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尚書的話還是有一定道理的,也是因此,朱標并不準備將此桉擴大到歷史上的那般程度,而且近些年各處用糧多,自己盯的也很緊,下面官吏縱有從中謀利的情況,其數必不會太大。
殺一儆百是有必要,但還是要寬免大部分,并修正死板的條律。
聽取完朝臣的意見后,朱標趕回謹身殿,這時候老朱的火氣已經降下來不少了,加上這幾日朝廷在西南與遼東的拓展捷報頻傳,最終還是采納了兒子的意見。
此桉交由繡衣使查辦,最終有三十余官員貪污罪證確鑿,斬首抄家,家小被流放與遼東,還有百余名官吏涉桉其中,但在太子的求情下免于死罪,舉家流放云貴。
大明往后數年無戰事,只有水師不時奉召往東瀛走一走,藍玉已經舉旗自立判出了南朝,并拐帶了南朝大部分的兵力。
南朝長慶天皇寬成,屢次派遣使者趕赴大明求援,并承諾世代稱臣納貢,大明接受了南朝的稱臣,并正式的賞賜了朝服冠冕與冊書寶印,但拒絕了出兵幫助南朝。
北朝后圓融天皇緒仁在幕府將軍的要求下,同樣的遣使趕赴求取冊封,但被大明拒絕,不過大明也并沒有發兵替南朝平定他們的意思。
如此,在藍玉作壁上觀與蝦夷頻繁起兵的情況下,北朝不得不強行發兵,耗時兩年,徹底咽下了南朝這塊有毒的肥肉。
沒等北朝的使者帶著屈辱的條件踏上大明的疆土,藍玉就大張旗鼓的迎納了南朝僅存的公主,以匡扶正統的名義起兵。
大明自然也是要撥亂反正的,德慶候廖永忠率水師登陸東瀛,大明還命南洋諸國聚兵兩萬戰船千余作為輔助。
倒不是缺他們這點兵力,而是要形成慣例,順便彰顯武力。
征伐島國,最難的便是登陸戰,元朝便是敗在這里,而大明確是早有準備,根本無需為登陸而耗費一兵一卒。
不僅如此,藍玉以極其殘酷的手段,籌措了大量的糧食物資,極大程度的減小了朝廷跨海補給大軍的壓力。
洪武十五年夏,朱標寫了一封密信給藍玉,這件事也只有他能去辦,不是誰都能承受罪在當代,功在千秋這八個字的。
東瀛幾十年的南北朝亂戰,本就導致人口凋零,而這幾年就更不必多說,成建制的大軍,拿著先進數代的武器,大規模的展開屠殺,所造成的殺傷是不可限量的,何況還有一批投靠過來的日奸,他們才是最最殘忍的。
城池之中的倭人幾乎死絕,活著的大多躲避與山野溝壑,現在真若論東瀛青壯,恐怕在大明為奴的都要比本土的青壯更多了。
但既然做了何不做絕,所謂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絕不能容許倭人過萬而聚,要徹底滅亡他們,藍玉麾下這批投靠過來的所謂武士,就是最后要鏟除的殘余了。
之后就是焚毀他們的歷史文字,遷徙漢人蒙古人朝鮮人女真人往東瀛,并設立諸學規肅風俗習慣,并將東瀛劃分為六國,將來分封給諸皇子親王建國。
至于藍玉及湯鼎,勞苦功高,朱標將黃元壽的國土劃分為三,讓他們三人成立公國,在琉球群島中劃分出一些可居住的島嶼給此戰中立下功勞的侯爵們為封地。
此例一開,朝野嘩然,誰也沒想到除了皇室外,竟然還會有實封的土地,這在秦漢以后就沒人妄想過的。
被奪了兵權壓在京城中郁郁寡歡的開國武勛們都仿佛打開新世界的大門,別管大小,畫土封疆的誘惑就不是男人的抵擋的。
御史們對此雖然異議,但從心底還是瞧不上中原以外的地方,也覺著飛地不好治理,分封與功臣,倒也不是不能接受,便也就作罷了。
謹身殿中,除了皇帝與太子的書桉外,又多了一套座椅,皇長孫朱雄英腰背挺直的依次觀看著自己父祖批閱后的奏章。
對一個孩童而言這無疑是種煎熬,因此大約一個時辰后,朱標就示意兒子放下奏章出去玩會兒,坐在內五龍橋上往河里丟石子兒這件趣事,已經被他傳給兒子了。
朱雄英乖巧的跳下椅凳,規矩的向祖父行了一禮,然后再向父親行禮,這才退了出去,只是腳步明顯比來時要輕快許多。
朱元章瞧這孫兒的背影笑道:“雖比不上你小時候,但跟他旁的叔伯兄弟比,雄英哪方面都要強出一大截來,咱算是放心了。”
朱標倒沒覺著長子有多聰慧,只能說是相比那些叔伯兄弟,他從小接受的教育實在太好了,加上并沒有太嬌慣,因而看起來很出眾。
“允熥學的也很好,父皇平日也不要太厚此薄彼。”
朱元章無奈的說道:“咱自然是一樣的疼愛,可奈何下面的人總會多想。”
“海外尚有富庶之地,將來皇室子弟,多要分封國土,允熥更不會有例外,兒臣會將他封的更遠些。”
朱元章嘆息一聲微微點頭,如果可以,他是不愿意讓自己的嫡次孫分封到太遠的地方的,能離中原越近自然是越好的,可奈何事關江山社稷,不能因小小私情而留下禍患。
“尚炳、濟熺、高熾、有燉學的如何?”
“他們這輩兒兄弟中,除了雄英允熥外,就數高熾很不錯,端重沉靜,言行識度,喜好讀書,性子更像四弟妹些。”
“濟熺有燉都還尋常,唯尚炳的性子跟老二小時候一模一樣,不服管教什么都喜歡爭搶,瞧著是要歪了。”
自晉王朱樉嫡長子降生后,老朱便下令,諸王世子到了入學之齡后,都要送到宮中教導學業,以免養在后宅婦人之手。
到了宮中自然也就是朱標管的多些,本就要盯著幼弟們的學業,多了幾個侄子,倒也沒什么。
朱元章哼道:“那就打,不能任由他歪了,往后年假也不準回去,少見他那愚魯的父母就什么都好了。”
朱標應了一聲,見自己父皇沒別的要叮囑的,便又繼續看起奏章來,不出所料又是一道請戰的奏章,這幾個月來,武勛派系中,爵位在王公這一等的倒好好,侯爵們就忍不住了。
天天跑到回京的靖海公吳禎府中追問附近海域還有什么適宜耕種的地方,看著海圖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連平日最瞧不上水師的將領們,都悄摸摸的開始學起來了,還派遣子侄去沿海訂購船只,讓他們順著商貿海路去找找,有什么不愿臣服大明的國家。
搞得現如今大明朝堂一片祥和,什么斗爭都被擱置了,只能說外部誘惑足夠的情況下,內部矛盾根本起不來。
胡惟庸都感覺自己的生機好似又浮現出來了,實在是計劃沒有變化快,誰能想到一切都如此順暢,非是時運,而是天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