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君山的話令密室之中的楊氏成員一時間陷入沉默。
過的良久,楊君平這才道:“哥,歸穹道祖不是已經死了嗎,還會有誰關注撼天宗?再則說,就算歸穹道祖還活著,也不可能對咱們楊氏造成什么阻礙吧?”
楊君山搖頭道:“你想的太簡單了,撼天宗的背后又豈止一個歸穹道祖?哪怕是歸穹道祖的身后,又焉知沒有其他大神通者?”
楊君秀道:“哥哥不出手,便是要這些大神通者也跟著心存忌憚,不敢貿然出手相救么?”
楊君山笑了笑,卻也沒有反駁,而是向眾人吩咐道:“總之這一次行動一定要快,發動我們潛伏在兩縣境內的所有細作,爭取里應外合,以最小的損失一舉攻破元磁山,收獲最大的戰果。”
眾人被楊君山一句話說的各自心血沸騰,不知不覺便忘記了原本的不安。
按照早已經不知道幾易其稿的方案,將各自的任務安排下去之后,眾人便紛紛離開了密室。
顏沁曦留在最后,見得眾人都離開之后,她才上前提醒道:“我們此番要覆滅撼天宗,寧斌和歐陽旭林會不會有什么想法?”
楊君山笑道:“能有什么想法?你以為他們就不曉得咱們的目的?早在他們脫離撼天宗選擇加入我西山楊氏之后,他們心里其實便已經猜到了,楊氏家族是不會放過撼天宗的,所以這件事情對于他們來說,其實并不算特別意外。”
顏沁曦還是有些擔心道:“那他們接下來會有什么安排?他們兩個可都是家族客卿長老,總不該讓他們也參與到圍剿撼天宗的人當中去吧?”
楊君山想了想,問道:“寧斌的修為早就該進階道境了,這些年之所以一直壓著,便是想要走一個厚積薄發的路子,不過想來這些年來的積累已經足夠用了,將西山上最好的修煉密室給他騰出來,叫他盡快突破道境。”
“至于歐陽旭林則不必管他,大多數情況下他都在南天門坊市的烘爐齋中。”
顏沁曦點了點頭,道:“那就好,如今無論是寧斌還是歐陽旭林,再加上周毅真人,在家族的外姓客卿長老當中,他們三人都是堪稱領袖的存在,若是家族不能妥善處理好與他們的關系,或許會令依附于家族的這些外姓長老離心離德。”
“領袖嗎——”楊君山低聲重復了一句。
顏沁曦似乎并沒有看到楊君山臉上的表情,自顧自說道:“可惜,若是歐陽與寧斌愿意參與此事的話,或許我們覆滅撼天宗會更加的順利。”
“如果那樣的話,撼天宗就不是被覆滅,而是被收編了!”
楊君山的語氣帶著一絲別樣的情緒,道:“算了,成全他們兩個便是,想來事后他們也應當知曉我們的好意。”
夜幕降臨之際,超過二十道遁光在晨瑜縣與夢瑜縣的邊境地帶騰空而去,一路朝著元磁山的方向而去。
元磁山上,夜幕降臨之際還是漫天的星斗閃爍,待得后半夜卻是在悄無聲息當中風云突變,天空之中仿佛被蒙上了一層黑布,再沒有絲毫星光可見。
夜空之上,楊樺將手中之物遞給了眼前的這個臉上還保留著三分稚嫩的修士,再三確認道:“你當真懂得如何操控這件秘寶?”
楊玄機都被他問得有些厭煩了,沒有沒好氣道:“前輩你放心便是,你這都問了八遍了。”
楊樺又問道:“不用老夫幫忙助你激活這符箓中的手段?”
楊玄機一把將楊樺手中之物奪了過來,然后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徑直將那張封印了楊君山道術神通的符箓卷軸扔了出來。
漆黑的夜空黑沉沉的壓了下來,就像是一座飛在半空中的山峰被遮掩了一切光芒的正下方。
而就在這一刻,元磁山上仍舊清醒著的修士一個個感覺到心頭壓抑,而正在熟睡的修士卻在此時一個個因為噩夢而驚醒。
元磁山上的眾修便在此時突然陷入了一片恐慌之中,可偏偏又不曉得恐慌來自于何處,只能一個個如同沒頭蒼蠅一般亂撞。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聲怒哼突然如同一道炸雷一般在元磁山上空響起:“是誰要與我撼天宗開這樣一個玩笑?”
是張玥銘!
元磁山上下的撼天宗修士在聽到張玥銘聲音的時候,頓時發出一聲歡呼,然而這一聲歡呼剛剛出聲便戛然而止。
張玥銘一聲怒哼發出的滾滾音浪沖天而起,瞬間便要撕裂了山頂上空的黑幕。
卻不料黑幕被沖散的剎那,在漫天星光之下所顯露出來的東西卻是令整個元磁山上的撼天宗修士盡皆失聲!
“動手!”
一聲大吼在元磁山之外傳來。
話音剛落,懸浮在元磁山上空的一座巨大的山尖從天而降,重重的轟擊在了倉促之下全力運轉的守護大陣光幕之上。
一層層的靈光以及光幕上蕩漾的漣漪來回閃爍,遠遠的看去,此時元磁山上空守護大陣所形成的光罩居然在瞬間被壓扁成了一個橢圓形。
“哼,道階神通搬山術,此神通除了海外蘇約道人之外,似乎也只有西山的君山道友了吧,不知君山道友今日到此所為何來?”
張玥銘話音剛落,一道狂瀾突然從元磁山中倒卷而上,一舉將壓在上空的一座山尖頂翻。
這座山尖原本是楊君山施展了搬山術神通,將一座山峰的山頂部分截斷,然后利用一座道階的符箓將其封印在其中。
不過搬山術神通到底并非是楊君山的本命神通,而楊君山的實力同樣非同小可,這樣一道神通在釋放之后給元磁山的守護大陣造成了很大的壓力,卻又被張玥銘一道神通輕易破去。
然而西山楊氏精心準備下的夜襲又豈能這般虎頭蛇尾?
原本元磁山的守護大陣光幕被一座從天而降的山頂砸下,巨大的力量幾乎就要將整個守護大陣的光幕壓得崩裂。
然而事實上這一座被截斷的山頂所能夠造成的壓力實際上也就到此為止了,一道被封印的道術神通還不至于一擊便能夠擊碎一家宗門有著眾多修士支持的守護大陣,在被強行壓制到極限之后,那么接下來自然就該輪到元磁山守護大陣本身的自行反擊,或者是將整座截斷山峰彈飛,又或者是將其崩裂等等。
然而張玥銘此時的反擊來的卻實在是“恰到好處”!
便在守護大陣的反擊之力將生未生之際,截斷的山頂被擊碎,發自于陣法內部的力量全力反擊的過程當中沒有受到原本應當存在的阻力,以至于發力過猛,使得整個守護大陣的光幕急劇向外膨脹變形,一時間便處于了失控的邊緣。
守護大陣原本因為猝不及防的襲擊便已經壓縮到了極致,如今又因為力量的失控而處于膨脹到極致以至于失控的邊緣,這一縮一漲兩個極端之間,讓此時的守護大陣陷入到了最為脆弱的境地。
而就在這個時候,楊玄機出手了!
一張大幕從天而降,以大地胎膜化作棋盤,藍黑兩色的棋子在棋盤上布下,數十股力道從不同的方向作用于最為脆弱的守護大陣之上,就像是一個被吹到了極致的氣球被輕輕的扎了記下。
天空之中一聲聲如同裂帛一般響起的聲音,守護大陣的光幕已經在瞬間被撕裂了十余道空間入口,元磁山之外的十余道遁光便要趁此機會沖進元磁山中來。
“豎子,安敢如此!”
張玥銘暴喝一聲,一道巨大的光柱已經從元磁山中某地升起,直沖粘附在守護大陣之上的大地胎膜。
張玥銘的本意原本是想要憑借一己之力暫時拖住元磁山外試圖突襲進來的楊氏修士,然后給元磁山中主持守護大陣運轉的本派修士爭取到修復守護大陣光幕的時間。
然而眼見得張玥銘就要撞上棋盤的瞬間,原本粘附在守護陣法光幕上大地胎膜突然收縮成一團棋盤摸樣的四方體脫離飛走,卻是令張玥銘蓄勢一擊再次落空。
蓄謀已久,步步算計,迄今為止,張玥銘的一切反應都幾乎在對方的算計當中,以至于張玥銘雖然在入侵之敵被發現的時候便已經出手,然而從始至終卻不曾起到任何作用。
眼見得數道遁光便要從撕裂的陣法光幕當中沖進元磁山中來,張玥銘第一反應便是催促主持守護大陣運轉的修士盡快修復撕裂的光幕,同時他便要再次出手準備應對入侵的西山楊氏家族的修士。
這個時候,雙方已經沒有了遮遮掩掩的必要,哪怕是張玥銘,也能一眼就看出沖過來的修士都是在西山楊家頗有名氣的存在。
可偏偏這個時候元磁山之上突然爆發騷亂,一陣陣的呵罵以及慘叫之聲此起彼伏,在這個關鍵的時刻,元磁山上的撼天宗修士之間非但鬧起了內訌,甚至已經到了大打出手的地步。
張玥銘不用問都知道這個西山楊氏布下的細作在作祟。
然而能夠進入元磁山內部并執掌守護大陣運轉的撼天宗弟子,哪一個不是經過精心挑選,認為定然是對于撼天宗有著極強的忠誠和歸屬感的修士才能夠被選中。
可即便是這樣,還是被混進了西山楊氏的細作,而且看樣子還不止一人,因為單單只有一人,再厲害也不可能掀起太大的混亂來。
然而此時元磁山上的混亂沒有得到遏制,反而還有愈發加劇的趨勢。
回天乏術啊!
西山楊氏此番突襲元磁山,事先定然已經做了詳細的計劃,否則單單是那些混入守護大陣樞紐地帶的修士就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成功的。
一想到這里,張玥銘便感覺到一陣陣悲涼,撼天宗最后的這點根基恐怕也要保不住了。
元磁山上空,已經有越來越多的西山楊氏高階修士從破裂的守護光幕之外飛遁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