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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仇不平以武藝通天,都擋不住寒魄暗算。
當代東靈君同樣身為天榜,武藝造化還不如仇不平的情況下,他肯定同樣擋不住。
盡管蓬萊道君,給了東靈君暖玉護身,但當時也曾告誡,這暖玉五年之內,不可離身,否則體內寒毒將再度爆發。
正牌的東靈君,奪舍了這個時代的東靈君,他擁有東靈君的所有記憶,自然也知道寒毒和暖玉之事。
可惜,這個時代,在東靈仙君看來,簡直就如貧瘠的沙漠一樣,他雖有數種解除寒毒的辦法,但卻苦于手中根本沒有奇物相持。
只能在蓬萊萬靈陣中,以靈氣灌體,加強東靈君的體魄,讓暖玉化解寒毒的速度更快一些。
但眼下,暖玉碎了。
“咔、咔”
寒毒用來,冰封血肉經絡,就如白霜于體內蔓延,冰結時的響聲,東靈仙君感受的清清楚楚。
一股麻木感,自體內升騰起來。
哪怕東靈君的真氣,都被他轉化為合用靈氣存在體內,但就算以靈氣壓制寒毒,同樣有些吃力。
更何況,眼前三個凡人,也不許他如此悠閑。
“唰”
虎嘯聲中,無生一刀迎面而來。
刀氣延展,還未斬下之時,便有刀意縱生。
天地之間,白茫茫一片,在那寒風落雪里,似只剩下東靈君一人,孤寂的留存于世間,悲苦寒離,恨意加身。
本該是橫行天下的匹夫刀意,在經歷種種之后,硬生生被沈秋以心境體悟,弄成了現在這般。
怪異的很,但威力十足。
“砰”
劍蓮再生,以劍光散落東靈周身,將這一記無生刀硬接下來,但本該是碾壓凡塵的東靈仙君,卻也被這一刀激的后退數步。
動作踉蹌,再無出塵之氣。
這很正常。
任誰被冰封了小半軀體,也瀟灑不起來了。
只是一瞬之間,攻守逆轉。
東靈仙君以靈氣壓制寒毒,應對外界便失了靈巧,花青如幽影上前,掠入七尺之內,腰間軟劍如靈蛇亂舞,蒼嵐絕劍,碎盡萬物。
一劍掠過,刮骨罡風緊隨其后,將東靈仙君的手腕,割的鮮血淋漓。
不好!
凌虛劍蓮在潰散,體內靈氣空虛,似在告急。
“大膽凡人!退下!”
眼見沈秋,花青兩人面目冷笑,還欲趁火打劫。
東靈仙君心思急轉,手捏劍訣,千光化劍的仙家手段再出,呼嘯劍陣掃向身前。
大有將兩人于劍光中絞碎的想法。
這就如一個巨人,和三個孩童毆斗,巨人吃上幾劍問題不大,但孩童只要被擦到一劍,就是絕殺的下場。
不對!
眼前只有兩人!
被體內寒氣折磨,靈氣流逝間,有些失了分寸的東靈仙君雙眼一凝,手中揮出劍陣,立刻回收防御。
耀眼劍蓮再生,千百光刃纏于體外。
劍影橫生。
七道持劍身影在仙君身后的影中一閃而逝,七次承影急刺,被飛旋劍蓮穩穩接住。
但手持承影的山鬼,卻在最后時分,以真身襲殺。
黑劍快的如一縷閃電。
就如那一夜刺殺楊北寒,所有精氣神都被加注在這一劍之上。
“鐺”
并未刺殺仙君本體。
山鬼的腦子好用的很。
就以這仙君非人之態,就算碎了心竅,他也不會死去,眼下最要緊的,是抓住時機,將優勢擴大。
在破碎聲中,東靈君腰間暖玉,被承影一劍刺中,化作十幾塊碎玉,散落的到處都是。
“轟”
寒毒爆發更甚。
在這同一瞬間,身前又有沈秋合身撲來。
那凡人身纏冰甲,周身籠罩于寒氣之中,面對凌虛劍蓮,不閃不避,手中天機無常咔咔作響,兩儀神拳絕殺一式,已打到劍蓮之上。
這一招,任豪也用過。
這一招,有個很霸氣的名字。
開天!
“哐”
黑色的天機無常拳套,與身體冰封的東靈君揮起的古劍撞在一起。
這一幕似金陵那夜戰局重演,古劍與拳套撞擊的瞬間,就在開天拳式壓迫下,被壓著彎向東靈仙君。
沈秋的另一只拳頭,則轟在那綻放的千百劍蓮上,將這仙家秘法,一拳破去。
還沒完呢!
舍身決被用到九分,待拳勁散去的瞬間,黑色拳套中充盈的氣勁,再度襲來。
二次攻擊。
一個一點都不拉風的神異。
就如天機無常的外觀一樣,低調的嚇人,但簡易之中,卻有隱藏著絕命殺機。
真正有用的東西,從來不復雜。
“當啷”
這把古劍,在東靈君手中,重演了凌虛劍的遭遇。
劍刃寸寸裂開,直達劍柄。
讓碎裂劍刃灑的到處都是,仙君手中已無御守之物,他只能在后退間,雙指并攏,如劍一樣刺向沈秋。
但,太慢了。
在大半個身體,都被寒毒冰封的情況下,饒是仙君心有殺意,這一指劍向前,依然太慢了。
兩人之間距離不過三尺。
在這個距離上,拳頭更快!
“啪”
右手五指,扣成重拳。
在天機無常如烈火爆發的拳勁加持,雙重轟擊下,東靈仙君的下巴遭到重擊,整個人被打的仰起頭來,雙腳離地。
升龍。
這一招不在兩儀神拳里。
但這一瞬,沈秋那千錘百煉的軀體,在無數次揮拳形成的肌肉記憶中,選了這個破壞力最強的招式。
東靈仙君懸浮在空中,只有那么短短一瞬。
但他深知,還沒完。
“滾回,你的棺材里去!”
帶著極端憤怒與厭惡的嘶吼聲中,重拳再度合攏。
在那一瞬之間,舍身決再起,黑拳向前,如龍咆哮,一瞬十三記重拳,打的東靈君身上冰屑橫飛。
“滾出人間去!”
最后一記拳影消散時,東靈君已被轟入石壁之中,整個人都被打入山體里,就如一個人字形的凹陷。
混雜著冰屑的血,自嘴角流下。
還有那麻木。
源于體內的麻木,那種刺痛...
已成仙君以來,已有多久,沒有感受過這種陌生的刺痛?
不對。
幾個月前,還感受過,那名為任豪的凡人,在千年之后,蘇醒之時,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用行動告訴他,現在這個時代。
已經不是任仙人玩弄的人間了。
散碎的劍光如光羽紛飛,又像是碎玻璃灑向四面八方,在那光羽流轉中,癱軟在山壁里的東靈君看的清楚。
沈秋那張臉上,盡是猙獰。
眼前這人,雙眼亮的嚇人,就如火種燃燒。
像極了那一夜的鬼神任豪,那雙燃燒的雙目。
同樣的拳法。
同樣的武器。
同樣的桀驁。
屈辱!
從未有過的屈辱,在仙君心中升騰,就如一壇惡毒釀造的老酒,今日的沈秋,那一日的任豪,這些凡人,這些螻蟻!
他們把堂堂仙君,當成什么!
凡人向仙人跪拜,難道不該是世間常理嗎?
這些忤逆者...
讓他們跪下…
怎么就,這么難!
“唰”
黑劍如光,朝著東靈君額頭,直刺而來,速度快若閃電,以東靈君如今被寒毒冰封的狀態,他躲不開的。
但...
“啪”
鋒銳至極的承影劍刃,被兩根扭曲的,帶血的,冰封的手指,夾在眼前,劍刃頂端,距離東靈君的雙目中央,只有不到一絲。
仙君的眼中,有屈辱的火焰在燒。
并不是錯覺。
真有火光已點燃。
在這石室之中,有悄無聲息的變化,不知何時,方才已經散去的靈氣,竟又一次聚集起來。
只是這輕飄飄的靈氣風中,多多少少,帶著一股,血腥味。
“夠了,已經夠了。”
東靈君身上的冰屑,也不再生長,似是被聚集的靈氣壓制住。
他踉蹌著身體,從凹陷的石壁中站起身來,手指夾著承影劍,任山鬼怎么抽動,那劍都不動分毫。
“爾等已經做得夠好了。”
東靈君低著頭,感受著在體外回蕩的靈氣,他說:
“縱使在千年之前,本君也從未見過,如爾等一樣狂悖的凡人,本君已流了血,本君...
我知錯了,我不該小看爾等。
爾等所求,我也已知曉。
爾等,不必再戰。”
“砰”
在三人愕然的注視中,東靈君身后的整個山體,都在如積木變幻的動作里,悄無聲息的分解開來,巨石懸空,如無視重力。
東靈君的手指輕輕下壓。
這一瞬,猶若泰山之重。
壓在三人肩上,壓得三人骨骼咔咔作響。
仙君放開手指,看著山鬼被巨力壓著倒向地面,又在承影支撐下,強忍著不被壓倒。
他看到了花青口噴鮮血,看到了山鬼身形顫栗,看到了沈秋揚天怒吼。
但沒用。
靈氣既生,那在這陣法之內,仙人回歸。
“我已向爾等表達我的敬意,現在...”
他啞著聲,說:
“跪下吧!”
仙門遺跡,四通八達。
和那五仙秘境一樣,乃是借由地勢形成的溶洞,外加改造形成的地下建筑群,哪怕這地方已經開啟了一個多月,哪怕有數以千計的江湖人在其中探索。
時至今日,他們也沒能完全繪制出這地下建筑物的詳細地圖。
不過另一個方面來看,這地下建筑群足夠大,能夠允許山谷中的江湖人全部躲入其中,也還有空余。
不過現在的問題是,除了人之外,那些蛇,也被驅使著進入了遺跡中。
“蛇!到處都是蛇!”
距離遺跡中心石室并不遠的一處暗室中,河洛幫人就被困在這里,不過他們提前得到了預警。
情況要比其他退入遺跡中的江湖人好很多。
提著劍的易勝,帶著幾個人自暗室外退來,對在暗室中暫避的李義堅說:
“怕不是有上萬條,沿著各處通道四處游走,逼得江湖人散到各處。還有人傳言說,有個惡鬼驅使著怪蛇,往照影石壁那邊去了。”
“嗯,今日之事,著實離奇。”
李義堅這會,坐在暗室邊的石頭上,拄著貪狼刀,刀上還有血跡,他披著一件長袍外衣,似披風一般,頗有股大將之風。
在他眼前地面上,正擺著一條被真氣震死的怪蛇尸體,這是被張小虎用百步無影拳打死的,一眾河洛精銳,也是圍在這怪蛇尸體邊,一個個嘖嘖稱奇。
“咱們就在洛陽土生土長,何時聽說這太行山里,還有這等異獸?”
李義堅瞥了一眼那怪蛇尸體,用刀撥了撥那怪蛇頭頂的鼓包小角,吐槽道:
“這東西拿到外面,會被人認成蛟龍的。”
“山鬼大哥在山中生活多年,都不知道這些怪蛇存在。”
張小虎蹲在一邊,手里把玩著一根拔下來的蛇牙,他對兩個兄弟說:
“肯定是蓬萊狗賊搞的鬼!”
“這不用多說。”
李義堅擺了擺手,他說:
“我現在懷疑的是,蓬萊狗賊用蛇把整個山里分散的江湖人逼到這仙門遺址中,又使怪蛇堵住門口,似是甕中捉鱉。
他們到底要干什么?莫非是要趁著這個機會,把咱們這些江湖人一網打盡不成?”
“我有個想法。”
易勝左右看了看,在李義堅耳邊說:
“大哥可還記得,沈大哥讓我等為他收集中原地區,那些有奇遇的宗門情報,沈大哥說,那些人得的奇遇,都有問題。
說是修出真氣,便是孽緣,一朝被蓬萊抽取,便如曲邪一般,成為廢人。
大哥可還記得,小虎之前發現,那些隱樓狗賊,在這遺跡中,放了些古怪東西?說不得,就像是仙俠話本里講的那樣。
擺些什么古怪邪陣,欲抽取我等壽元靈氣呢。”
“不會吧?”
張小虎那邊一臉悚然,他說:
“你說他們用妖法,我信,但這陣法之說,未免太過奇幻了。”
“呵呵。”
易勝冷笑一聲,踹了一腳身前龐大蛇尸,對自家兄弟說:
“這連蛟龍都出世了,曲邪死后,他蒼老如鬼的樣子,咱們也見過,這個時候,已是群魔亂舞,還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小勝說的有理。”
李義堅霍然起身,他對張小虎說:
“大哥讓我們見機行事,他在那邊伏殺仙君,我等幫不上忙,但我等能毀掉那些怪異之物。
小虎,讓你記下那些位置,可曾記住?”
“唰”
張小虎從袖口取出一卷紙,遞給李義堅,說:
“沒有找到全部,但只要是我找到的,都在這圖里記著。”
“好!”
李義堅抓起貪狼刀,披著外衣,回頭對暗室中的河洛幫眾喊到:
“諸位,今日突發惡事,正是彰顯我等膽氣之時,這是咱們河洛幫的地盤,管它什么鬼怪妖物,什么時候,輪到它們耍威風了!
敢去和妖物廝殺的好漢子。
都隨我來,今日,咱們河洛幫,也斬蛟龍,救同道!”
能被安排到這遺跡中的,都是河洛幫真正的中堅精銳,都是隨李義堅去金陵打過魔教的,膽氣自不必多說。
雖然這妖物之說,讓人心中不免發毛。
但剛才張小虎就當著他們的面,打死了一條怪蛇。既然能被干掉,那就沒什么好怕的了。
然而,有。
令人恐懼之物,在這仙家遺跡中,此刻到處都是。
李義堅停下腳步,在他身后,所有人都停下了腳步,在他們眼前,在那石洞之中,無形的風在吹。
一個垂垂老矣的江湖人,正趴在地上,努力的朝著李義堅伸出手。
“救...救我!”
在他身后,在那陰影之中,正有驚懼之物在蘇醒。
一個半透明的,有人型軀體的影子,正提著個顫抖不休的老嫗,舒展著身體。
它似是感覺到,身后有人在看它。
于是它回過頭。
腦袋在脖頸上轉了一百八十度,身體卻毫無動作。
它看著李義堅。
舔了舔嘴唇。
“啪”
手中被抽取精元,再無生息的尸體,被扔在地上。
它說:
“唔,你的身體很健康,陽氣滿滿,老夫,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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