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如果連自己都無法相信的話,那么這世上他已經任何人都無法相信。而對湯成來說,這世上什么都可以不信,唯有自己不能不信。
于是,他轉身背對黑泥桂言葉,揮出了這一刀。
雖然在出刀之前,他心中也有著些許的懷疑,但當刀出之際,那些許的懷疑已經全部化為自信,融入到他的刀勢之中,成就他最強亦是最沒有殺傷力的一刀。
然后……
他劈開了天!
由肉眼可見的勢所劃出的弧光,直接將他身前的這片天空劈成了兩半,隱約露出模糊的一面,接著,在刀勢的牽引下,湯成慣性的轉身,弧光直接搶成一道圓……鐺!
清脆的交響聲中,空白之刃與黑泥桂言葉的雙刀撞擊在一起。
按照先前雙方所展現出來的力量,正面硬碰,湯成根本不存在硬接下黑泥桂言葉攻擊的可能性,更別說這種力量用老的招式,不被直接砍成數截就算是好的了,然而……這一次,湯成的身體卻是一步都沒有后退。
他穩穩架著黑泥桂言葉狂猛的攻擊,臉上露出勝利的微笑。
因為,現在的他并不是一個人在戰斗。
來自于他身后,那被他所劈開的天空的另一面,那里存在著一個世界的份量!
“那個世界充滿著對我的信仰,也是我教的起源之地,就像他們相信著我一樣。我也同樣相信……他們不會將我忘記!”湯成如此說著,同時,一股股肉眼可見的能量。通過這敞開的刀縫,從另一個遙遠的世界流淌而來,涌入湯成的體內。
那是湯成所經歷的第一個特殊副本世界,亦是云集了輪回空間最優秀挑戰者的副本世界,還是他與白面真君結下不解之仇的副本世界,亦是讓人無限遺憾的月神所逝去的副本世界,同時……還是大成哥神教誕生的世界。
湯成這一刀。將原本不可能交匯的兩個世界連接在了一起。
而連接著這兩個世界的扭帶,便是他的信仰!
“就算存在于不同的時空。只要擁有相同的信念,我也相信,那股信仰會穿越時空而來,成為我最強的力量……如果在你們看來這算奇跡的話。那么,我就將它稱為奇跡吧。”
說話間,湯成用力的一握,肩膀上被黑泥上侵蝕幾乎就要化為黑泥的部位,立刻像是得到了凈化一般被驅散,只是眨眼間,他的身體就已是恢復如初。
“果然,你沒有讓我失望……”突然,湯成聽到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自己的信仰所凈化,他驚訝的發現對面的黑泥桂言葉,她身上的黑泥也在漸漸的散去。清澈的雙眼和雪白的股膚一點一點的呈現而出,但,出現在他眼前的已經不再是雙刀桂言葉,因為她此刻的相貌與先前已經截然不同。
雖然還是黑發如墨,膚白勝雪,但眼前的這個女子卻要比桂言葉的外表更加美麗。甚至就算比起那被稱為輪回空間內最美的月神,都要勝過一分……哪怕湯成早已經免疫了美女光環。此刻初見之下,也不禁感到幾分驚艷。
“不過我還是比較好奇,以剛才的形勢,如果你沒能劈開界限,或者就算劈開了界限,也沒能從那個世界獲得信仰,接下來你會怎么做?”女子笑著問道。
“當然,唯有死亡。”湯成毫不猶豫的回答,“這個世界與那個世界的界限,亦是我生與死的界限,賭上性命的一刀若是失敗,我也就到此為止了。”
“原來如此。”
“這個就不說了,我現在倒是想知道……”湯成眉頭一皺,“你是誰?還有,聽你剛才的話,你似乎并沒有完全被黑泥所侵蝕?”
“那是當然。”女子微微一笑,道,“就算圣杯黑泥晉升到了準神級,想要將我吞噬也是幾乎不可能的事情,不過我也無法擊敗它,于是便選擇了主動被它吞噬,然后……當你的力量能夠超越我的時候,我就能夠恢復過來,很慶幸,你成功了,我也成功了。至于我到底是誰……”
說到這里,女子已是收回了雙刀,腳尖在虛空一踏,然后站在了那連接著兩個世界的裂縫之上,道,“這個問題并不重要,因為不管是你還是我,很多東西都是一直存在著的,誰也無法將之改變,你的精神從未有人去觸碰,你的意志也從未有人去干涉,只不過在一些事情發生以后,很多人選擇的就是將其遺忘,從而就能變回那個自己所期望的自己……所以,只要你真的想知道,總有一天會知道的。”
看著湯成疑惑的表情,女子輕輕的伸出手,似乎想要觸碰他,但最終她還是將手收了回去,笑道:“我的事也好,她的事也罷,以及我們正在做的事情,甚至包括這個輪回空間存在的意義,當然……還有你選擇遺忘的一切。”
驀然間,女子再次抽出雙刀。
湯成原以來她還想跟自己打一架,但緊接著他就聽女子說道,“這個世界已經徹底壞掉了,而你們的任務也將到此為止,既然我已經醒了過來,那就不應該讓她繼續等下去,想來她也在等我出手吧,那么……”
陡然間,湯成就見眼前刀光一閃。
女子微笑的閉上了眼睛,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某人述說,“你說得沒錯,這里的我的確無法戰勝你,就算我再怎么堅持,結果也只有一個,但……以怎樣的方式死去,讓自己的死亡擁有怎樣的意義,這卻是我可以選擇,也是唯有我才能選擇的事情,所以……你輸了!”
嘩啦!
話音落下之際,女子的身體已是像破碎的玻璃一般散開,她用自己的刀將自己斬碎!
然而,原本應該無比血腥的一幕,此刻在湯成的眼中卻像是倒映在水中的碎月一般,充滿著如夢如幻的美感,然后……連接著兩個世界的裂縫為之消失,但似乎有另外的東西涌了進來。
剎那間,整個世界變得一片寂靜。
湯成本能的低頭看去,只見原本覆蓋著大地的黑泥突然一動不動,仿佛失去了“生命”一般。
“這是……?”看著這一幕,湯成皺著眉頭有些無法理解,如果是正常情況下,他應該能夠做出正確的分析,但現在,因為女子的那番話,他的心有點亂。
與此同時,在世界的其他地方,也同樣出現了類似的情況。
小鎮的前方,莊畢俠三人與以隱者的身體化作的黑泥對峙而立,除此之外還有無數的人形黑泥圍繞在他們的周身,這些人形黑泥大部分是以死尸為原型,但也有一些則是小鎮的居民們被侵蝕后所化……與黑泥戰斗的并不僅僅只有莊畢俠三人,還有那些想要保護自己家園的人們。
此刻,莊畢俠三人都已傷痕累累,每個人都染上了或多或少的黑泥,畢竟以他們的勢還無法完全隔離黑泥的侵蝕,更何況他們的對手還是黑泥隱者。
但就在最關鍵的時候,黑泥隱者的攻勢卻停了下來,那些人形黑泥也全部像是被施了定身術般一動不動。
三人正感到奇怪,黑泥隱者突然一把抹去了臉上的黑泥,露出他原本的面貌,苦笑道,“現在,圣杯黑泥的動作已經暫時停止了,我也能夠勉強擺脫他的束縛,但我一把老骨頭卻沒有她那樣足以殺掉自己的力量,所以……趁現在,殺掉我!”
“黑泥的動作突然停止了。”半空中,阿妮兒看著如同潮一般退去并逐漸失去動靜的黑泥,不由露出疑惑的表情。
“不會是你的勢把它們都嚇到了吧?”夏妮兒與她背靠背的站著,取笑般的說道。
“如果真的是那樣就太好了,大概……是湯成那邊做了什么吧。”
“不知道他現在怎么樣了。”
“至少,還沒死……”
是的,湯成還沒死,但他覺得自己離死也差不了太遠。
在“桂言葉”消失,黑泥也安靜了下來以后,湯成本以為事件真的如“桂言葉”所說已經到此為止,然后他就看到了懸浮了半空中兩把刀——桂言葉的雙刀。
雖然桂言葉已經消失,但不知為何,這兩把短刀卻留了下來。
對于這兩把短刀,就算是湯成也不禁心有余悸,因為它們有著足以斬破自己勢的恐怖力量。正所謂鮮花送美人,寶劍贈英雄,想到這兩把刀的威力,他也不免動了一絲貪念,再加上還有另外的一些原因,于是本著“桂言葉砍斷自己的愛之魔刀,那自己就拿她的雙刀來賠償好了”這樣的心態,上去握住了這兩把短刀。
然后,事情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湯成打死也沒有想到,就在他的雙手觸碰到雙刀的瞬間,無窮無盡的殺念立刻涌向了自己的意識,雙刀劇烈的顫抖著,暴發出難以想像的恐怖力量刺向他的身體,就算是以他的力量也幾乎控制不住。
兩個聲音在他的腦海響起,不是來自系統,而是雙刀本身。
“女神的左手配刀——威嚴!女神所持有的左手刀,斬一切妖魔鬼神,鎮萬千邪惡混沌,諸天之下,無有不從,三界之內,唯我獨尊,是為威嚴!”
“女神的右手配刀——戰爭!女神所持有的右手刀,刀鋒所指便是神諭,刀刃所向便是勝利,以刀之身,踐踏萬般,刀在人在,刀亡人亡,吾即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