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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邀朋喚友

  第二日凌晨時,雷府宅邸中。

  沈秋正在夢中,演練一套刀法。

  在他眼前,與他對攻的,赫然就是胖胖雷爺。

  后者手持一把單刀,與沈秋戰成一團。

  兩人的刀法極其相似,都是快若秋風,輕若掃葉,施展開來,又有秋意颯颯。

  都是秋風刀。

  但雷爺手中的兵刃,顯然不如沈秋手中的搖光銳利,在對拼二十招后,那單刀被貪狼刃一刀斬斷。

  失了兵器,全身掛滿了寒霜的雷爺幻影,還是靈活的后退數步,又使出一套行力剛柔并濟的上等拳法。

  義氣拳。

  河洛幫的看家功夫。

  但沒了趁手兵器,再加上朔雪玄功卷起寒潮,待沈秋上前幾步,運起九分舍身決,拼著重傷,又一次將雷爺幻影斬斷當場。

  雷爺的功夫,很厲害。

  他雖和浪僧一樣不入江湖榜。

  但單論一手秋風刀術,與沈秋也是伯仲之間,絕對是地榜高手無疑。

  沈秋拄著刀,讓內息平穩下來,看著眼前散落的光點。

  又到“抽寶箱”的時刻了。

  他搓了搓手,又朝著手中呼出一口氣,然后默念著什么,伸手探入光點之中,下一刻,便有雷爺的武學經驗流入腦海。

  沈秋這一次幫了瑤琴,積攢了一些人品,他運氣不錯。

  在那些武學技藝中,便有秋風刀法缺失的幾招之一。

  但卻仍未補全這套精妙刀術,看來明日還得再和雷爺親近一下,弄出個臨時幻影再搏斗一番。

  殘缺的秋風刀法若能補齊,他的刀術便能再近一分。

  這上等武藝,越是高深,便越不能見殘缺,沒了輔助刀法時使用的行氣套路,便讓秋風刀舞起時的颯颯秋風里,總是感覺少了點什么東西。

  之前還不覺得,但隨著沈秋武藝提升,浸潤秋風刀越發深刻時,那種殘缺不全,卻阻止他將這套刀術演練到大成。

  “還有套‘龍雀刀氣’,也是門上等刀法,也不知雷爺是哪里學來的?”

  殺死雷爺幻影后,沈秋歸刀入鞘,又盤坐在原地,開始參研張嵐之前給他的鬼影魔功的功法。

  這套內功...

  確實有問題!

  沈秋在夢中參研數次,發現按照這套功法的描述去練,體內生出的一絲黑色的鬼影真氣,根本聚不成大江大河之兆。

  更別提化河成海之境。

  而且稍有劇烈行氣,便會散開來。

  他腦海中裝著太多精妙內功,以他的經驗來看,當初張楚丟給張嵐這套功法,應該是被刻意去掉了一段。

  行氣路線并不完整。

  但這坑又埋得很精巧。

  按照現在的功法,依然能完成完整小周天循環,只是若強行去練,結果就是徒費時間,事倍功半。

  張嵐練不出門道,也只會覺得是自己悟性不夠,領悟不了父親留下的神奇功法。

  這還是好的。

  那張楚最少沒有胡編亂改,篡改行氣路線。

  否則張嵐練這么多年,早就走火入魔而死了。

  “應是行氣中后段,缺了幾個重要穴位的真氣聯通,缺失的部分并不多,否則這小周天循環就不可能完成。

  補全難度不低,但應該問題不大。”

  沈秋在夢中摩挲著下巴,他閉上眼睛,開始在行氣中段,按照自己的想法,改變行氣路線,嘗試著將缺失的部分補齊。

  “噗”

  一口鮮血破腹噴出,沈秋體內真氣行錯,寒氣和真氣便同時暴動開來。

  他也不擦嘴,就那么抓起手邊刀,一刀抹了脖子。

  下一瞬,沈秋重生,又開始嘗試新的行氣路線。

  這就是他對張嵐許諾的底氣。

  他可以在夢中一遍一遍的試,直到試出正確的行氣路線為止。

  這是好事。

  能和張嵐那邊能加深關系,沈秋行走江湖,越發感覺可靠朋友的寶貴,那張嵐雖然看上去不太靠譜。

  但他本性不壞。

  也能記得和沈秋的過命交情,值得一交。

  其次,自己也能得到又一套張莫邪留下的神妙功法,在朔雪玄功進入瓶頸后,他也可以再去學這套效果神異的鬼影奇功。

  只是現在手頭選擇太多,以后武道該怎么搭配,確實是個讓人頭疼的問題。

  在這片江湖里,沈秋的這般守著寶庫,卻還挑挑揀揀的煩惱,是其他江湖人無論如何都遇不到的。

  這,大概也算是幸福的煩惱吧。

  一日之后,凌晨之時,沈秋第九次擊破雷爺幻影后,總算是補全了秋風刀缺失的幾招,刀法已經完整。

  而且這一次運氣不錯,那套新的龍雀刀氣,也是不出七次,便拿齊了武學經驗。

  他自窗戶躍出,落在屋檐,眼見凌晨時有第一縷眼光自黑夜中亮起,就如火球躍出地表,又有千萬光芒逸散天際。

  紫氣東來,人間氣象,讓沈秋也是心生豪氣。

  他長出一口氣,在幾個起落中,身形飄飄間,往雷府廳堂而去。

  “你們打算,怎么引那些藏匿的魔教人士出來?”

  沈秋入了廳堂,沒見到雷爺,卻見了浪僧。

  他也不隱瞞,就那么開門見山的問到:

  “那些人都是狡詐之輩,又有北朝黑衣衛相助,這些時日洛陽城的變化,怕是瞞不過他們的。”

  “確實。”

  浪僧嘆了口氣,他轉著佛珠說:

  “我等也沒有一個好辦法,如今也只有加緊尋找蹤跡,再嚴防死守,也許能消磨銳氣,待他們藏不住時,便以雷霆手段加以打擊。”

  “等著他們跳進來?”

  沈秋搖了搖頭:

  “怕是沒那么容易的。我這里倒有個法子,也許能破局,但需要你河洛幫全力協助!”

  浪僧看著他,眼中盡是詢問。

  “我和瑤琴一路隱匿而來,蘇州那邊有圣火教的眼線,為了不打草驚蛇,我的一位擅長易容換形的友人,一直在琴臺以瑤琴之形偽裝。”

  沈秋說:

  “這個消息,還未曾暴露。”

  “好!”

  浪僧眼中閃過一縷精光,他立刻明白沈秋的意思了。

  他說:

  “貧僧這就去放出消息。”

  “莫急。”

  沈秋揚起手,打斷了浪僧的動作,他說:

  “我前幾日已經送出信,告知了他我的打算,也還動了我的關系,邀一些好友前來助拳。今日就應有回信傳來。

  但若我那友人不愿冒險,我也不會強迫于他。”

  “你這又是何苦?”

  浪僧臉上閃過一絲可惜,他說:

  “貧僧觀你沈秋,也不是那等食古不化之人,此番我河洛幫竭力相助,必然會護住你那友人,不讓他有性命之憂。

  你這謀事不密,多做便是徒惹禍端。”

  “你讓人為你赴險賣命!”

  沈秋冷聲說:

  “卻連知情權都不給人家?

  我不知雷爺與大師,平日是怎么做事的,但在我沈某這里,可沒這個規矩。”

  浪僧見沈秋臉色冷漠,便知雷爺前幾日的行徑,還是在沈秋心中留了個疙瘩,但這種事關個人親友的事情,講不出個真正道理。

  他不再多言,只是問到:

  “你那友人,可信嗎?”

  沈秋抿了抿嘴,說:

  “可信!”

  待離開廳堂,天空便有鷹唳聲。

  沈秋仰起頭,就看到三四日不見的驚鴻獸,正追著另一只威武的鳳頭鷹,自天空掠下。

  這驚鴻獸,整日欺負其他幾頭鳳頭鷹不如它個頭大,跋扈管了,沈秋也不怎么管。

  但今日,它卻遇到了對手。

  那被它追逐的鳳頭鷹,不但個頭比驚鴻更大一圈,而且飛行速度更快。

  在空中更靈敏,就像是逗驚鴻玩一樣,那只陌生的鷹不但飛飛停停,還在空中快速翻滾,用爪子狠狠在驚鴻腹部抓了一記。

  鷹羽亂飛之間,兩只兇狠的猛禽纏斗著,落在沈秋眼前的河洛幫旗桿上。

  “回來!”

  沈秋呵斥了一句。

  正歪著頭嘎嘎亂叫,脖子上翎羽倒豎的驚鴻獸,見主人呵斥,便仰起頭,對那站在旗桿上,慢條斯理的用鷹鉤嘴梳著羽毛的鳥叫了一聲。

  它還算乖巧,在撲騰之間,落回了沈秋肩膀上。

  這貨的左腿有點顫抖,應該是被那只陌生的鳳頭鷹抓傷了。

  以往總是它欺負別人,今天卻被狠狠欺負了一次。

  驚鴻眼中盡是敵意。

  沈秋卻沒有敵意。

  他走上前,伸出手,想要觸摸那只陌生的鳳頭鷹,卻被后者快若閃電的啄了一記,

  當然沒啄到。

  那兇狠的姿態,讓沈秋頗為滿意。

  這只鷹,是山鬼的。

  看來山鬼把它馴的極好,又在太行山中放養,讓它兇性非常。

  這同樣是只雌鷹。

  體型要比驚鴻獸這雌鷹更大一點,就像是個兇悍的大姐姐一般。

  “公孫愚讓你送信來,是吧?”

  沈秋收回手,對那盯著他的鳳頭鷹說了一句。

  后者聽到公孫愚這個名字,便仰起頭,叫了一聲,張開雙臂,從旗桿上起身,懸停在沈秋身前。

  在它左爪上,有個小木筒。

  里面放著束起的信。

  沈秋用公輸巧手,將那信抽離出去,又對眼前的這只鷹揮了揮手。

  后者看了驚鴻獸一眼,發出一聲怪叫,似是挑釁,然后張開寬大翅膀,飛掠一圈,沖入天際。

  驚鴻獸也想沖出去再戰一番。

  但主人沒發話,它也不敢有動作。

  “去吧。”

  沈秋身上后從驚鴻獸爪子上取下另一封信,說了聲。

  驚鴻嘎嘎叫了一聲,張開雙臂,撲向天空,起飛時的推力,讓沈秋身體都搖晃了一下。

  這畜生,長得真快,力氣也變大了很多。

  估計都能輕松用雙爪提起小牛犢了。

  這幾只鳳頭鷹長得倒是頗為相似,真不愧是一母同胎,也只有體型和姿態,以及一點細節處,有微弱差別。

  沈秋回到自己房中,才打開那卷起的信。

  山鬼的字是越來越好看了,還透露出一股清秀,應該是臨摹青青的蠅頭小楷來練字,才寫成這樣的。

  “吾弟:

  你所囑托之事,為兄已經知曉,這便自太行南麓出,對這伏擊,在外圍加以援助。另,洛陽若有不妙之事,便知會一聲。

  為兄必星夜而來,將青青與那瑤琴帶入太行,勿要擔憂。”

  看完了山鬼來信,沈秋算是放下心來。

  山鬼才是他最信任的人。

  這次決定來洛陽長住,也是因為此地距離太行很近,就算自己以后有事出行,也不必擔心丫頭和瑤琴的安全。

  看完了山鬼的信,接下來就該看蘇州那邊的來信了。

  “只要度過眼下這事,除了圣火教近在眼前的隱患,便能多有一些時間。”

  沈秋一邊打開信,一邊盤算到:

  “雷爺打算過幾月搞一個中原武林大會,若真的給他辦成了,那河洛幫的實力還會再次膨脹,一躍成為江湖大派。

  到那時,就算其他魔教勢力還要有所動作,怕也要掂量幾分。”

  想到如此,沈秋的憂慮便散去一些。

  他看了張嵐的信,那惜花公子的回答倒是沒出意料。

  他并不抗拒這等赴險之事,大概是因為沈秋讓驚鴻獸帶回去的東西,給了張嵐很大信心。

  “嗡”

  沈秋的手指輕輕一擺,便有散碎殘影自挪移的手臂散出,沈秋前踏一步,身體顫抖之間,便有一個惟妙惟肖的幻影一閃而逝。

  就像是眼花了一樣。

  這被補全的鬼影魔功,已然入門了。

  “張嵐啊張嵐。”

  沈秋在房中取出貪狼刀,拿出手帕,取了劍油,輕輕擦拭,他看著那似有磨砂手感的刀刃,他輕聲說:

  “只有利刃在前,咱們才可知,能否托付彼此。

  你我之間,能否做同路人。

  就看這一次了。”

  與此同時,寧波城外,一處臨海莊園,在后山亭臺中。

  穿著白色道袍長衫,帶著斗笠的東方策,將手中茶杯放下。

  這俊秀大俠向窗外看了看,今日日頭不錯,碧海藍天之下,依稀能看到海外舟山島的輪廓。

  他對眼前這風景,倒是頗為滿意。

  而在他身邊,另一位打扮的文氣十足的青衣公子,雙手中,正捧著一把古拙長劍,上下打量。

  那雙冷清眼中,盡是喜愛。

  “這劍如何?陸兄。”

  東方策回頭看著知心好友,他語氣溫柔的問到:

  “可還趁手?”

  “不止趁手,簡直深合我心。”TV

  那青衣公子將手中劍小心放回劍鞘,他抬起頭,站起身,整了整衣服,對東方策一躬到底。

  他說:

  “東方兄在我生辰之日,為我送上如此厚禮,我高興的緊,卻是說不出更多感謝之語了。能結識東方兄,真乃我陸歸藏人生一大幸事。”

  “哎呀,陸兄為何如此客氣。”

  東方策急忙伸出手,將陸歸藏扶起。

  他牽著這位天榜第二的手,這相貌俊秀的兩人,就坐在亭臺中,輕聲說著話。

  不是兄弟,勝似兄弟。

  但過了一會,就有歸藏山莊的仆人,拿著一封信,來到了后山亭臺,說這封信,是蘇州丐幫送來的,自洛陽來,落款是給東方策的。

  “咦?”

  東方策詫異的接過信,他并不記得自己在洛陽有什么至交好友。

  不過打開信封,一看之下,東方策倒是了然。

  “是沈秋。”

  他對陸歸藏說:

  “說是蘇州圣火教的事還有尾巴,請我護送一名友人前往洛陽,哦,對了,陸兄,這把‘觀滄海’,就是沈秋兄弟割愛相贈的。

  咱們可是大大的撿了便宜呢。”

  “這樣?”

  陸歸藏撫摸著手邊這把心愛的佩劍,他想了想,對東方策說:

  “那,不如我與東方兄同去,也好還了沈秋兄弟這份善緣,順便也與東方兄在中原之地把臂同游一番,以慰我二人兄弟情深。

  若真遇到了那些魔教中人,便用他們,試劍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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