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梁家兄妹剛起來摘了菜,.這是村里有大事兒集合的聲音,梁田田來到這里這么久也就分糧食那次聽到過。
這是又出啥事兒了咋地?
兄妹幾個對視一眼,也不知道這一次是好事兒還是壞事兒。
隨即小三子跑過來。
“小三子,出了啥事兒咋地?你咋還跑來了。”梁田田看他跑的氣喘吁吁的,直覺又有啥不好的事兒發生。
“田田,快……快……呼呼,去劉瘸子家里,我……呼呼……我爹他們抓了吳棒槌回來了。”小三子氣喘吁吁的,終于把事兒說明白了。
“吳棒槌抓到了?”梁田田驚呼出聲,忙道:“那你爹咋樣,沒啥事兒吧?”這人一連走了幾天,也不知道這些天十幾個人咋過的。
“沒啥事兒,我爹餓了,我娘做飯呢。”小三子這會兒氣喘勻了,就道:“大家都餓壞了,那吳棒槌腿摔壞了,被大家伙抬回來的,黃爺爺給他治傷呢。劉瘸子要去找他算賬,一大早被人攔住了,來找爺爺,爺爺說全村都去劉瘸子家,說是要把這些事兒都解決了。”小三子語速很快,巴巴的就把事兒說清楚了。
劉瘸子又要去殺吳棒槌,這是鬧的哪一出啊?
經歷了昨兒賣孩子的事兒,梁田田可不覺得劉瘸子是個多么有骨氣的人,那就是個自私自利的人。他嚷嚷要去殺吳棒槌,這是又打啥主意呢?
福滿樓的小伙計趕著馬車進院,看到大家伙都在院子里,就道:“這是咋了?”明顯看出氣氛不對勁。
“沒啥事兒。”梁田田指了指準備好的青菜,“先過秤吧。”村里讓大家都去,他們兄妹自然也不能例外。
小伙計也看出眉眼高低來,馬車還沒停好,一個小伙計就過來過秤。
梁田田他們這邊剛過了秤。那邊菊花嬸子和小花抬著一個大筐就跑過來,小花氣喘吁吁的,“還好還好,趕上了。”不然今兒這菜賣不出去可就糟蹋了。那是將近一兩銀子呢。
“沒事兒,來得及,村里怕是許多人家還沒起來呢。”梁田田忙過去幫他們過秤啥的。
小伙計也看出大家伙著急,卻又不好過問,.
這邊還沒等秤完,守望大伯挑著兩個大筐也過來了。“還好還好,還趕趟。”守望大伯一邊擦汗一邊道。
小伙計情知是有事兒,手上動作更快,很快付了三家的銀錢。
“梁小哥可要跟我們去私塾?”小伙計遲疑道,因為今天一看這邊就有事兒。
梁滿倉就看向小妹。有點兒遲疑。梁田田卻擺擺手,“大哥、二哥,你們去私塾吧,家里有我呢,啥事兒我都能做主。”根本不用非得留下兩個哥哥。
梁滿倉想想就點點頭。“行,小妹,要是有啥困難你就等著我們回來。”
“放心吧,還有我呢。”韓恩舉就道。
梁滿倉想想也是,這才拉著福滿樓的伙計一起吃了口飯,然后跟車走了。
梁田田讓韓恩舉留下照顧兩個小的,她自己跟著小三子他們往村里去。也不知道到底是啥事兒。韓恩舉畢竟是外人,去了怕不方便。至于球球和金寶,這么小的孩子不會有人在意。
梁田田跟著菊花嬸子、守望大伯,牽著小花的手往劉瘸子家走,離得老遠就聽到那邊的吵鬧聲。
“……殺人償命,我娘死的憋屈。我殺了他給我娘報仇。”是劉瘸子的嚷嚷聲。
梁田田冷笑,真有這個骨氣你就偷摸去下手啊,說這些廢話有啥用?
現在說這么一大堆,還不是要借著這個事兒得到好處。
真是有用的男人啊,兒子可以賣。老娘的死也可以利用。以前還真是小看了這個劉瘸子。
“殺人殺人,你就知道殺人,殺人能解決問題那還要官府干啥?”陳沖顯然很生氣,大聲道:“再說你當我這個里正是擺設啊,你就知道殺人,你那么能耐你們家的破事兒自己解決吧。”
陳沖作為里正在村里還是很有威信的,他這么一說,劉瘸子就訥訥的不吭聲了。
陳沖冷哼道:“今兒我把大家伙召集來就是要說這件事兒,你找急忙慌的去殺人干啥,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心虛要滅口呢。”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我心虛啥。”劉瘸子一聽這話就急了,“我就是要給我娘報仇。”他還真有點兒這個心思,只是臨到跟前他就膽怯了。殺雞殺鴨子啥的他敢,可這殺人……想想就手軟啊。
陳沖一聽他這話里有話的,頓時就蹙眉。“對了,我還沒問你呢,當初你娘可是在吳家被打的,你們娘倆好好的不在自家待著,跑到人家吳家干啥去了?”
“我們……”劉瘸子訥訥的不知道說什么好,一時間憋得臉通紅。
梁田田和小三子仗著人小就擠了進去,微微撇嘴。
還能干啥去?吳王氏撞了金寶,讓金寶吐血了,估計是去訛人了。自家救了金寶這娘倆都敢來訛呢,何況是吳家這當事人了。
可惜啊,吳家不是省油的燈,金寶奶奶賠上了一條性命。
“我們就是想問問金寶的事兒,吳王氏把金寶給打吐血了,我想問問他們到底咋回事兒,誰曾想他們就殺人啊。”劉瘸子只說了一半。
“事情到底是咋樣的,叫了吳棒槌一起來對峙就知道了。”陳沖也不會傻到聽取他的一面之詞。
“里正,金寶奶奶今兒出殯,這時辰可差不多了。”就有人提醒道。
這要是就這么審問下去,怕是一天也完不成,到時候鬧到啥時候是個頭。
“先出殯,別的事兒之后再說。”陳沖也是個有決斷的,當即道:“大家伙伸把手,把人抬到劉家祖墳,那邊的坑都挖好了。”不得不說,陳沖辦事兒還是很靠譜的。
梁田田仔細打量,陳沖滿眼的紅血絲,顯然這是沒休息好。弄不好這是一夜沒睡啊。
鄉親們對于過世的人還是給予了極大的尊重,雖然劉瘸子這貨辦事兒讓人膈應,可大家伙對于金寶奶奶還是給予了尊重。年富力強的紛紛去抬棺材。
不想劉瘸子卻擋在棺材面前,“等一會!先別動手。”
這又是要出啥幺蛾子?
梁田田這邊剛囑咐小三子回去告訴金寶過來,這邊劉瘸子就不讓人動他娘、的棺材。這是想自己扛去咋地?
這棺材可不同于一般的物事,你別看沒多少斤,可這里面一旦裝了死人,那是越抬越沉的,所以抬棺的人一般都是年輕人,體格子還得好。而且抬棺一旦抬起來都是一路小跑的,因為到后邊越來越沉,趁著輕的時候還能走遠一段路。誰也說不清楚到底是啥原因,梁田田也沒試過,只是聽大家伙都這么說。
劉瘸子這別說還是一個殘疾,他就是好腿,一個人也別想把這棺材抬走啊。
“里正,我媳婦和兒子還關在祠堂呢,這是我娘的最后一程,得讓他們送一程。”劉瘸子很認真的道。
陳沖一聽就皺眉,哪里還看不出他那點兒心思。卻故意裝糊涂道:“你兒子金寶不是讓你給賣了嗎,你哪里還有啥兒子?”自己親生的兒子不要,卻認了人家的孩子做兒子,這人……就沒見過這么糊涂的。這也就不是自己兒子,不然早家法伺候了。
“我說的不是金寶。”劉瘸子被鬧了個大紅臉,特別是周圍那些鄙夷的、探究的目光,更讓他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哦,你除了金寶還有旁的兒子?”這人都能干出賣兒子的事兒,陳沖也沒給他留面子。特別是對比韓恩舉的做法,就更覺得這人枉為人父。
“我說的是劉田氏和韓大寶。”劉瘸子硬著頭皮道:“不管咋地都是我媳婦,大寶那孩子也叫了我一聲爹,叫了我娘一聲奶奶,咋地都得讓他們送老人最后一程。”如果再不抓住這個機會,媳婦只怕真的救不出來了。他現在可是啥都沒有了,可不能再失去媳婦了。
“我看你娘未必希望他們送最后一程。”陳沖知道今天的事兒不會這么了的,就道:“抬棺材走了,那邊去幾個婦人,把那劉田氏還有她兒子,吳王氏、還有吳棒槌,統統帶到墳地去。”這是想在墳地統統把事兒給解決嘍。
劉瘸子一聽心里暗道不好,忙道:“里正啊,我媳婦可沒啥事兒,還是把她放出來披麻戴孝吧,不然我們劉家人丁不旺的,就我一個人看著也不好。”
陳沖沒慣著他毛病,“你要是覺得不好就不會把金寶給賣了。”離老遠看到韓恩舉抱著金寶一路小跑過來,嘆了口氣,“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自己,這做人的差距咋就這么大呢。”
劉瘸子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就看到小小的金寶披麻戴孝,被韓恩舉護在懷里,頓時目光就變得復雜起來。看到那孩子看著他的怯怯眼神,劉瘸子心里說不出的滋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