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快走,去晚了就看不到了。”
“啥事兒啊?是有新鋪子開張,東西便宜?”
“哎呀,比那熱鬧,快點兒去吧。”
“是鎮上選了花魁了?”
梁田田和小花剛走了沒幾步,就發現人群中議論紛紛,大家伙都奔著一個方向去。
兩人面面相覷,看來好像是發生了什么事兒。
看大家伙神秘兮兮的欲言又止的表情,不像是打架斗毆什么的,不然人群不可能都過去瞧熱鬧。
梁田田心里八卦之火熊熊燃燒,隨手拉住一個大娘,忙道:“大娘,那邊怎么了?咋大家伙都往那頭去?”
大娘挎著個空籃子,急道:“聽說是地主家的媳婦跟人勾搭被逮住了,說是要浸豬籠呢,咱們郭家鎮多少年沒這新鮮事兒了。哎呀,你別拽我啊,一起去看熱鬧。”
梁田田一聽就愣了,“啥玩意?”浸豬籠?還能再愚昧點兒不?
大媽著急走,沒能掙脫,一抬頭才發現梁田田還是一個小丫頭,忙道:“哎呀,你這孩子咋啥熱鬧都打聽呢,快點兒回家。這事兒可不是你這年紀的小丫頭能看的。”聽了沒的污了耳朵。
梁田田還想問的仔細點兒,那人已經走了。
“浸豬籠?”梁田田歪著頭,這個詞她不是第一次聽到。封建社會。如果發現女子與其他男子關系不正當,或者女子背著自己的丈夫在外面與其他男人。就可以報給里正或者族長,或者非常有威望的族老,一旦被確認成為事實,男的就會被亂棒打死,女的就會被放進豬籠扔入河中淹死。
不過這浸豬籠是一種非常封建的私刑,通常在邊遠地區。郭家鎮這地方雖然地處偏遠,卻因為是個交通要道,是個相對來說不算落后的地方。怎么還有浸豬籠這種事兒?
出軌什么的梁田田不好奇,事實上別管是古代還是現代,這種事兒都杜絕不了。她好奇的是浸豬籠本身,這算是私刑了,就沒人管?
眼看著周圍的人群一窩蜂似的奔一個方向而去,梁田田拽著小花,“走,咱們也去瞧瞧。”這種事兒她活了兩世也沒看過。
小花已經十二歲了,多少明白這浸豬籠是緣于何故,一聽忙道:“田田咱們還是別去了。”這種事兒總少不了奸、夫、淫、婦。他們兩個小丫頭,去了多尷尬。
梁田田哪里肯放過這個機會,小聲道:“咱們就去瞧瞧。要是不好,咱們再回來唄。”
小花有些遲疑,梁田田趁熱打鐵,“好姐姐,我都沒看過這樣的熱鬧,難道你不想去看看?”
小花茫然,其實她也是好奇的。
“那……看一眼就回來。”說到底,小花也是個半大孩子,哪能沒有好奇心。
梁田田笑了。重重的點頭,“好。”到了地方可就由不得她了。這樣的熱鬧錯過了可就可惜了。
兩個小丫頭手拉著手大步往前走,也不用刻意去打聽。一路上人群竊竊私語的,跟著就對了。
付山離老遠看到梁田田往肖家的方向去,就知道要壞事兒。忙叫來掌柜的囑咐兩句,又叫來一個內衛的人給凌旭報信,自己則偷偷的跟在遠處,以防萬一。
郭家鎮本就不大,梁田田和小花很快就到了地方,前面圍了很多看熱鬧的人。
梁田田看看周圍,奇怪道:“這里有點兒熟悉,好像是……”
小花看了一眼,驚訝道:“這是肖家,肖八斤的家。”
兩個小丫頭對視一眼,同時想到了一個人。
吳山花。
兩人的目光有點兒復雜,小花輕聲道:“不會是她吧?”吳山花和梁鐵錘的事兒小花不知道,梁田田卻知道的一清二楚,聞言就道:“誰知道呢。”心里卻已經肯定,這件事兒八成和她逃不了關系。想到那一日在銀樓里肖富貴和吳山花兩人的事兒,梁田田一頓……不會這么巧吧。
“走,咱們也去看看。”小花本來還不想參合這種事兒,一想到可能跟吳山花有關,就忍不住想要知道。
一個村里的姑娘,縱然平日里有點兒不對付,可一想到吳山花要被浸豬籠,小花還是有點兒擔憂。吳家可就這么一個姑娘,這要是出事兒,那老兩口可怎么活啊。
也不知道這個時候吳家的老兩口知道不知道這個事兒。
兩個小丫頭都不大,在人群里擠來擠去的,還真讓他們擠進去了。
梁田田拉著小花站在一個角落里,一看可不是嗎,真就是肖家的大門。
此時肖家大門敞開,肖八斤瘦的只剩下一把骨頭坐在椅子里,身上蓋著厚厚的毯子,頭發稀疏,看那樣子像是不久于人世。
大門口另外擺著幾張椅子,上面坐了幾個老人,梁田田聽人群里有人念叨,是肖家的幾位族老。
果然還是請了族老來,看來肖八斤是準備把這事兒鬧大了啊。
沒看到吳山花,小花和梁田田對視一眼,兩人的心莫名的有些緊張。
小花拽著梁田田的衣袖,輕聲道:“不會是她吧?”她心里真不希望是吳山花。浸豬籠啊,那會要了人命的,吳山花那孩子還那么小。
小花是動了惻隱之心。
梁田田想的更多,這件事兒真的發生了,就算是吳山花僥幸活了下來,這郭家鎮只怕也待不下去了。吳山花那孩子……梁田田想到梁王氏和梁鐵錘。就是一陣頭疼。再者這件事兒多多少少都會影響老狼洞的名聲,一時半會兒的,老狼洞的姑娘嫁人估計都困難了。
“先看看吧。”這會兒還沒看到肖富貴和他娘。吳山花也沒露面,也許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樣呢。
事實證明。梁田田想多了。
那邊肖家的族老也不知道和肖八斤說了什么,就看到一幅半死不活的肖八斤突然激動的想要站起來,畢竟是年歲大了,掙扎了兩下就栽愣回去。肖家的族老嚇得夠嗆,肖家的下人忙拿了一早準備好的參片給他含著,肖八斤的情況似乎才好些。
看肖八斤這樣,明顯的活不了多久了。
肖家的幾個族老湊在一起嘀咕了幾句,就擺擺手。下人們回去院子里,不一會兒就拖出一個豬籠來,里面赫然關著吳山花。
此時的吳山花哪里還有平日里地主媳婦的光鮮,一身月白的小衣堪堪裹住玲瓏的身材,披頭散發的,雙手雙腳都被捆住了,嘴里還塞了一塊破布。
這樣的數九寒冬,別說只穿了那么一件單衣了,就是站得久了都冷的人發抖。
吳山花也不知道在外面凍了多久,臉色都青紫了。看到周圍的人。吳山花拼命的掙扎著,嘴里發出“嗚嗚”的叫聲,也不知道在說什么。
周圍人議論紛紛。
“天啊。這么年輕。”
“這就是肖八斤那個十幾歲的小媳婦吧,長的真不賴,怪不得勾搭人呢,那肖八斤都要死了,這小媳婦是守不住了。”
“唉,可惜了,這花一樣的年紀。”
說這話的大多是男人,目光落在吳山花被繩子綁的玲瓏有致的身材上,眼睛里閃爍著意味難明的光芒。
婦人們則大罵特罵。
“不要臉的。丟我們郭家鎮的臉面,活該浸豬籠。”
“守不住你別嫁啊。這不是給女人丟臉嗎。”
“可憐啊,聽說她那閨女才一歲。做出這種事兒,以后閨女咋有臉見人啊。”
“誰說不是呢……”
相對于男人們的惋惜、錯愕、蕩漾,女人們除了罵她不爭氣,再者就是對吳山花的孩子表現出足夠的同情來。
肖八斤聽著周圍人的議論,一張老臉漲得通紅,大手死命的拍打著椅子的扶手,如果不是不能動彈,他恨不得活剮了這小娼、婦。是他瞎了眼,娶了這么一個不要臉的東西。如果目光能殺人,吳山花早就被凌遲八百遍了。
看得出肖八斤很氣憤,幾位族老忙商議了一下,其中一個年長的站出來大聲道:“賤、人,不守婦道,在外面勾三搭四,敗壞我們肖家的名聲,今天就要你浸豬籠,讓郭家鎮的父老堪堪,你這樣的蕩、婦是一個什么樣的下場。”
“嗚嗚……嗚嗚……”吳山花拼命的掙扎,奈何豬籠里空間不大,她又凍得渾身僵硬,像是一條脫了水的魚兒,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注定的命運。
吳山花眼淚鼻涕大把的往下落,凄然的目光看著肖八斤,不住的搖頭。
“賤、人,做出這樣不要臉的事兒你還有什么好說的?”之前說話的族老大聲道:“諸位父老鄉親,不是我們肖家不敬律法,實在是這婦人做出丟臉的事兒,都說家丑不可外揚,我們肖家今天就是想要讓郭家鎮的父老鄉親都看看,這賤、人做出這種事兒是個什么樣的下場,也好警醒世人……大家說,這樣的賤、人,該不該浸豬籠。”
“該,該,活該,讓她勾搭人。”
“這種人就應該處死。”人群中議論紛紛,但是沒有人為吳山花辯解。女子改嫁都讓人瞧不起,更何況這種背著男人偷人的,無論是男人、女人,都不會替吳山花說話,那是要引起眾怒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