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清寒回頭看了我一眼,對緊張的幾人說:“讓她一個人靜靜吧,她剛剛損失十個億。”
“真沒事嗎?她都翻白眼兒了!”小瘦子緊張道。
“是不是中毒了?”皮卡擔心地問。
陳清寒見他們不相信自己的話,又輕飄飄地補了一句:“那種礦不會允許私人開采或出售。”
“啊……”我詐尸似的坐起來,對有緣無份的‘鈔票’說愛過。
周隊長的手下被我嚇了一跳,他們嘴上沒說話,但臉上明明白白寫著‘她精神病吧’幾個大字。
他們哪里曉得我心中的痛,與一座‘金山’擦肩而過,還沒敲下一塊金子的那種痛與悔。
我從地上跳起來,跑到陳清寒身邊,小聲問:“你是不是知道那礦的特殊之處?”
“我只是懷疑,墓里的時間氣泡,跟它有關。”陳清寒不再擺弄他的衛星手表,說完便招呼大家上車,這邊地震動靜太大,他擔心引來當地人,到時我們肯定會被蒙國的有關部門請去問話。
現在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我們得趕緊開溜。
樸教授的隊伍雖然是通過正式途徑進來的,但如果蒙方懷疑是科考活動導致了地震,牽扯起來短時間內這事完不了。
瑪麗郭的精神狀態不是很好,樸教授遇難,接手爛攤子的就是她,不過以她目前的狀態,可承受不了更多壓力了,她需要緩沖的時間。
況且沒活著走出來的還有那位贊助人的弟弟,于公于私,瑪麗郭都得給個交待。
皮卡沒有辜負我對他的定義,上了車一直努力安撫瑪麗郭的情緒,情況剛有好轉,我們的車就被劫了。
準確來說,是有人攔路,迫使陳清寒停車,而且攔路的人我們都認識,正是樸教授的兩個助理。
陳清寒本來不想停車,草原這么廣闊,繞開他們很容易,反正兩條腿的跑不過四個輪子。
但瑪麗郭請求陳清寒停車,她想要回外祖父的手記,想和那兩個人談談。
要我說直接撞上去,先撞個半殘再談,可惜要談的不是我,我就沒多嘴。
結果皮卡陪著瑪麗郭剛下車,那兩個助理就從腰后拔出武器,他們之前表現出不會使用槍/支的樣子,現在看著一點不像新手。
皮卡他們的子彈早在古墓里消耗完了,也沒想到出來還能遇上這種事,他身上連唬人的空槍都沒帶。
瑪麗郭卻像完全不在乎他們手中的武器,連聲質問他們為什么要這么做,手記上只記錄了與樸氏家族有關的信息,對外人來說沒有用處。
她激動地連哭帶吼,這時,從不遠處的草丘后邊又開出一輛車,車子不是科考隊的,車里的人也是陌生人。
兩個助理笑了笑,看樣子來的是他們的同伙,那輛車停在我們的車前,擋住了去路。
從車上下來幾個人,全拿著半自動武器,脖子上系著方巾,臉上戴著墨鏡。
高矮胖瘦都有,助理可能覺得大局已定,便跟瑪麗郭說了實話,他們打從起頭,就是別人安插在樸教授身邊當臥/底。
什么古墓、什么礦藏,他們全不在乎,他們倆的任務只有一個,就是拿到手記。
皮卡聽到這,忍不住開口:“你們已經拿到手記了。”
助理聽了點點頭,笑著說:“沒錯,但還差一樣東西,是老板剛剛交待的,需要追加任務。”
他們看瑪麗郭的眼神,仿佛想從她身上割下點什么來,瑪麗郭還沒察覺,激動地大喊:“手記已經讓你們搶走了,還有什么,你們還想搶走什么?”
兩位前助理聽了相視一笑:“還需要郭小姐那雙美麗的眼睛。”
皮卡聞言立刻上前一步,擋在瑪麗郭身前,前助理目光一寒,開槍打傷了他的肩膀。
血花綻開,瑪麗郭的尖叫響徹云霄,周隊長坐不住了,想要下車幫忙,但從前面那輛車上下來的人,就圍在我們的車門兩側,槍口對準車窗,這車的玻璃可不是防彈的。
周隊長剛推開一點車門,就被外面站著的人踢上了。
我們車里擠的人有點多,行動起來非常不便,想出奇制勝怕是不成,我看看陳清寒,眼下這種情形,他有再大的本領也不好動手,除非他不管車里車外那幾個人的死活。
“受死吧!破壞者——”稚氣滿滿地呼喝聲突然從開而降,只見黑影一閃,天上掉下來個黑東西,砸中了一名持槍男子,他剛好站在我這側的車門外。
黑影騎在他脖子上,將他整個人壓成幾節,顯然是骨頭已經斷了,支撐不住身體站立,直接拍在地面上。
見過人被打斷骨頭,坐成三截棍的,應該知道這畫面。
我趁機開門跳下車,一個空翻,擋在皮卡身前,他上身站不直,瑪麗郭扶著他,但兩人不知什么情況,該往哪逃才安全。
我頂著子彈,沖上去給兩位前助理一人一腳,臂骨斷裂的聲音立刻被他們的慘叫蓋住了。
陳清寒也下了車,因為他那側車門外的持槍男子被一個黑衣蒙面人給扇死了,真實演繹了什么叫‘我這一巴掌下去你可能會死’。
脖子都180度旋轉,面朝太陽、背朝天地爬臥在草地上。
剩下的持槍歹徒想救同伙,又想繼續挾持人質,正在猶豫間,陳清寒已經跳下車。
擋在前方的那輛車,突然射出子彈,我離得近,以為是想打我和皮卡,推著他和瑪麗郭撲到路邊的草叢里。
但子彈沒追著我們,應聲倒下的是余下的兩名持槍男子,也是陳清寒剛想去制伏的歹徒。
那兩名歹徒錯愕著倒地,死時眼睛瞪得老大,像是不相信發生的事。
原來擋路車的車頂鉆出一個人,只露出上半身,臉上圍著方巾,他打死同伴后,那車立刻發動,甩著尾氣逃之夭夭。
在車子發動的同時,那人手中的槍瞄準了兩名前助理,這兩個也是急中生智,就地一滾,滾到我們的車底下。
子彈打中保險杠,還打碎了一個車前燈,那人連補數槍,可惜都沒打到人,因為他們兩個已經鉆下邊去了。
他們為保命,斷手之痛都忍了,但那輛車上的人,并沒有放棄滅口,‘一支穿云箭’正擊中車前蓋。
幸好車上的人已經下來了,車子被炸上半空的時候,我們的人都在旁邊,也就沒人跟著一起喪命。
這是什么窮兇極惡的不法之徒?!
我在草叢里都驚著了,我的車徹底報廢了,同時報廢的還有車底下藏的兩個人。
車是科考隊的人、人是科考隊的人,被身份成謎的歹徒當‘路’明殺,事件再次升級。
這次瑪麗郭沒尖叫、也沒哭,她像頭兇猛地野獸,沖上去將尸體拖出來,她的狀態很不對,發瘋似的去扯尸體的衣服,那兩尸體已然血肉模糊,衣服和皮肉被車子爆炸引起的大火燒焦,除了雙腳,全身沒有好地方。
皮卡見狀連忙去拉她,她嘴里喃喃嘟囔著手記、手記,皮卡便安撫她說,他來幫她找。
人處于一個極端狀態時,感覺不到恐懼、惡心和危險,瑪麗郭現在就處于這種狀態下。
她腦子里只有手記,像被催眠了一般,皮卡幫她翻了尸體,沒找到手記。
“應該是交給別人了,那人看過手記才提出追加任務,派他們挖郭小姐的眼睛。”陳清寒從公路另一側的草叢里站起來,拍掉身上的土和草屑。
“車里的人。”周隊長顯然也贊同陳清寒的說法。
“對啊,不然滅口不就等于把手記還給郭小姐了,肯定是東西已經不在他們身上了,也不想讓他們透露幕后主使的身份信息。”我看看被槍打死的那幾個歹徒,“他們身上肯定找不出有價值的線索。”
不然對方沒理由將尸體留給我們,這是自信不會被查到什么,才大方丟下尸體跑了。
瑪麗郭狀態不對,聽不進去我們的話,皮卡只好幫她把尸體全檢查一遍。
這些歹徒身上沒有證件、沒有手機、沒有紋身,什么證明或特征都沒有。
他們身上穿的衣服鞋子都沒商標,周隊長說,對方應該是相當謹慎的人,如果他猜的沒錯,即便提取這幾個人的dna、指紋或比對牙齒記錄,都不會有結果。
陳清寒說那武器呢,能查到來源嗎?
周隊長搖搖頭,多余的話沒說,大家心知肚明,并不是每個國家對武器管制都那么嚴。
查到來源,不一定能查到使用者身上,如此謹慎且心狠手辣的幕后主使,怎么會在這樣明顯的環節給我們留線索。
瑪麗郭的眼睛算是保住了,而且我們也知道,光有手記沒用,如果對方想利用手記做什么,必不可少的還有瑪麗郭的眼珠子。
她那雙眼睛,都哭成爛桃了,沒找到手記,她又傷心地暈了過去。
旁的不說,有一大一小兩個生物,是我們無法忽視的存在,他們還沒走,并且小的那個正在看燃燒的越野車殘骸。
“后——”她看得專注,我走到她身邊,想問問她怎么在這,聽到她開口,連忙伸手把她嘴給捂住了。
“我叫冷芙蕖,你叫我冷小姐就行。”幸虧我手快,沒讓她把后裔喊出來,她是什么人,其他人心里或多或少都有猜測,但無論怎么猜,這個小女王都不可能是正常人。
她喊我后裔,豈不是把我給爆出來了,大家同是狼人,也不護著點我!
女王打掉我的手,瞪了我一眼:“愛卿,此乃何物?”
“呃…交通工具,代步的,沒啥稀奇。”我怕越描越黑,索性不再糾結她。
她聽說是代步的交通工具,立刻失了興致,轉身邁步走到周隊長…腿前,昂著頭看著面前的‘偉岸大叔’,突然笑了下:“美人,讓你受驚了,別怕、有我在。”
周隊長整張臉的肌肉都在抽搐,他手下是渾身抽搐。
畢竟是我族曾經的女王,雖然在位時間短,那也代表著我族的面子啊,我不能任由她騷擾良家婦男,幾步過去一把將她抱起帶走。
她可能被人背慣了,只要有人當她的代步工具就好,并不排斥我把她抱走。
要說她精吧,被人騙入古墓,苦守萬年不自知;要說她傻吧,撩漢技能無師自通。
我現在懷疑她是不是因為技能樹點偏了,才成了棄子。
皮卡見過女王和她的愛妃,看著他們爬出的豎井,所以眼下不管編出什么理由,他都不會信這二位是普通人。
其他幾個人也聽白西裝說了,我們進的是女王墓,女王剛剛叫我愛卿,這不是自爆家門么,他們嘴上不說,心里準已認定,這就是古墓里跑出來的女王粽。
哦,女王頭頂的王冠還穩穩地戴著,我能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偷偷在她耳邊說,族人的秘密不要當著外人講。
她果然不提神明和守護者的事,而是說:“我要和你同行,然后你給我找個住的地方。”
陛下…大清、哦不,血母族快亡了,我不是您的臣子,沒義務替您找房子好嗎?再說您那宮殿里的‘寶物’,我一塊沒敲走,虧本的買賣不干!
我剛想拒絕,陳清寒湊過來,點頭說:“可以。”
女王好像很差異,陳清寒已經恢復如常,但她沒說什么,只是嗯了聲,她雙臂向前一伸,黑衣蒙面的愛妃立刻跳過來,站在我身邊,伸出手,靜靜等著。
我把女王還給他,女王坐在愛妃的手臂上,霸氣宣布:“出發。”
隊伍的氣氛,因為她的出現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周隊長的手下都不說話了,最愛開玩笑的小瘦子都安靜下來。
皮卡背上瑪麗郭,我們步行前進,好在接下來的路,女王沒再做什么出格的舉動,只是時不時回頭沖周隊長嫣然一笑。
我看周隊長的手下憋笑憋到快內傷了,便好心上前,將女王和周隊長給隔開了。
女王嘆了口氣,很無奈的樣子,拿出我送她的手機繼續看學習視頻。
陳清寒邊走路邊拿著手機打字,他有話不方便明講,就給我發信息,讓我穩住女王,把她放到眼皮子底下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