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一次進京,被皇上召見了!”
    一句輕聲嘆息,伴著一聲驚呼。
    梁田田在空間里錯愕的瞪大眼睛,直覺接下來會聽到一個了不得的大事兒。
    歐陽文軒下意識的望向門口的方向,老仆不知道什么時候閃出身影,輕聲道:“老奴就守在外面,主子放心好了。”他知道事情嚴重,忙關了房門。
    “小舅舅,皇上怎么會召見你?可是有什么事兒?”歐陽文軒一臉緊張,小舅舅身體有殘疾,是不能在大乾朝做官的。他想不到皇帝有什么事兒會召見小舅舅。
    “陛下只交代我一件事兒。”提到這事兒,孫維仁臉上往日的嬉笑不見了,難得鄭重的道:“陛下的意思讓我把青山書院在遼東府開大……”他欲言又止,想到當日的場景,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本以為重生一次就已經是老天對他的眷戀了,卻不想老天竟然交給他這樣大的一件事兒。
    “陛下讓小舅舅繼續開書院?”歐陽文軒一開始沒弄懂,遲疑道:“難道是陛下看出小舅舅的書院跟旁人的不一樣?”這也不對啊,不過靈山縣城一個小小的書院,怎么還引起了陛下的重視?這不科學。
    “事實上是有人跟陛下舉薦了我。”提到這事兒,孫維仁的表情有些怪異。他沒有想到,當年游歷時偶爾遇到的一個“老鄉”竟然真的野心勃勃成了皇帝的寵妃。這事兒,他真是想都不敢想。
    那人不但成為了皇帝的寵妃。竟然還記得他。派人調查了他之后,竟然跟皇帝舉薦了他。
    “什么人舉薦的?”歐陽文軒蹙眉,孫家如今在官場的力量不大,就算還有些能力,也不會舉薦一個家族殘疾的子弟。
    孫維仁遲疑了一下。道:“是凌旭。”他不能說出“老鄉”的秘密,干脆把凌旭推出來。“他在陛下面前舉薦了我,還說了青山書院的教學方式不同……所以陛下就注意到了我。”事實上他也不是說謊,凌旭的確在推波助瀾。
    凌旭嗎?
    歐陽文軒點點頭,“他是內衛的主子,在皇帝心中分量肯定不一般。”既然是他舉薦。那就不用擔心了。至少有梁家的關系,凌旭和他還是一條線上的。
    “陛下就讓小舅舅開書院?”歐陽文軒總覺得事情不會這樣簡單。
    “事實上陛下就是這個意思。只是……”孫維仁突然靠近他,輕聲道:“我這書院今秋會收一個意外的學生。”他沖歐陽文軒挑眉,“你明白嗎。”
    歐陽文軒眨眨眼,表示很糊涂。
    孫維仁輕笑了一聲。“只怕所有人都猜錯了陛下的意圖,陛下,這是提前為太子打基礎呢。”他說到這就不肯再說,笑著道:“這事兒可是機密,如果你不是我外甥,我是萬萬不能說的。不過我什么也沒說,也不算違背跟陛下的誓言。”重生了一次,他對誓言看的極重。冥冥中自有天定,人還是應該有敬畏之心的。
    歐陽文軒卻隱隱明白了什么,臉色愈發凝重。
    孫維仁看他臉色難看。就道:“你好好歇著吧,眼下時候還早,等你養好了傷,就開始著手幫小舅舅選址建書院吧。”一切都得趕在秋天之前搞定,不然陛下那邊也不好交代。
    歐陽文軒點點頭,“小舅舅連日趕路。也好好歇歇。”他想到小舅舅養的那些漂亮的人兒,欲言又止。
    “怎么了?”孫維仁看他表情不對。還以為傷口又疼了,道:“讓人熬些止疼的藥吧。”腿臀上的傷口不能捂著。就那么暴漏在空氣里,看著血淋淋的很是嚇人。
    到底是自己嫡親的舅舅,歐陽文軒也沒什么尷尬的,輕聲道:“沒事兒,我還忍得住。”話是這么說,這幾天就沒睡過一個好覺。剛剛睡著就能疼醒了,不然整個人怎么瘦了這么多。
    孫維仁嘆了口氣,“放寬心,你自己也知道,你爹也是難受。”他也不知道怎么勸,這個外甥心事重,只盼著自己說的事兒能轉移他的注意力。
    孫維仁走了,歐陽文軒慢慢的趴回炕上,痛的滿頭滿臉都是汗,死咬著嘴唇不肯吭一聲,結果唇上就有一排牙印,血珠子滾落他也沒注意。
    梁田田在空間里幽幽嘆息一聲。
    這家伙,怎么每次看到他都把自己弄的這么慘啊。
    且看他身上的傷,這次真是太重了。
    偷偷觸碰了一下他的傷口,發現人沒什么反應,梁田田干脆大著膽子打了一針止痛針。難為自己還能在他血肉模糊的傷口上找到一個下針的地方。
    許是臀腿傷的太重了,歐陽文軒這樣暈針的人都沒什么反應。或許是針劑有了效果,沒多久歐陽文軒就睡著了。老仆進來,看到他難得睡得安穩,也是松了口氣……
    梁田田回到家里卻幾乎一夜沒睡。
    皇上安排孫維仁回遼東府開書院,還說有個特殊的人會來書院讀書,到底是什么人呢?
    陛下都關注了遼東府,以后的遼東府,還能有寧日?
    梁田田心里滿是盤算,天快亮的時候才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第二天一大早,梁田田習慣的時間段醒來。球球和虎子已經醒了,兩人就在后院練功。
    梁田田打了一趟棍法,這才覺得整個人精神了。
    吃過了早飯,球球就道:“姐,我們來了府城,是不是應該去軒哥哥的府上看看?”不光是看望歐陽文軒,也是拜見自家院長。
    知道孫維仁不是有特殊癖好的人,梁田田點點頭,“你和虎子一起去吧。”于情于理都是應該拜會一下的。如今定遠侯府里里外外都是歐陽文軒的人,倒是不用擔心安全問題。
    “姐你不去嗎?”球球狐疑道:“軒哥哥對我們很好的,姐姐來了府城,其實換了男裝也是能去的。”在小家伙心里歐陽文軒也不是外人。
    梁田田遲疑了一下,想到歐陽文軒的傷勢,就搖搖頭。“我還是先不去了,你們先去,改天姐再跟你們一起去。”別自己去了又累的他起來換衣裳,可不得疼死。
    球球沒強求,虎子向來是隨意的,兩個小家伙吃了早飯,梁田田給他們備了禮物,就讓崔大陪著去了定遠侯府。
    定遠侯府,老仆得知梁家兩位小少爺來了,特別高興。主子這幾日痛的難受,看到兩位小少爺肯定高興。他留了個心眼,等人馬上到了臥室才進去通報,結果歐陽文軒掙扎著剛要收拾一下,球球就飛撲進來。
    人未到聲先至,“軒哥哥,球球來看你了,我都想死你……”闖進屋,一眼就看到歐陽文軒血肉模糊的臀腿,小家伙就傻眼了。“這是……”
    虎子隨即進來,驚呼一聲。“都打爛了,下手也太狠了吧。”
    歐陽文軒嘴角抽搐,疼的說不出話來。
    老仆忙過去扶住他,“主子,兩位少爺也不是外人,您就別掙扎了。”難得昨兒睡了個好覺,今兒這氣色看著好多了,可不敢繼續折騰。
    左右已經丟人了,歐陽文軒也就不在乎了。到底還是在腰上搭了一條薄毯,強撐著笑道:“你們怎么這么晚才來。我還以為早幾日就能過來呢。”他招呼兩人過去坐,又吩咐人去拿點心,“球球喜歡甜味兒的,虎子喜歡咸口的,讓廚房多備幾樣。”難為他還記得這些細節。
    球球心疼的幫他擦汗,“軒哥哥別忙了,我們不餓。”他體貼的給他塞了兩個軟枕靠著,“是不是可疼了?我爹抽我的時候我也疼,疼的都睡不著覺,可難受了。”
    歐陽文軒認同的點頭,“是啊,可難受了,文軒大哥也痛的睡不著。”他這是第一次在人前承認。老仆錯愕,也只有在梁家人面前,主子才這樣不設防。
    “沒事兒,球球陪你嘮嗑,姐姐說分散注意力就沒有那么疼了,我陪著軒哥哥聊天。”
    虎子也道:“還有我,我給軒哥哥講故事。”
    兩個小家伙你一句,他一句的,臥室里的氣氛越來越好。
    歐陽文軒也放松了心情,笑著聽他們說話,插嘴道:“你們還沒說,怎么這么晚才過來?”
    “是順子嬸生了弟弟,我們看弟弟了,就來的晚了。”球球道。
    虎子也插嘴道:“大嫂有了小侄子,又在家待了幾天。”
    “滿倉要當爹了啊?”歐陽文軒眼睛一亮,對老仆笑道:“把我的庫房打開,看看有沒有什么好玩的,回頭讓人送去。”他對梁家,真是待自家人一樣親切。
    老仆抿著嘴樂,“是大喜的事兒,不過主子不用著急。人家說這孩子頭幾個月嬌氣,不要張揚。”難得他懂得這些。
    歐陽文軒一愣,“還有這規矩?”
    “可不是嗎。前幾個月不穩妥,一般娘家都是不告訴的,說是孩子嬌氣。”府里女人少,老仆這個管家連帶著把奶娘的活計都做了,懂得也忒多了些。
    “遭了,那我們送了好多東西過去。”球球一臉茫然,“不會有事兒吧?”
    老仆忙道:“不礙事兒的,自家人沒有那么多規矩。”
    聽到這所有人都松了口氣,就聽歐陽文軒道:“那把我的那一份也送去。”在他心里,梁家人自然也就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