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旭拿大帽子壓人,肖八斤可不是那些糊涂的小廝。
他心中有鬼,一聽就急了,“誰私設公堂了,他打了我孫子,我打他咋地啦?”這就是承認了。不過他看凌旭年紀輕輕的不像是秀才,就罵道:“你一個黃口小兒不要胡說,你當衙門是你家開的咋地?”
梁田田一聽額頭的青筋都起來了,大砍刀當即一指肖八斤,“今天我哥哥要是有個好歹,我讓你們肖家陪葬!大不了大家一起死。”小小的孩子說出的話不但不讓人覺得反感,相反有一絲的辛酸。這就是沒娘疼沒爹管的孩子,唉,突厥兵的鐵蹄之下有多少孩子失去了父母親人啊。
當即有一些看熱鬧的嬸子們就忍不住紅了眼圈,有那潑辣的當即罵道:“肖八斤你個絕戶氣的玩意,你兒子死了你還不積德,欺負人家沒娘的孩子,真想絕戶了咋地?”
后邊凌墨軒也忍不住了,忙越眾而出,“肖八斤,我是凌墨軒,你要是敢傷了滿囤這孩子,就是拼了這秀才的功名不要了,老夫也要告到縣衙。”梁家現在就剩下這幾個孩子,他不知道也就算了,在他眼皮底下出了這事兒,凌墨軒就絕對愧對了梁守山。
他是個小迂腐的人。救命之恩大過天,不然當初也不會給兒子定了一門獵戶的親事。還不是感激梁家,現在卻鬧出這事兒,凌墨軒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像是有人重重的給了他一巴掌。
肖八斤不認識凌墨軒,可一聽說他竟然是個秀才當即這臉色就有點兒不好看了。真要是一個秀才老爺跟他們家對上了。他們家還真討不到啥好處。
“我孫子被打的起不來炕了,是他們先打人的,我帶來人打一頓出出氣能咋地?”他也有點兒怕了,就擔心事兒鬧太大不好收拾。
凌墨軒沒有看到肖富貴,也不知道那孩子被打成什么樣,聽了這話就是一頓,狡辯道:“那你也不能私設公堂吧。”口氣松了幾分。
肖八斤一聽有門,忙道:“那也是他打了我孫子。我孫子腦袋被打了個口子,現在還不知道咋樣呢,這我們老肖家就這么一根獨苗,要是出事兒了你們誰負擔的起。”他這么一說大家伙又開始遲疑了。如果人家是受害者,那這事兒雖然不合法,但是于情于理啊。
梁田田可是知道肖富貴的傷的,擔心凌墨軒被肖八斤糊弄過去,剛要開口。就聽那邊凌旭大聲道:“我們也是在醫館遇到你們家肖富貴的,我看他可是好好的,不過擦破一點兒皮。嚷嚷著就要扒了梁滿囤的皮。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們肖家就是這樣的家風?人家碰破你點皮,你們家就要扒了人家的皮,真是好大的威風啊!”
凌旭這么一說,凌墨軒哪里不信。當即怒道:“好你們個肖家,欺人太甚!”
肖八斤惡狠狠的瞪了凌旭一眼。罵道:“哪里來的野狗在這亂咬,你知道什么玩意,你一個黃口小兒就在這里亂嚷嚷……”他話還沒說完呢,凌墨軒不樂意了,“這是犬子,怎么,你覺得我是老狗嘍?”當著他的面罵他兒子,這老東西還真是混賬。
秀才的兒子?
肖八斤好半天沒反應過來,忙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
肖八斤話沒說完,人群后頭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我可以作證,肖富貴的傷只是擦破一點兒頭皮,并不礙事兒。”
韓恩舉一出現大家伙忙讓開了一條路,大家伙都認識韓家醫館的這位小大夫,知道他人好心善,當即有人表示道:“韓大夫說話肯定不能作假,肖富貴這破點兒皮就說要死了,你們家的人是紙糊的咋地?”
那個也道:“真當誰都是好騙的,你們就是想欺負人家孩子,當誰不知道呢咋地?”
“這事兒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可憐啊,沒娘的孩子也欺負,就不怕糟報應嗎?”
大家伙七嘴八舌的,肖八斤臉色鐵青。
之前誰知道是沒娘的孩子,尼瑪,沒娘還這么囂張打人,一個人打了好幾個,哦對了,聽說還有個小子,真是……沒娘的孩子都特么是野孩子。
肖八斤這個氣啊。
韓恩舉牽著球球的手走過來,小家伙一看到脖子流血的梁田田“哇”的一聲就哭了,“姐你咋地了?又是誰欺負你了,球球給你報仇。”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大眼睛水汪汪的,這一哭就引得周圍人同情心泛濫。
“這么小的孩子就沒有了娘,可憐啊。”有大嬸感嘆道。
“誰說不是呢,看著也就三歲吧,瞧瞧這孩子多可憐,肖八斤他們這是作孽啊,欺負人家這么小的孩子……”
球球抱著梁田田哇哇大哭,“姐,我要二哥,我要二哥,姐,壞人是不是欺負了你,二哥呢?他們是不是想打死二哥,嗚嗚……”小家伙半真半假的哭,惹的周圍人更是一片吸氣聲,頓時一陣罵聲響起。
“不要臉的老絕戶氣玩意,欺負人家這么小的孩子,還不把人哥哥放出來。”當即有那脾氣不好的大娘罵道。絕戶這樣的話一般都是罵那些沒有后代的人的,要不是真氣急眼了,誰也不能在人家傷口上撒鹽,這顯然是氣壞了。
肖八斤兒子早早沒了,這件事兒是他的逆鱗,平日里沒誰敢提。卻沒有想到今天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提起,當即氣的大罵道:“反了,反了……”
“我看是你反了吧,敢私設公堂,扣押私塾的學生,這件事兒我們私塾一定會報到縣太爺那,看你們肖家要不要這么囂張。”凌墨軒真是氣壞了,有辱斯文,大抵如此吧。
“你敢!”肖八斤也是氣糊涂了,當即瞪圓了眼睛道:“你們一個個都是勾結好的,你們說的話我不信,愛去哪告狀就去哪里,我告訴你們,老子不怕。”死豬不怕開水燙了,還玩賴了。
他這樣一弄倒是叫大家伙傻眼了,這樣的老流氓大家伙都沒招了。
梁田田抱著球球一臉捉急,二哥還不知道怎么樣了,時間拖的越久越讓人擔心。
就在她想著要不要硬闖進去救人的時候,突然人群后又是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老夫武威十二年的進士,老夫以名義擔保,肖富貴只是一些皮外傷,并沒有什么不適。肖八斤,你還不放人嗎,難道真要老夫一紙訴狀告到縣衙嗎?”
“韓爺爺。”梁田田看到老人的身影,不知道為什么,鼻子一酸控制了許久的眼淚還是下來了。
韓爺爺走過來摸摸她的頭,“丫頭你放心,滿囤那孩子是個仁義的,事情我都清楚了,肯定不能讓他白白受了委屈就是了。”這是打算出頭了。老人隨即責備道:“你這孩子也是,出了這么大的事兒咋不告訴我一聲,是不是拿我當外人了。”
“不是。”梁田田垂著頭沒吭聲,她以為自己能解決,卻不想弄成現在這樣的兩難境地。
“老韓頭你……”肖八斤一看來人是韓家雜貨鋪的掌柜的,這人他十幾年前救認識了,那會兒韓爺爺還在醫館坐堂,卻不想他竟然還是一個進士。
什么啊,進士坐堂,開雜貨鋪?
肖八斤有點兒被顛覆。
“怎么,還不放人?”韓爺爺畢竟身居高位多年,這一開口就帶足了氣勢。
“我?”肖八斤不甘心啊,他覺得這樣就算了,那他們肖家就成了一個笑話了。
“肖八斤,我勸你還是趕緊把人放了,不要鬧到真的不好收拾了。”福滿樓的大掌柜福泉不知道什么時候走過來,低聲道:“我們東家可是跟縣衙的主簿關系很好,肖八斤,我勸你趕緊把那孩子放了,不然這件事兒只怕你不能善了了。”
“福泉大掌柜,你……”肖八斤傻眼了,怎么一個鄉下野孩子有這么多大人物來出頭?自家這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
肖八斤還是不吐口,福泉大掌柜也不想做惡人,還想幫著梁田田他們兄妹,讓他們感激,就道:“田田你看這事兒?是不是先把滿囤救出來再說?”這是不想梁田田繼續鬧大,畢竟肖家在此經營多年,也是有著親戚啥的,福滿樓開門做生意,福泉就是不為自己著想還是要替酒樓的生意著想呢。
梁田田知道福泉的意思,真是不甘心啊。不過她也知道現在不是計較的時候,何況她也不能讓幫忙的人太難做。
等著吧,總有一天,欺負她們的人,她會一個一個報復回去的。
“好,只要二哥沒事兒,我可以暫不追究。”梁田田幾乎是咬牙說出這話的,眸子里的寒意讓瞬間對上的福泉激靈靈的打了個冷顫。
這丫頭,好重的殺氣啊。福泉有點兒后悔,不知道自己的話是不是有點兒多余。
“你們呢?”肖八斤不放心,又看向韓爺爺和凌墨軒,這有功名的人才是他忌諱的人。
兩人對視一眼,無奈的道:“我們也不會追究。”當事人都沒說什么,他們還有什么理由追究呢。
只有凌旭,眸子里有殺機一閃即逝,他很好的隱藏了自己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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