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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家書

  庫房之中,面對張嵐的勸說,沈秋默然的點了點頭。

  他見張嵐臉色有異,便回頭看去。

  那被鬼影針制住的五方護法阿貝德,臉上突然多了一股死灰之氣。

  沈秋臉色一變,上前查看一番,發現這阿貝德心跳虛弱至極,已然是將死之兆。

  “他自斷了心脈。”

  張嵐上前看了看,輕聲說:

  “鬼影針也不是萬能的,像是這種不怕死的夯貨,自救雖是千難萬難,但自我了斷還是能做到的。”

  那阿貝德臉上還有一股蔑視,一股挑釁。

  這莽漢,似是在譏諷沈秋,別想阻礙圣火教。

  他用最后力氣,還在念著那圣火教禱文,沈秋感覺一陣心煩,便伸出手,覆蓋在阿貝德心竅之上。

  寒氣涌出,透過一身銅皮鐵骨,將那微弱的心竅快速凍結起來。

  就如將這護法心中,最后一縷火焰撲滅一般。

  阿貝德眼中已再無生氣,就如靈魂離體,已經去了他所向往,所摯信的光明世界。

  但沈秋知道,他并沒有離開這個世界。

  他的魂,還在劍玉里呢。

  沈秋不愿意,他便哪里都別想去。

  “給他們一個痛快吧。”

  沈秋抬起手掌,寒氣四溢之間,對身后張嵐說了一句。

  “再把小鐵叫進來,我有話對他說。”

  不多時,小鐵回到庫房中。

  被東方策的道家真氣治療一番,小鐵皮膚上的灼傷倒是好了很多。

  就是臉色有些怪怪的。

  待他走入庫房,其中綁著的圣火教人,都已經被了結掉了。

  沈秋將剛才的事情,給小鐵說了一遍。

  這半大小子皺著眉頭,對沈秋說:

  “大哥,我覺得事情沒這么簡單,這五方護法,定然是圣火教高層!那桃花老人,能派出五名護法之一來到蘇州,肯定是要緊大事。”

  “哈哈哈哈,小鐵你是要笑死我。”

  在一旁忙碌的張嵐聽到小鐵的話,就捂著肚子笑的前仰后合,看的小鐵一臉茫然。

  惜花公子哈哈笑著,為小鐵解釋到:

  “你肯定是對江湖事不怎么熱衷,不知道其中關節,這才鬧了笑話,待本少爺為你解釋一下。

  這五方護法啊,確實是圣火教中堅精銳,但并不只有五個人。

  五方護法只是代稱,它指的是圣火教專門蓄養的教中高手,據江湖上流傳的消息,圣火教的五方護法人數,應該最少在十五人以上。”

  “但那些正派的消息早就過時啦。”

  張嵐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他搖著扇子,一臉自得的說:

  “早在本少爺離開西域的時候,圣火教的五方護法,就已經有二十二人了。

  除了最強的七人常年護衛圣火山總壇外,剩下的十五人,都在西域小國里行走,宣揚圣火教義。

  這阿貝德,便是那十五人之一。

  這夯貨是個狂信瘋子,十足十的瘋子,他曾屠了西域一座小城,只是因為摯信佛教的城主,不愿意歸順圣火教義。”

  這番話,聽的沈秋和小鐵面面相覷。

  確實,沈秋其實也和小鐵一樣,以為五方護法,指的就是五個人。

  他雖然走江湖,但確實對江湖秘聞不上心,更不如青青那般熱衷。

  這些遠在西域的知識點,他自然是不知道的。

  “二十二個地榜高手?”

  小鐵看了一眼已經沒了生息的阿貝德,他驚呼道:

  “這圣火教竟如此強橫?”

  “所以說,你這小鐵,武藝還行,天賦也不錯,但就是眼界太低。”

  張嵐收起折扇,一臉無奈的說:

  “別整天說著什么江湖榜之類的,這天下何其大,就一張江湖榜,就能看遍天下英雄?這也未免太小看江湖了吧?

  我就問你,小鐵,那江湖榜可曾收錄我西域,還有苗疆,蒙古的高手?

  它可曾告知天下,北朝遼東又有多少豪杰?

  更遑論這各個勢力之間,都有不出世的高手呢。

  小鐵,我問你,那芥子大師武藝可高?他可上了江湖榜?”

  張嵐一番話語如連珠炮,說的小鐵啞口無言。

  惜花公子好為人師,又有意拉近雙方關系,便用扇子在小鐵額頭打了一記,說:

  “正派五門,魔教七宗里,像是阿貝德,芥子大師這樣的不顯名聲的高手多得是。

  你若真以為這江湖上,只有108人值得稱道,那便是腦子壞了,以后絕對會吃大虧的。”

  沈秋也點了點頭。

  這張嵐所說道理,一年前,他便從宋乞丐那里聽過了。

  待張嵐說完之后,他伸手拍了拍小鐵肩膀,語氣溫和的說:

  “張嵐說話不好聽,但道理是對的。

  如你父親那般英豪,也警告咱們不可小覷天下英雄,我一位長輩對我說,這隱樓所制江湖榜動機不純,乃是攪亂江湖風云的陽謀。

  可惜人人心中有名利,縱使看破卻也無可奈何。

  小鐵,咱們以那天地人三榜,來劃分武藝境界倒還成,但萬萬不可偏信江湖榜。

  以此來看江湖,就如管中窺豹,盲人摸象,以后確實是要吃大虧的。

  不過現在不說這個,你且看這阿貝德。”

  沈秋對小鐵說:

  “我剛用墨家摸骨之法看過,這阿貝德雖然不如你筋骨奇異,但有一身橫練功夫,可擋名刃劈砍。

  能把橫練功夫練到這個境界,這阿貝德也是個天賦異稟的。

  那艾大差與我們約定的二十個制器材料,這便是我們尋得的第一個了!”

  沈秋說的這事,乃是小鐵心中一直關心的事。

  聽到大哥所說,小鐵臉上也有了一絲驚喜,那二十人江湖難尋,卻沒料到,在蘇州居然有所收獲。

  “有了第一個,自然就有第二第三個,這是個好開始。”

  沈秋也是笑容滿臉,他將自己在隱樓的木腰牌丟給小鐵,說:

  “你這便去一趟隱樓,讓他們差人來,把這阿貝德送去青陽山,他們那邊應該也有秘術能保存尸體,自不必擔心尸身腐爛的問題。

  路上小心一些,若有事情,便用破浪與我聯系。”

  “嗯!我這就去。”

  小鐵興沖沖的轉身走出庫房,似是連腳步都輕快了幾分。

  張嵐以針取了二十多人性命,這讓他興致實在不高。

  不過這會站在旁邊,偷看沈秋和小鐵的互動,便也來了興趣。

  像沈秋這般謹慎的人,做這事完全沒瞞著他。

  這讓聰慧的張嵐,似乎也品出了一些味道。

  “小鐵他父親是誰?你們又為什么要把這尸體送去青陽門?你們還和艾大差那夯貨打過交道?

  居然沒被那個瘋子干掉?”

  張嵐就像是好奇寶寶一樣,他打開折扇,捂著嘴,問題一個接一個。

  沈秋瞥了他一眼,臉上帶著神秘的笑容,他說:

  “你想知道啊?”

  張嵐看到那笑容,就覺得全身發毛,他抿了抿嘴,說:

  “算了,本少爺沒興趣。”

  說完,他便搖著扇子,佯做瀟灑的往庫房之外走,沒走出幾步,沈秋便慢悠悠的說:

  “張嵐,這些問題的答案,你自己去尋,是尋不到的,你本事再大也尋不到。但若你想知道,你便告訴我。

  在時機成熟的時候,我等自然會告訴你。

  你,現在還不是我等一伙的。”

  “本少爺都和自家親生哥哥決裂了。”

  張嵐回頭,一臉諷刺的說:

  “你們這些正派俠客,全都是小心眼罷了,誰都防著!你真當本少爺稀罕你們不成?”

  “誰告訴你,我們一定就是正派人?”

  沈秋哼了一聲,背負著雙手,快步走出了庫房,也不理會張嵐。

  待他走出庫房時,便看到東方策正站在一顆被燒焦的樹下,似是專程在等他。

  “東方兄,此番還要感謝你。”

  沈秋上前幾步,抱拳說到:

  “真不愧是正派俠士,贏得偌大名聲,一呼百應,沈某當真服氣。”

  “沈兄謬贊了。”

  東方策哈哈一笑,他這人倒是挺灑脫的。

  他對沈秋說:

  “這里事了了,我便要離開蘇州,去給我好友慶祝生辰。

  只是有件事,我需得問問你。”

  七截劍客左右看了看,他壓低聲音,對沈秋說:

  “沈兄,你那摧魂爪,還有寒池決,魅影步法,這些魔教武學都是自哪學來的?”

  沈秋心頭微微一震。

  這東方策,眼力挺好啊。

  只是一戰的功夫,就把自己的武學摸了個七七八八,那花青似乎也是這樣。

  大派弟子,眼力都這么好嗎?

  “東方兄,你問這個,莫不是覺得沈某和魔教有染?”

  沈秋反問了一句。

  東方策搖了搖頭,他說:

  “我也是參與過蘇州大戰的,自然知曉一些底細,說你沈秋是魔教中人,我第一個不信。算了,事關個人隱秘,我也不問了。

  凡江湖成名的人,又有幾個沒有奇遇?

  只是,沈兄,我這人不是很在意這些,但江湖正派里,可不都是我這樣的人。”

  東方策意味深長的說:

  “有的人,把那正邪之分看的比命都重。

  而人一旦有了名聲,各種各樣的聲音都會響起,沈兄還是學一些正派功夫,哪怕掩飾一二也好,免得落人把柄都好。

  那些人也許不是壞人,但誅心之言,可比明面刀槍可怕多了。”

  他抹了抹光滑的下巴,對沈秋拱了拱手,告辭說:

  “沈兄莫要嫌我多管閑事,只是你與我那慧音妹妹相交莫逆,我與她從小一起長大,可從沒見過她對另一個男人如此上心...

  我以前對沈兄還有些懷疑,但今日一戰,便知沈兄也是人中龍鳳。

  慧音妹妹果然好眼光。

  若沈兄也有想法,便要主動些,興許以后便也是我瀟湘之地的女婿了。”

  這話說得露骨了些,讓沈秋都有些無語。

  但那東方策卻不以為意,哈哈一笑,反身便飛掠出去,只是幾步之間,便消失在了前方亭臺之外。

  純陽大俠這一上午,對小鐵上下其手,對張嵐也是欣賞頗多。

  卻唯獨對沈秋相敬如賓,正常交往。

  嘖嘖,看來沈秋這尋常長相,果然不是他的菜。

  但他所說的,關于林慧音的事,倒是讓沈秋心中微起波瀾。

  不過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沈秋回頭看了一眼身后庫房,蘇管事正在指揮仆從,將一具具蒙了白布的尸體搬出去。

  見到沈秋回頭,那手臂上還纏著滲血繃帶的老管事,也是面帶感激,對沈秋拱了拱手。

  今日,若不是沈秋來援的及時,這落月琴臺,怕已成人間鬼蜮了。

  “瑤琴...”

  沈秋瞇起眼睛,他自言自語的說:

  “你到底有什么秘密?”

  傍晚時分,沈秋,小鐵和張嵐,還有空悟和空見,五人一起回到了須彌禪院中。

  青青正在張嵐院子等師兄回來。

  張嵐的四個美人,還為自家公子做了不錯的素齋。

  眼見沈秋回家,青青便放下心來。

  她坐在沈秋身邊,嘰嘰喳喳的對沈秋說著話,言語里頗多擔心,當然還有些抱怨。

  “瑤琴姐姐來了禪院,卻也不見我!”

  青青癟著嘴,對師兄說:

  “我去見她,她就隔著門和我說話,讓我別去找她了,還說什么想要安靜生活之類的,竟是有點恩斷義絕的意思。

  讓我好生傷心。”

  “這樣?”

  沈秋也皺起眉頭,他思索幾息,對青青說:

  “一會吃了飯,我去見見她,不管她愿不愿意,也不管她心中如何想,有些事情,干系太大,我必須問清楚!

  而且青青,你看這蘇州當真的是群魔亂舞,不能再待了,我等這幾日,便去...”

  “啪”

  沈秋的話還沒說完,房門就被猛地推開。

  正在吃素齋的小鐵,也被這動靜驚得抬起頭,便看到一臉陰沉的張嵐走入房中。

  他對房中四個美人說:

  “你們先出去!我有些話,要對我這些朋友說。”

  四個美人很順從的離開房間,還很有眼色的關上了門,待她們都離開之后,沈秋仰起頭,拿起桌子上的一串素丸子。

  一邊吃,一邊說:

  “喲,張少爺這是轉了性子,開始主動稱呼我等為‘朋友’啦?”

  “莫要說怪話!”

  張嵐深吸了一口氣,把一直藏在身后的左手拿了出來,在那手里,有一封信。

  他的手指有點抖,對沈秋說:

  “禍事了,張楚又來了!”

  “嗯?”

  沈秋的眼光,立刻犀利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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