士都不太像。
這兩位真人雖然不屑于隱藏自家身份,卻也沒到了言笑無忌的地步,看似交談熱烈,可實際上卻是用了隔音禁制,旁人根本聽不到他們在說些什么,哪怕有懂得唇語之人也無法從他們的口型上解讀什么。
不過楊君山這個時候卻突然起了冒險的心思,他想要竊聽徐天成與他旁邊那名修士之間的談話。
楊君山知道這實在是個瘋狂的想法,且不說他能不能做到,如果一旦被發覺,在這等匯聚了數十近百位天罡、太罡修士,甚至道人老祖的地方,他可能馬上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不過楊君山卻也并未全然沒有把握,他的底氣便在于他所修煉的玄延拓靈術,以及這段時間精研蒼玄老祖陣道手札在靈識運用上的進展。
說來玄延拓靈術這道秘術神通還是楊君山從靈溢宗所得,而楊君山的陣道根基源于尹拙明和落霞真人,而這兩位的陣道修為原本就與蒼玄老祖一脈相承,而蒼玄老祖又可以說是紫風派陣法一道的集大成者,因此,楊君山在得到蒼玄老祖的陣道手札之后,其在陣法一道上的修為和感悟可謂是一日千里。
要知道蒼玄老祖當年號稱“多寶道人”,可實則他還有另外一個稱號,那邊是修煉界“第一大盜”,只是因為此人修為太高威名太甚,又出身名門,再加上失竊之人又沒有證據,所以當時在修煉界雖然鬧出了老大風波,但波及到他身上的沖擊卻并不深。
而施展陣竊秘術,陣道修為固然是關鍵,但靈識、瞳術之類的輔助手段同樣缺一不可,而這種可以用來突破隔音禁制,竊聽他人言談的秘術,對于蒼玄老祖而言自然更是小道而已。
一縷魂識如同輕煙一般從楊君山身上飄落,然后在地面蜿蜒而行,在不著痕跡的繞過了幾名修士之后,這一縷魂識拐了一個大彎從另外一個方向接近了正在交談的徐天成,這樣即便是被人察覺,楊君山也能在第一時間舍棄這一縷魂識,讓人無法按圖索驥找到他的身上來。
魂識微動,輕輕的觸及到了隔音禁制,徐天成若有所覺,目光朝著身后掃了一眼,楊君山心中暗驚,馬上停止了魂識的動作,甚至差一點都要切斷了與魂識的聯系,不過此時卻又若隱若現的聲音傳到了楊君山的耳朵當中。
“……天成兄……不便么?”
楊君山看到是徐天成旁邊那位修士在笑著說什么。
徐天成笑了笑,也張口說了起來,這一次聲音漸漸的變得清晰起來:“沒……是有哪個不開眼的想要竊聽你我交談,卻被隔音禁制擋了回去。”
那修士笑道:“這暗市之中藏頭縮尾的就這么幾個,其他人自然想要從咱們這里知道些什么。”
徐天成也笑道:“此事也不止一兩次了,只是不做反應的話反而會一次又一次被其他人擾的心煩,說起關于這一次暗市交易會由天工坊主持,風流兄可是聽到過什么消息么?”
那修士笑道:“我知道的未必就比天成兄你多,只是不曉得這一次又是哪一家宗門勢力被滅門,然后一批的資源、法寶、傳承之類在這里委托天工坊發賣。”
徐天成則道:“我聽到消息,可能是來自海外。”
“海外?”那修士聞言點了點頭,道:“倒是極有可能,聽聞這些年海外修煉界亂的很,特別是域外勢力降臨之后,滅門覆家的人族勢力特別多。”
徐天成聞言點頭道:“正是如此,內陸尚有幾大宗門支撐,域外勢力很難占得便宜,即便是在玉州修煉界,域外勢力也是輸多贏少,但海外修煉界一來勢力更為松散,二來域外勢力特別是妖族勢力極為強橫,再加上海外那些深海蠻荒巨獸眾多,環境本就惡劣,此消彼長之下,海外修煉界這些年卻是越發的艱難了,據說這些年有許多海外散修以及勢力進入內陸開始重新營造勢力,也不知是真是假。”
那修士這時卻有些神秘道:“只是如果真是一家海外勢力被域外勢力滅亡之后,這被滅門勢力的東西又怎得會在仙宮暗市出現,天成兄難道就不覺得奇怪嗎?”
徐天成聞言臉色一變,低聲道:“難道說那個傳言是真的?仙宮真要向域外勢力開放不成?”
那修士搖頭道:“開放倒不至于,但肯定有人暗中與域外勢力有勾結,那家海外勢力被滅亡之后,一應收刮的東西便通過那人在仙宮發賣,這也是為什么要走天工坊路子的緣故,畢竟天工坊向來不問東西來路,原本就是個正常的銷贓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