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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八三章 小丑竟是我自己?(五千大章)

  隨著人人心呼七夜魔君。

  大家伙也仿佛突然恢復了信心。

  于是魔門這邊,一群人送奈何魔尊下去療傷,順便去搖人。

  要說他們真怕了江平,倒也不至于。

  所謂雙拳難敵四手,他們這么多人一起上,就是江平再變大一倍,也會被輕易堆死。

  只不過還是之前的理由,魔性本私。

  他們跟江平又沒有什么深仇大恨,憑什么要拿自己的命去拼?

  天塌了有個高的頂著,那魔君七夜,既然以后輩身份位壓眾多前輩老人,也該讓他出出力了。

  欲戴王冠,先承其重。

  七夜既然名為至尊之下的魔門第一人,就要有承受這份名氣的實力。

  最關鍵的是又不需要他們自個出手,看看戲,壯壯聲威而已,何樂而不為。

  只不過這些魔門老前輩借刀殺人的想法好歸好,卻忽略了一個最為重要的問題。

  那就是七夜和江平的關系。

  當初無矩至尊對七夜出手,其中一個理由便是七夜勾結正道,出賣魔門利益。

  關于此事,魔門八脈嫡系的高層都有所耳聞。

  只不過隨著無矩至尊閉關不出,七夜從魔天崖走下,擺明了他現在又是魔門最靚的仔。

  其他人自不會自討沒趣,重提此事,只當之前一切都沒發生過。

  什么勾結正道,什么出賣魔門,什么殘害同門……

  這些,聽都沒聽過。

  眾魔門知情人士狠狠搖頭,矢口否認。

  至于這些去請七夜的憨憨自然就是不知情人士,別看他們實力強大,境界高絕,一副老謀深算的樣子,堪稱此次正魔決戰的重要力量。

  但一代新人換舊人,隨著時光流轉,

  這些近幾年相繼出世的魔門高人,實則一直游離于魔門之外,對于魔門中最核心的隱秘一直蒙在鼓里。

  由于情報的不對等,他們自認為的高招,實則昏得不能再昏了。

  也無怪一聽到去請七夜,此刻在場的其他幾位魔君都是神情復雜,一副便秘的模樣。

  除了獨孤正陽出身的圣心一脈,還有七夜出身的補天一脈之外,出身其他魔門八脈的魔君還有六位。

  這六人都是當日經歷過魔帝城圍攻七夜之戰的人。

  不同的是有人親自對七夜出手過,也有人選擇袖手旁觀。

  但他們身為八脈繼承人,未來的各脈圣主,情報等級比其他人先天就高上一個等級,便也早就知道了一個不算秘密的秘密。

  當年和七夜勾結的那所謂正道人士,那人的名字恰好也叫江平。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就是面前這個剛剛變身巨人,差點把奈何魔尊拍碎了的青年。

  所以這會兒去請七夜,那不就是強強聯合嘛。

  知曉真相的幾位魔君心中默默嘆息一聲,卻沒有出聲解釋什么。

  當初圍攻七夜,已經將他狠狠得罪了。

  也就是七夜出山以后沒計較。

  但誰又能知道他是不是早就在心里記了一筆黑賬,就準備著下次找到借口一并清算了。

  以己度人,他們都覺得十分有可能。

  這會兒七夜既然沒主動承認與江平的關系,要是他們多嘴暴露,以七夜的性格,他們的下場一定不算好。

  被一劍砍死的概率幾乎達到八成。

  被砍死的理由他們都幫忙想好了。

  ‘竟敢誣蔑本座,拔劍斬天術!’

  于是……

  在七夜眼中,他們身后的背景根本算不得什么,那可是敢向至尊揮劍,還能活得好好的狠人。

  就是他們各自的師父,各脈圣主,一不留神,被七夜找到借口宰了,那也是無處說理去。

  畢竟當初以為能幫忙兜底的無矩至尊也早就拍拍屁股閉關去了,對他們的生死根本漠不關心。

  這時候,他們可以做的,就是謹言慎行,千萬別被七夜找到借口。

  否則分分鐘被砍死啊!

  同為一代魔君,都是未來的魔門繼承人,還有誰能比他們更憋屈。

  同輩之中出現一個七夜,是魔門之幸,是天下魔道的未來之光,卻也是他們這些襯托綠葉的不幸。

  本該一起齊頭并進的他們,卻在變態的七夜面前,徹底失去了爭雄之心,所想的也不過是能保全自己的性命。

  幾位魔君湊在一起,對視一眼,都是默默嘆息。

  還是先從這一次的天柱山之戰活下來再說。

  畢竟笑到最后的才算贏,也就只能先這么安慰自己了。

  一群人眼神流轉,心思各異,看似屏息沉思下,實則已經轉過千般念頭。

  而看著不說話的魔門眾人的江平可不知道他們的心思,此刻他心中只有形象崩塌的惱怒,還有速戰速決的急迫。

  畢竟變大就意味著爆衣,今天穿了一條白色內褲的他形象可有些不雅。

  能挽回一點是一點吧。

  于是他再次冷哼一聲道:

  “怎么?你們不敢上前單挑,是商量著一起上嗎?”

  “好啊,早就聽說魔門作風卑鄙無恥,不講江湖道義,你們便是一起上了,我又有何懼?!”

  “若是想來問過我手中劍的人,就早早上前受死!”

  “免得不上不下,枉做小人!”

  不管怎么樣,先用激將法把這些魔門武者迫住再說。

  要他們真的一起上,他還應付不過來。

  到時候恐怕還要請其他正道武者幫忙,那這么一來他‘長劍空利,群雄束手’的傳說事件就要大大失色了。

  江平長劍揮指,一副正義凜然,雖千萬人吾亦往矣的慷慨激昂模樣。

  就算他此刻賣相有些不佳,卻也是讓不少正魔雙方的女武者和一小部分的男武者看得目眩神迷,小心臟怦怦亂跳。

  英雄是不分陣營的,而有實力的人又最有魅力。

  對于這部分目光最為敏感的江平也是第一時間察覺到了。

  他心中一動,頗為得意地想到。

  沒想到無心插柳柳成蔭,他不過是小小露了一手,就收獲了一批迷妹。

  至于那些眼神奇奇怪怪的男的,他選擇性忽略了。

  想著,江平趁熱打鐵,又加了一把火道:

  “本公子可沒有功夫陪你們在這兒耗著,我數三個數,沒人上來,我帶人走。”

  “要是數完之后,你們又反悔。”

  “那本公子也就不跟你們講什么江湖道義了,我會帶著神武大炮,到你們家門一個個給夷平了。”

  “別當本公子在開玩笑,知道本公子的好兄弟是誰不?趙家軍神之子,李家少主李誠是也。

  十萬龍騎禁軍,分分鐘就把你們滅的干干凈凈!”

  江平習慣性地扯大旗。

  “咳咳!”

  遠處一個山頭傳來輕咳聲,而后就是一陣苦笑聲:

  “江兄,此次本人只是代表李家作為公證,不涉及任何立場,你還是莫要把我扯上為好。”

  江平一愣,而后更加囂張道:

  “聽到沒有,李兄跟我拜把子的交情,都在提醒你們呢。”

  “……”開始習慣的李誠。

  “……”憋屈的魔門眾人。

  “……”看戲的正道眾人。

  江平可不管別人什么表情,只要他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他伸出一根手指頭,大聲道:

  “我要開始數了。”

  “一!”

  “不用了。”

  身旁傳來一個輕緩的聲音。

  “什么?”

  江平轉頭看去,剛才出聲的正是慕容仙仙。

  只見慕容仙仙攔腰抱著獨孤正陽的尸體,雙眼通紅,臉上淚痕未干,卻還是鎮定地說道:

  “正陽已經死了。”

  “啊?!”

  事情結束得有些猝不及防。

  江平想過自己一陣突突,打得群雄束手,也想過自己大喊救命,喊來七七四十九路的親朋好友助陣,更想過見勢不妙,一跑了之……

  可他唯獨沒想過。

  他架還沒打完,人先沒了!

  這是對他救人業務的不尊重啊!

  江平身形一動,人已經到了獨孤正陽的尸體面前。

  他手向前一探,獨孤正陽果然沒了生息,連剛才溫熱的血液也開始冰冷起來,此刻胸口的大洞看起來格外猙獰。

  “剛才明明氣息尚存,以他的武道境界和殘余氣血,起碼活個十天半月不是問題。”

  “難道……”

  江平眉頭緊鎖,還是遲疑問道:

  “不會是被我剛才戰斗余波震……傷了?所以,呃……”

  他沒敢說是不是被自己震死了,否則豈不是搞了個大烏龍。

  搞半天,要是人最后被他干掉了。

  如果真是這樣……

  他心中驀然間浮現出一句話:

  ‘小丑竟是我自己?!’

  慕容仙仙目光低下,望著獨孤正陽嘴角殘留的一絲微笑,以一種說不出輕松還是沉重的語氣說道:

  “是正陽自己斷了心脈,他不想讓你為難。他說我們無親無故,你不必為他冒險。”

  “在這種情況下,你能出現救下我們,讓我們有機會說完最后的話,我們已經十分感激了。”

  “我本可以自私地看著你為我們在前面戰斗,得罪天下英雄,可是正陽他做不到。”

  “他這個人其實最怕欠的就是情。”

  “他跟我說,他這輩子欠了很多人的情,他師父的,他師門兄弟的,我和我的孩兒的,他欠了太多,不想臨死前還要欠上你的一份。”

  “他說便是就這般茍延殘喘地活下去,也不會覺得開心。不若死的有些尊嚴些。”

  “你瞧,男人總是這么自私,他死了,我和孩兒怎么辦?我……”

  慕容仙仙絮絮叨叨地說著,眼淚又不自覺流了下來。

  人最可怕的不是死。

  而是絕望之后生出希望,希望還未閃爍,又化作最為深沉的絕望。

  那份反復的折磨,足以讓任何一個人崩潰。

  “我……”

  江平本想說些什么,但看到慕容仙仙此刻的樣子,最后只有嘆息一聲。

  沒有獨孤正陽,他想帶走慕容仙仙的難度,幾乎瞬間下降一整個級別。

  這下子魔門那邊,連面子理由都找不到了。

  只不過……

  江平還是在心里狠狠啐了一句。

  是不是瞧不起人?!

  他連衣服都爆了,形象也全毀了,還可能得罪了一群小心眼的魔門武者。

  他付出這么多代價,最后卻帶走一具尸體,他以后怎么混。

  一點都不講究!

  不過或許這對獨孤正陽來說也是最好的一個選擇。

  江平在看到獨孤正陽主動赴死的那一刻,總算明白了上一輩子獨孤正陽怎么輸的了。

  他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在贖罪而已。

  想來,他弒師殺友,叛逃師門以后,一直苦受著內心的煎熬,而風清華的挑戰便成了攻破他最后一點心防的一股力量。

  死在同宗太師祖手上,為自己所犯的一切罪孽救贖。

  只不過上輩子沒有慕容仙仙,所以他可以走得無牽無掛。

  這輩子由于他這只蝴蝶闖入了慕容家,觸動了一些線條,讓本該失蹤,了無音訊的慕容仙仙活了下來,甚至還在經歷過一系列的事情后和他走到了一起。

  可為什么一定要死呢?

  江平看著獨孤正陽的尸體,身形一轉,面對諸多魔門武者,正要說話帶走慕容仙仙,可他話未曾出口,人已經先動手了。

  “你干什么?!”

  江平轉身一指點住慕容仙仙的胸口,趁她還沒來得及運轉真氣之時,就將她體內真氣封住。

  “麻煩你尊重點人好不好?!”

  江平口水沫子差點沒噴到慕容仙仙臉上去,他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道:

  “本公子也算是辛辛苦苦,兢兢業業來救你們吧?”

  “結果呢,一個趁我不注意,先把自己弄嗝屁了,好,這事我先不跟他計較,也沒法計較了。

  就算是我大意了。

  可……可是現在你又想殉情!”

  “你這么做,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江平越說越委屈,感覺都快哭出來了。

  “我救個人我容易嘛,我也很辛苦的好不,這年頭,還能不能讓人好好地當回英雄了。”

  慕容仙仙聽著江平的控訴,只覺自己好像干了什么罪大惡極的事一樣,連心中的悲痛都被沖散了不少。

  “那我……”

  慕容仙仙看著江平,低沉苦笑道:

  “不死的話,活著又有什么用?”

  “我管你有什么用?!”

  江平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道:

  “以前慕容家滿門被滅的時候,你怎么不陪著一起死?!你為什么要活著?!

  既然當初你可以選擇活著,為什么現在又要死?!

  你現在還不是孤家寡人呢,你還有這個家伙的孩子,就算是為了他,你也該更用力地活下去!

  我知道有時候活著比死更需要勇氣,但人生在世,哪有坎坷不能跨過去。

  真到了那時候,你就算想死,我也攔不了你,可現在,不行!

  你是慕容家最后的血脈,你肚子里的孩子是獨孤正陽的唯一血脈,你活著不僅僅是為了自己。

  我知道這樣對你可能不公平,但感情上從來沒有什么公平。

  這會兒你一時激動,隨他去了,可在地下見了他,你怎么面對他,難道說你為了愛情,所以也下來了?

  你覺得他是罵你蠢女人呢,還是抱著你說我愛你呢?

  記住了,好好活著,比什么都重要!”

  說完,江平也不管慕容仙仙什么表情,直接轉過身去,面對魔門眾人道:

  “這會兒本公子心頭很窩火,現在獨孤正陽死了,我要帶他尸體走到我家旺財墳前祭奠。

  你們誰敢再跟我多叨叨一句,我就要帶他一起去祭奠旺財。

  現在,誰反對,誰贊成?!”

  江平腳下一震,渾厚的真氣自身后擴散出去,將慕容仙仙和獨孤正陽的尸體包裹在一起,而后飛天而去。

  正道陣營。

  一眾人驚嘆目送江平離去,一個灰衣劍客不由感概道:

  “大丈夫當如是啊。”

  “一人當空,群雄束手,這等風采,劍……劍君之名,當之無愧!”

  一個青衣長衫的書生同樣說道,就是劍君兩個字說得實在有點勉強。

  他腦海中閃過之前體壯如山,渾身肌肉的巨無霸,什么劍君的,真有點說不過去了。

  只是用其他的稱號,他一時還沒想到。

  “好想和他認識啊,天下竟有這等年輕俊杰,只恨我晚生二十年,否則必定要與他相約月下,互訴彼此衷情。”

  一個風韻猶存的中年美婦抹了抹嘴角,癡癡道。

  “下次相見,灑家必定要與其痛飲三百杯,結拜為異性兄弟!”

  一個袒胸露乳,戴著粗大佛珠的大和尚哈哈大笑道。

  “呃……”

  一旁江平十幾個結拜過的老弟弟盡皆無語。

  這年頭怎么是個人都想跟他們搶大哥啊?

  “也不知道這位江少俠當初是因為遇到了什么傷心事才投入朝廷,大好的武林江湖錯失一曠世英才啊!”

  一個嘴唇上兩撇小胡子的男人嘆道。

  總之,正道這邊多是贊言,便是有些不和諧的聲音也很快被鎮壓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江平經此一役必將一飛沖天,成為天下頂級大佬,這會兒說說好話雖然他聽不到,但萬一呢。

  況且好話聽不到,壞話卻是一定能聽到的。

  相比正道陣營,魔門就沉默許多了。

  眼見江平離去,竟是無一人敢去阻攔。

  “哎,正陽魔君不肯受辱,竟當場自盡,這份勇氣可嘆可敬,以后大家當以其為表率,萬不可忘了這份氣節!”

  如果沒看錯的話,剛才說獨孤正陽不配身為魔門魔君的也正是這位大宗師。

  其他人心中腹誹的同時也是贊同道:

  “今日之辱,大家當不可忘,以后有機會必要找補回來。

  這江平剛侮辱正陽魔君的尸體,今日我們礙于挑戰規矩不能對其出手。

  但此次天柱山決戰過后,這份恩怨,凡我魔門所屬,必要報復回來。”

  “說的極是,不能就讓他這么囂張下去!對了,七夜魔君呢?”

  “若是七夜大人在場,哪里容得他如此放肆?!”

  “人呢?!”

  “怎么去通報的人還沒回來,七夜魔君怎么還沒到?”

  大家紛紛擾擾,三言兩句就將剛才的事情抹去,仿佛獲得了內心的勝利。

  “來了來了!”

  一個魔門宗師從陣后小跑上來。

  剛才說話的人轉頭看去,都是面露疑惑道:

  “七夜大人呢,怎么沒來?”

  “難道是沒找到七夜大人?”

  “該死,決戰這么重要的時候,七夜魔君跑哪去了?”

  “這年輕人就是不沉穩,魔君之稱,難當其名啊。”

  而那魔門宗師面露難色,猶豫再三,還是說道:

  “我們尋到了七夜大人,他讓屬下帶來一句話。”

  “什么?”

  “是……是一個滾字。”

  雖是很輕柔的語氣,并沒有模仿出七夜的千分之一神韻。

  但其他人還是氣得要死。

  “豎子安敢欺我?!”

  “氣煞老夫!”

  只見剛才大喊生氣的老者,一個魔門大宗師跳出陣外,大喊道:

  “秦國四季閣太上長老侯有情何在?!”

  “你殺老夫愛徒墨傾雪,老夫黑鐵尊者,前來領教!”

  既然無法對七夜發火,只好把情緒發泄到別人身上了。

  于是隨著獨孤正陽的第一戰結束,這天柱山正魔決戰便開始走上正規。

  激烈的戰斗中,血色開始染紅山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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