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還不醒?”一間低矮的民居里,華服少年微微蹙眉,一臉的不耐煩。
“回……回……您的話,這位姑娘她……她傷了頭,一時半會兒的是不能醒來了。”老大夫不過是村里的土郎中,哪里有什么好醫術,一看這伙人高頭大馬的就被嚇壞了,那包扎傷口的活計還是這群人里那個年長的包的。
一想到這伙人帶著兵器不由分說就闖到他們家,老人還一臉的害怕。
兒子、媳婦都被他們看管著,希望這伙人不是強盜啊。
可是……不是強盜怎么都帶著兵器出門啊。
看到自家里三層外三層的被這幫兇神惡煞的家伙圍住,老人一臉焦急。早知道住在這半山腰會惹出這事兒,他就聽兒子的搬到村里去住了。現在可好,連個村里人幫忙的都沒有。
老人一臉無奈,那少年更是一臉苦悶。
蹙眉道:“她的腦袋,沒事兒吧?”他真心希望是沒事兒。當時看到她的時候,正好從馬上摔下去,那么高摔到地上,頭都摔破了,估計很慘。
想到這事兒歐陽文軒就是一陣憤恨。
“這……”老人很實在,害怕說出實情自家遭殃,可是說謊他又自責,就一臉愁苦。
歐陽文軒擺擺手。不用說他已經知道了。
憤恨的砸過去一拳,土坯的房子當即簌簌掉下一堆土屑。
“少爺。”老仆驚呼一聲,“少爺你的手?”
歐陽文軒舉起手,白皙的手指上都是血跡。他卻渾不在意。
“告訴他們,如果不能將這伙人一網打盡,他們提頭來見。”歐陽文軒咬牙切齒的吩咐道。
老仆心頭一緊,“是!”這幫家伙也太不開眼了,居然去綁架梁家兄妹。這不是找死呢嗎。少爺調查了他們這么久,一直忍著沒動手就是想在他們露出馬腳的時候一網打盡,卻不想把那幾個孩子牽連了,少爺一定很自責吧。
老仆暗自嘆息,他當初就說留下人盯著那兄妹,一方面監視一方面也是保護。偏生少爺怕府里的人發現了連累那兄妹。結果可好,現在還是出事兒了吧。
特別是……唉,那三個孩子也不知道有事兒沒事兒。要說這小丫頭也是命好,居然撞到了他們少爺。
難道是救了少爺一命,所以少爺也要救她一命?
老仆想著。或許這就是一樁因果啊。
有人過來給歐陽文軒的雙手包扎,他不耐煩的扯掉紗布,大步走近房間。
“她現在能不能移動?”歐陽文軒看著身邊的土郎中問道。
“能是能,可是不能顛簸啊,這姑娘傷的可挺重的。”流了那么老多的血,郎中也挺心疼這孩子的。看著穿戴也不像是什么大富大貴人家的,咋就跟這幫煞星攪合到一起了呢。
歐陽文軒突然做了一個決定。彎腰抱起床上昏迷的少女,大步往外走。
“少爺。”老仆看到就是一愣,待看到歐陽文軒大步流星走向馬匹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了。嘆了口氣,隨手接過那丫頭,待少爺上馬了又重新把人交還回去。
“少爺,這里離靈山縣城不遠。卻也有三十里地,山路難行,少爺是不是?”這一路抱著人走三十幾里地,少爺也受不了啊。
“我怕她等不了。”歐陽文軒只說了這一句話,打馬就走。雙手穩穩的抱著懷里的小丫頭。雙腿磕著馬腹,他也不敢走的太快了,一是怕自己摔下去,二來也是擔心摔到了懷里小丫頭。
自從母親走后,這個世上給他最大溫暖的就是那段時日每天期盼的身影,當一個人快要死的時候,突然出現的那個救了他的人,就是天神一般的存在。
對梁田田,歐陽文軒甚至沒有什么旖念,就是單純的想要保護她。他甚至都沒有想過要接她到身邊,就覺得不該打擾她的日子。
歐陽文軒說不清楚對梁田田是一種什么樣的感情,很多時候他就想著,累了倦了,偷偷的看上她一眼就好。像是他這種雙手沾滿了血腥的人,是不該打擾到她正常的生活的。更不配擁有他。
老仆緊緊跟在歐陽文軒身邊,幾次想要接過梁田田,可一想到少爺對這女孩的執著,就暗自嘆息。少爺從小到大沒有什么親人,母親早亡,老侯爺又戍守邊疆很難相見。偏生內宅不安,少爺一直渴望親情,對身邊人雖然嚴厲卻也關懷備至。不想竟然就是身邊人被人買通了,差點兒害了少爺的性命。他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兒,卻也知道是這女娃娃救了少爺的性命。
現在看來,少爺只怕不只是感激她的救命之恩。在少爺心里,只怕這女娃娃是親人一樣的存在了吧。
老仆想到少爺看到這女娃受傷時的驚駭,默默嘆了口氣。
這女娃可是有未婚夫婿的,少爺現在似乎沒有察覺到自己的感情,萬一將來……唉!
歐陽文軒不知道老仆的想法,他只是穩穩的抱著懷里的小丫頭,即使胳膊酸了、抖了也沒有想過放下她,更沒有讓她坐到馬上,很怕顛簸到她。他就這么一直走下去,即使走到永恒,也不想將她放下。
另一邊梁守山一路追蹤,終于還是讓他把人跟丟了。
他畢竟是兩條腿走路,那又是一匹受驚的馬,哪里能讓他追上。不過這梁守山也是了得,竟然靠著一些蛛絲馬跡查到了蹤跡。
桂紅艷跟在他身邊,梁守山只是微微蹙眉,也沒說什么。可是后來身邊出現的少年讓他愣了那么一瞬間。
“你是?”他記得,這少年當時可是叫女兒的名字的,而且看他的年紀不大,箭法卻了得。顯然也是個練家子。
凌旭面對老丈人,總有一種心虛的感覺。前世小嬌妻為了他而死,雖然老丈人一直沒有說什么,還對他關愛有加,可凌旭就是覺得愧對這一家子。面對年紀尚小的梁滿倉他都心虛,更別提老丈人了。
可再心虛也得面對啊,這算是他們今生第一次正式見面,凌旭不想給人留下不好的印象,鄭重道:“小婿凌旭見過岳父大人。”他小時候見過梁守山,這么說也不突兀。
這下輪到梁守山傻眼了。
“你認錯人了吧?”什么小婿?他早就把當年的事兒忘記了。只是凌旭這個名字?聽著有點兒耳熟。
凌旭:“……”
怎么回事兒?
跟想象中的不大一樣啊。
前世岳父可是一直記得他和小嬌妻的親事的,當年自己第一次見岳父也是特殊場合,岳父一聽名字可是就知道自己是誰的,怎么這一世早了幾年岳父就不認識自己了?
凌旭不知道哪里出了問題,只當梁守山這四年多在外面經歷的事兒多了。只怕是忘記了當初的事兒。
這可不是好現象啊。
凌旭一陣后怕,忙提醒道:“家父凌家村凌秀才,名字上墨下軒,不知道岳父大人可有印象?”他一口一個“岳父大人”也是沒安好心,就是要坐實了這事兒,回頭他想反悔都不成。
凌旭這個恨啊。
早知道岳父會是這樣的反應,當初他就應該請老狼洞的里正幫忙做主把他和小嬌妻的婚事定下來。怎么的婚書也得過了啊,也不至于像現在似的弄的這么尷尬了。
一提凌墨軒梁守山想起來了,“你是墨軒大哥的兒子,都長這么大了。難怪難怪,我說這名字這么耳熟呢。”梁守山恍然,“墨軒大哥還好吧?”
凌旭滿頭黑線。感情還要提自己爹的名字才想起來,自己就這么不招岳父待見嗎?
“你是怎么認出我的?”梁守山一邊查探蹤跡往前趕路,一邊道。
“小婿當年見過岳父大人,一直記憶深刻。”凌旭這話當然是扯謊,當年他還穿開襠褲呢。記得毛的岳父大人,還不是為了刷好感。
不想梁守山微微蹙眉,“你和田田還小,岳父大人就不要亂叫了,你要是不嫌棄,就叫我一聲梁叔吧。”怎么聽這小子一口一個“岳父大人”就這么別扭呢,總覺得這小子要跟自己搶閨女似的。自己閨女,這回來還沒看到一眼就被人搶走了,現在又來了個臭小子在眼前晃悠,心里莫名的就不舒服。
凌旭:“……”
這是不想承認婚事的節奏嗎?
凌旭只覺得一股涼意從后背冒出,這老丈人回來就是跟他作對的嗎?
梁守山沒看凌旭的表情,突然注意到前面馬蹄散亂,蹙著眉頭大步往前走。
元寶一路走一路嗅嗅,時不時的低吼兩聲,聲音里充滿了焦急。
一行人沒再交談,很快就找到了梁田田摔下馬的地方。
凌旭顫抖著手摸過去,那鮮血已經凝固了,可他的心卻像是被抽離了似的,一屁股摔在地上。
倒是梁守山,眸子有一瞬間的刺痛,可是隨即他注意到周圍散亂的馬蹄印記。
“大哥,是往那個方向去了。”桂紅艷也是追蹤的好手,她還相對比較理智,當即指了一個方向。
遠遠的看到許多炊煙,桂紅艷道:“許是被村子里的人救了也說不定呢?”
梁守山和凌旭同時望向遠處的村莊,眸子里充滿了期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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