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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2

  簡單集合完畢,安排各校領取軍訓迷彩服,然后分配宿舍。

  “我怎么覺得這衣服有股怪味兒?”霍繁錦抖開剛領到的迷彩服,差點被熏暈。

  “是嗎?”岑喬喬沒注意,湊近一聞:“嘔——這味道太上頭了!”

  柳絲思拿在手里,臉上沒什么多余的表情。

  “你不覺得臭嗎?”

  “還好。”

  那廂,江扶月已經收拾完東西,把香皂、洗發露、防曬霜通通塞進柜子里,最后將行李箱合攏,一腳踢到床下。

  然后開始換迷彩服,倏地動作一頓。

  確實不太好聞。

  霍繁錦坐在床邊,見狀嘿笑一聲,“香不香?”

  江扶月:“……”

  岑喬喬小嘴努得能掛醬油瓶,“怎么能這樣啊?拿這種衣服給我們穿。”

  “要不我們去找工作人員換吧?”霍繁錦嫌棄地看了眼被她扔在地上的外套,“臭腳丫味兒,誰受得了?”

  岑喬喬有些猶豫:“這……能行嗎?”

  突然,樓下傳來口哨聲,一道洪亮的聲音乍響:“集合!”

  隨后走廊響起聲勢浩大的腳步聲,偶爾還夾雜著女生興奮的尖叫。

  江扶月:“臭也忍了,趕緊換好,下去集合!”

  柳絲思向來唯她馬首是瞻,聽罷,以最快速度套上迷彩服。

  霍繁錦和岑喬喬愣在原地,一時無措。

  “傻著干嘛?!換啊——”江扶月一吼。

  五分鐘后,宿舍樓下。

  四人踩點匯入隊伍,站到明大的方陣里,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在這之后跑下來的人都被教官攔在外面,不準入列。

  岑喬喬拍著胸脯,滿眼后怕:“差點就被攔下來了……”

  霍繁錦點頭,直喘粗氣:“嚇死寶寶!”

  柳絲思示意江扶月:“看——”

  江扶月抬眼望去,果然,很多同學都沒來得及換上迷彩服,又或是不愿意換?

  “時間到!”教官洪亮的聲音猶如在人群中炸出一枚響雷。

  大家不由安靜下來。

  “剩下的人,通通算遲到,現在給我繞操場跑十圈!”

  嘩——

  “十圈?!”

  “這這這也太狠了吧?”

  “魔鬼教官,鑒定完畢。”

  “我的媽!這么熱的天,跑完十圈會死人吧?”

  “反正我一圈也跑不了,十圈想都不用想……”

  “呼幸好不是我們。”

  “這些人會不會慪到吐血?明明再快一點點就不用跑圈……”

  “看來下次集合得跑快點!太恐怖了!”

  后怕慶幸的人居多,幸災樂禍的也不是沒有。

  那些冷不丁被罰跑十圈的人懵了,木頭一樣杵在原地,面面相覷。

  教官:“還愣著干嘛?!跑啊——”

  這一吼,仿佛驚雷巨響,一堆人早就嚇傻了,還跑個屁?

  “聽不懂人話是不是?我叫你們跑啊——現在立刻跑起來——”

  說著,猛沖過去,一腳踹在其中一人臀上,那男生登時一個踉蹌,差點摔倒,但總算反應過來,面頰紅得滴血,拔腿開跑。

  然后第二個,第三個……像鴨群一樣,陸續趕上。

  有些磨磨蹭蹭的無可避免受到教官“皮靴問候”,跑遠了屁股上還留著大腳印,好笑得很。

  但下一秒,眾人就笑不出來了……

  “你們的衣服呢?為什么沒換?”教官冷峻的目光掃過臺下。

  “時間太趕了,根本來不及!”

  “還有還有,教官,這些衣服上有股臭味,我能不能換一件啊?”

  “我的也是!我也想換!”

  “還有我!”

  “加身份證號碼!”

  七嘴八舌,聒噪不已。

  為本就炎熱的夏季,更添一絲煩躁。

  “安靜!”教官揚聲,洪亮如雷,頓時鎮住所有人,“現在沒穿迷彩服的全部站到左邊。”

  大家高興地跑過去,以為這是要統計人數,給他們換干凈的衣服呢!

  岑喬喬眼巴巴看著,突然有些后悔穿上了:“要不……我們也申請換一件?”

  真的太臭了。

  霍繁錦想了想:“那行,我們也站過去。”

  “可……咱們都穿上了呀!”

  “這還不簡單?”霍繁錦狡黠勾唇,“脫了唄!”

  說著,快速解開紐扣。

  大部分沒穿的人都是拿著迷彩服跑下來的,可能是嫌味道太大,一直沒往身上套,這會兒都拎在手里,嘩啦啦站到左邊去了。

  霍繁錦是打算脫掉之后,混在其中,好神情換干凈衣服。

  可——

  “你要是不怕挨罰,盡管脫。”江扶月涼涼開口。

  霍繁錦動作一頓,岑喬喬驚嚇地瞪大眼。

  “月姐,別嚇我……”

  “不信盡管試試看。”

  兩人瞬間不敢動了。

  那廂,教官大吼,頸部青筋突起:“……動作快點!”

  閻王催命一樣。

  “好了!左右兩邊聽我口令,全體立正!”

  隊伍瞬間整齊,沒穿迷彩服的站在左邊,穿了迷彩服的留在右邊。

  一邊參差不齊,一邊整齊劃一。

  對比不要太明顯。

  “左邊的,每人五百個深蹲,做完跑十圈!”年輕教官立于高臺之上,身形挺拔,風姿卓絕,出口的話卻冷得不近人情。

  淡淡掃過那群沒穿迷彩服的學生,眼神如冰。

  左邊那些同學刷一下——

  全懵了!

  五、五百個深蹲?

  外加跑十圈?

  是他們聽錯了,還是教官口誤了?

  可教官卻說:“不用懷疑,罰的就是你們——”

  霍繁錦后怕地拍拍胸口,一臉驚疑:“幸好……”聽了江扶月的。

  不然……就是另一個悲慘故事了。

  莫名其妙挨罰,自然就有人不服。

  更何況明大的學生個個都是金疙瘩。

  梁競洲也在沒換迷彩服的那批人之列,嘴角一扯,直視教官:“憑什么罰我們?”

  “你不服?”教官居高臨下。

  “不服!”

  “行,那你再加五圈。”輕描淡寫。

  梁競洲冷笑:“你丫是不是有毛病?”

  “十圈。”

  “你特么別給臉不要臉!”

  “二十圈。”

  江扶月別開臉,太蠢了,實在沒眼看。

  岑喬喬沒什么見識地咽了咽口水:“二十加十,三十圈啊?不會累死吧?”

  “嘖,有些刺頭要遭殃嘍。”霍繁錦看熱鬧不嫌事大。

  教官明顯就是趁此機會給大家來個下馬威,好方便以后管理,這個時候冒頭,那就是送上門的靶子。

  他不完蛋,誰完蛋?

  “你們在外面是誰家的少爺,誰家的小姐,公主還是王子,我管不著。但是在這里,我的話就是命令,除了服從,還是服從!有味道?時間不夠?這些都不是你們藐視命令、不穿迷彩服的理由!再惡心,再臭,讓你穿你就必須穿!不要跟我討價還價!”

  “到了部隊,就必須按部隊的規矩來!現在,該蹲的蹲,該跑的跑,除非你想像這位一樣被加碼。”

  霎時,所有目光集中到梁競洲身上。

  梁少爺:“……”突然腳趾抓緊,莫名羞恥。

  厲辰和顧淮予對視一眼,抱歉了兄弟,他們也愛莫能助。

  很快,原本不服氣的大多數人開始做深蹲。

  梁競洲見狀,忍不住撇嘴,到底還是屈服了,老老實實開始跑圈。

  料理完沒穿迷彩服的,教官凌厲的目光落到右邊。

  霍繁錦下意識昂首挺胸。

  岑喬喬也站得筆直。

  江扶月和柳絲思沒動,她倆一直都站得挺規范。

  教官目光掃過:“立正!向右看齊——稍息!立正!”

  整個隊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調整位置,對照整齊。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郝大志——”

  “噗——”有人忍不住笑出聲。

  郝大志?

  好大只?

  看著英俊挺拔、帥氣逼人的教官,沒想到竟然叫了這么個村炮土氣又莫名喜感的名字。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眾人噤聲。

  不過,確實挺好笑。

  “來自陸軍駐西永第三軍團偵察處,從今天開始就是你們的軍訓教官。先說說紀律要求,不多,就三個:第一服從,第二服從,第三還是服從!”

  “都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

  “大聲點!”

  “明白了!”

  郝大志:“記住,以后但凡集合列隊,說話之前先喊報告!”

  “是!”

  “好,現在開始列隊訓練。你——”郝大志隨手一指。

  顧淮予微愣。

  “沒錯,就是你,第一排第一列。”

  他站住出來,眉心稍擰:“什么事?”

  “說話之前為什么不喊報告?”

  “……報告,我忘了。”

  “大聲點!別像個娘們兒!”

  顧淮予眸色驟沉:“報告!我對自己的性別認知沒有障礙!”

  郝大志:“……入列。你——”他又指著厲辰,“第一排第二列,出列!”

  厲辰依言,兩手緊貼褲縫,一步跨出:“報告!請問教官有什么指示?”

  郝大志突然從高臺跳下來,走到他面前:“去那邊行政樓的值班室給我搬張椅子過來。”

  厲辰:“……”

  眾人:“……”

  郝大志:“你有異議?”

  厲辰:“報告!我不是雜工。”

  “所以,你不搬嘍?”

  “報告!我不搬。”

  嘩——

  “還是辰少墜叼!”

  “厲害了!”

  “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恐怖的敵人。”

  “牛就完事了!”

  郝大志冷冷勾唇:“跑五圈!”

  厲辰二話不說,直接開跑。

  “你——”郝大志又挑中程斂。

  這四個大少爺,今天倒霉倒一堆了。

  程斂淡定出列。

  “你去幫我搬椅子。”

  程斂坦然接受。

  十分鐘后,程斂回來:

  “講。”

  “椅子拿來了!”

  “放下,入列!”

  接下來,郝大志沒再發出任何指令,就讓眾人在太陽底下站著。

  如果有誰說話、亂動,哪怕是汗水進到眼里要擦,都必須喊報告。

  而郝教官就坐在樹蔭下,悠閑歇涼。

  是大汗淋漓的厲辰。

  “講。”

  “五圈完成。”

  郝大志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歸隊。”

  烈日炎炎,曝曬如烤。

  有些女生已經堅持不住,臉色發白,身形顫顫。

  “講。”

  “教官,我頭暈,能不能休息一下?”

  郝大志面無表情:“只要沒倒,就給我堅持!”

  一個上午就在站軍姿中過去,十二點,集體前往食堂。

  一群人步伐整齊、浩浩蕩蕩,別說還挺壯觀。

  到了食堂,每個區域都貼有大學名稱,各自對號入座。

  放飯的時候,十個人一張方桌,面前擺放著碗筷,正中有四個空盆,炊事班的人提著大桶,拿柄大勺,往里面添菜。

  黃豆燜肉,麻婆豆腐,炒青菜,外加一鍋清水南瓜湯和十個饅頭。

  霍繁錦咽了咽口水:“咱們就吃這個?”

  岑喬喬癟嘴:“肉怎么全是肥的啊……”

  柳絲思不說話,她日常訓練的時候,吃得比這個還差,她說什么了嗎?

  江扶月:“忍忍吧。”

  原本只想好好吃個飯,可惜,過程也不平靜。

  首先,沒有教官發話不讓吃。

  只能站在位子上,眼巴巴盯著不算豐盛的飯菜流口水。

  多少有點可憐。

  各連教官開始整隊,剎那間“立正”和“稍息”的口令不絕于耳。

  等炊事班添好菜,加滿飯,郝大志抬手,一聲令下才正式開動。

  霍繁錦一坐下就忍不住揉腿:“快斷了……”

  岑喬喬委屈巴巴抱怨:“太曬了,我脖子已經開始脫皮,你看……”

  霍繁錦湊過去看了眼,不由驚呼:“呀!四周起了很多紅斑。”

  “好癢……”

  “你別抓,手上有細菌。”

  岑喬喬眼眶泛紅。

  嬌生慣養的小公主,什么時候吃過這種苦?

  “唔……好想回家……”

  霍繁錦嘆氣:“誰不是呢?早知道就開病假條了……”

  江扶月看了兩人一眼,平靜道:“先吃飯。”

  霍繁錦“哦”了聲,拿起筷子又忍不住放下,別說吃進嘴里,光看著都倒胃口好嘛?

  岑喬喬也忍不住目露嫌棄:“我也吃不下……”

  柳絲思突然開口:“吃不下也要吃,下午還有訓練。”

  岑喬喬抿唇,那盤肥肉越看越倒胃口,根本無法想象這些油膩膩的東西咬在嘴里會是什么感覺。

  江扶月給她夾了個饅頭,“試試這個夾黃豆。”

  “好吃嗎?”

  “還可以。”

  “那我嘗一下……”她笑了笑,眉眼舒展。

  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岑喬喬照江扶月教的方法先把饅頭掰開,然后黃豆填進去。

  味道嘛……不怎么好,可也不算太壞。

  至少,能咽下去。

  霍繁錦也依樣畫葫蘆,覺得噎了就喝口南瓜湯,倒也不像想象中那么難以下咽了。

  而江扶月和柳絲思自始至終都沒抱怨過,一口接一口,認真干飯吃菜。

  像是完成任務一樣。

  “你倆至于嘛?”霍繁錦咬了口饅頭,由于面揉得太干,一張嘴就碎屑亂飛,她趕緊送了口南瓜湯壓住。

  柳絲思目不斜視:“吃飽了才有力氣訓練。”

  江扶月點頭,“你們快點吃,郝教官一直在看表,應該計了時的,到點隨時叫停,想吃都吃不到。”

  果然——

  話音剛落,郝大志就放下碗筷,利索地站起來,“全體起立!站好!都給我放下筷子,不要再吃了!”

  霍繁錦提前被打了預防針,聞言,蹭一下站直,完全是條件反射。

  手里還舉著半個與氣質不符的饅頭,突然眼珠一轉,嗷嗚一口全塞進嘴里,也不管能不能吞下去。

  岑喬喬抿唇,看著碗里沒吃完的小半個饅頭有點郁悶。

  早知道她就吃快點了……

  江扶月和柳絲思在郝大志開口瞬間,便立即丟碗擱筷,從容淡定地站起來。

  “一號桌那個女生,我讓起立,沒聽到嗎?!”

  眾人齊刷刷望去,只見一號桌有個女生還在埋頭苦吃。

  郝大志眉眼驟沉,大步走到她身旁抬手一揮,直接掀翻了女生手里的碗。

  哐當——

  碗飛了,伴隨著一聲脆響,碎片在江扶月和柳絲思中間炸開。

  湯汁無可避免濺到兩人身上。

  頓時,全場仿佛要被按下暫停鍵,一片死寂。

  就連其他其他學校也忍不住夠著脖子往這邊看來。

  被掀了飯碗的女生兩眼發懵,沒有給她任何反應時間,郝大志冷面無情的質問便劈頭蓋臉襲來——

  “我說的話你沒聽見?還是裝聾作啞?!說話!”

  “沒、吃完……”

  “先喊報告,我沒教過你嗎?!”

  卻并非出自那女生之口,而是江扶月!

  郝大志看過來。

  她又喊了一聲。

  “講。”

  “教官,我有個疑問。”

  “什么疑問?”

  “剛才教官撂人飯碗的時候,菜湯濺到我身上,是不是應該說聲對不起?”

  男人面色一寒。

  柳絲思也緊跟著開口。

  “說。”

  “我也被灑出來的湯濺到。所以,如果教官要道歉,請捎上我。”

  郝大志咬牙:“你們、簡直目無上級,自由散漫!”

  “報告!您不是我們上級。”江扶月淡淡糾正。

  氣氛驟然一僵。

  霍繁錦瞅了眼教官鐵青的臉色,為兩人狠狠捏了把汗。

  岑喬喬心驚膽戰,目光掃過郝大志的臉上,有些畏懼。

  周圍人都不由唏噓。

  連厲辰、顧淮予、程斂和梁競洲都忍不住朝這邊看過來。

  “她膽子還真肥。”

  “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現在才知道?”

  “嘖……我懷疑她不是女人,是鋼鐵俠吧。”

  “你、再、說、一、遍。”郝大志盯著江扶月,一字一頓,咬牙切齒。

  “報告!我剛才說,您不是我們上級!”清泠的雙眸平時前方,無波無瀾。

  其實這話仔細一琢磨,江扶月說得還真沒錯。

  郝大志確實不能稱作“上級”!

  他們是學生,一無軍籍,二沒編制,和部隊不搭邊兒,不存在“上下級”的說法。

  郝大志來了這里,不管他在軍中什么職銜,地位多高,如今也只是他們的“教官”而已。

  四目相對,一個冷靜,一個惱怒,火花迸裂。

  氣氛緊張到極致,像繃緊的弦,隨時都有斷裂的可能。

  眾人安靜如雞。

  全場落針可聞。

  突然,啪啪啪——

  郝大志鼓掌:“你說得沒錯,我確實不能算你們的上級。另外,關于摔碗這事,抱歉,我做得……有欠妥當。”

  江扶月微微頷首:“沒關系。”

  柳絲思緊隨其后:“我也沒關系。”

  郝大志:“……”

  眾人還以為會有場“惡戰”,卻不想如此和平地落下帷幕。

  “中午有兩小時休息時間,請大家整理好內務,我們會不定時抽查。另外,請主動把你們帶來的違規物品交到一樓值班室,軍訓結束后會原封不動還給大家。”

  “不要想著私藏什么東西來挑戰我的忍耐極限,一旦被發現或者被舉報,整個宿舍一并受罰!”

  郝大志:“說。”

  “教官哪些算違規物品?”

  “除開必須的生活用品之外,剩下的都算。包括你們帶來的手機、平板、電子書、零食、水果、防曬霜。聽明白了嗎?”

  直到一聲“解散”出口,大家才徹底放松下來,三三兩兩離開食堂,回宿舍。

  路上,到處都能聽到有關郝大志的議論——

  “教官還挺帥。”

  “身材也好。就是……有點兇!嘿嘿……我喜歡溫潤儒雅的。”

  “你們不覺得他名字很逗嗎?”

  “哈哈哈……好大只,他生下來的時候是不是很大一只啊?”

  “可他掀飯碗的動作也太傷人了,任曉秋當時就被嚇傻……”

  “誰叫她不聽命令?都說別吃了,起立,她還一個人坐那兒吃得賊香。活該!”

  “話不能這樣講,軍訓第一天,大家不懂規矩也情有可原,但郝教官的方式太偏激了。”

  “不過,月姐是真的剛。”

  “我愛月姐!”

  “我也是!路轉粉只要零點零一秒。”

  回到宿舍,四人開始收拾東西。

  江扶月和柳絲思只帶了一個中號行李箱,東西不多,收拾起來相當容易。

  對比來說,霍繁錦和岑喬喬就有些頭疼了。

  前者瓶瓶罐罐一大堆,后者零食堅果一籮筐。

  “喬喬,你是搬來了整個小賣部嗎?我去——連口香糖都備了五種不同口味,牛X!”

  霍繁錦抱著防曬霜不撒手:“我洗臉的、搽臉的都不要了,但防曬絕對不能少,不然軍訓完會丑到哭的!”

  江扶月和柳絲思正悠閑地坐在床邊啃岑喬喬帶來的雞腿和雞翅。

  反正要上交,不吃白不吃,先填飽肚子再說。

  聞言,江扶月:“你跟我說沒用,得找教官商量。”

  霍繁錦:“……哦,那還是算了。”她寧愿丑點。

  岑喬喬咽了咽口水,湊過去:“嘿嘿,月姐,我也想吃呢”

  幾人趕在一點前,把所謂的“違規物品”全部交到值班室。

  離開的時候,霍繁錦和岑喬喬對著兩個行李箱依依不舍,讓值班小哥哥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下午一點半。

  郝大志和另外兩名教官開始抽查內務,從底樓一路往上。

  “我怎么老是疊不好?煩死了……”岑喬喬泄氣地坐在床上,滿眼無奈。

  江扶月完成最后一個步驟,四四方方的豆腐塊呈現在幾人眼前。

  柳絲思:“我也好了。”

  霍繁錦蹭過去,左摸摸,右揉揉,“我靠!這就是傳說中的豆腐塊啊?你們倆怎么會?”

  還沒教呢……

  江扶月:“自學。”

  “嘿嘿……月姐,教教我唄?”

  岑喬喬立即探出頭:“還有我!我也要學!月姐教我!”

  砰砰砰——

  野蠻的敲門聲傳來。

  “檢查內務!”

  江扶月起身開門,與郝大志目光相接,又順勢錯開,“教官請進。”

  瞥了她一眼,郝大志才邁步入內,身后還跟著另外兩名教官。

  “地板臟,衣柜亂,鞋沒有擺放到固定位置,床單有褶皺,被子……倒是疊得不錯,但朝向有問題!”

  霍繁錦:

  “現在不是集合列隊,說話不用打報告。”

  “教官,這些規矩你們也教過,那我們怎么知道?”

  郝大志面無表情:“我不是正在教嗎?”

  “……”草!

  “都給我聽好了,只說一遍,《大學生軍訓期間內務規定》第七條明確提出連隊宿舍物品放置方法,具體如下——”

  “床鋪應當鋪墊整齊。被子豎疊3折,橫疊4折,疊口朝前,置于床鋪一端中央。戰備包(枕頭)通常放在被子上層,也可以放于被子一側或者床頭柜(床下柜)內。光是這點,你們宿舍除了這兩張床,其他通通不合格!”

  郝大志指著一號和二號,“誰的床位?”

  江扶月和柳絲思站出來。

  “你們倆會疊豆腐塊?”

  “會。”

  “誰教的?”

  柳絲思指江扶月:“她。”

  江扶月則說:“網上視頻教程。”

  說起豆腐塊,她就忍不住想起謝定淵。

  兩人去月桂山莊度假那段時間,同住一個房間,謝定淵的強迫癥體現在生活各處細節上,包括疊被子。

  不疊也就罷了,只要疊了,就必定疊成這種豆腐塊兒,每條折痕都筆直清晰。

  郝大志與另外兩位教官對視一眼:“疊得很標準,既然這樣那你負責把同宿舍其他人教會,有問題嗎?”

  “沒有。”

  “好。這是床鋪的部分,下面講蚊帳的掛法。整齊是前提,白天可以將外側兩角移掛在里側兩角上,并將中間部分折疊整齊;當然,也可以取下疊放。但是有一點,整間宿舍每個床位必須保持整齊。要么全部掛,要么全部收。”

  “經常穿用的鞋置于床下的地面,或者放進床下柜里,且鞋子放置數量、品種、位置、順序,應當統一。”

  “洗漱用具通常放在宿舍內,毛巾統一晾置在繩、架上;暖瓶、水杯、墨水、膠水、報紙等物品的放置應當統一。另外,便攜式折疊寫字椅放置位置應當統一,可以集中放在室內適當位置,也可以分散放在各自床下一端。”

  “差不多就是這些,聽明白沒有?”郝大志抬眼掃過幾人。

  不管懂沒懂,點頭就對了。

  郝大志離開前,突然回頭,目光準確無誤地落在江扶月臉上:“你叫什么名字?”

  “江扶月。”

  他點點頭,輕嗯一聲,大步離開。

  教官離開后,四人準備午休。

  霍繁錦打了個呵欠:“好困。”

  岑喬喬:“剛疊好的被子,不忍心打開,我多穿一件衣服就這樣睡會兒。”

  宿舍沒有單獨的洗手間,整層樓共用一個廁所和一個大澡堂子。

  江扶月午睡一直都有簡單洗漱的習慣,立即拿上毛巾、盆子,去到公共區。

  沖澡不方便,也沒熱水,她只能接盆涼水,將就著擦擦身體。

  動作麻利地搞定,再換上干凈衣服,江扶月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又重新活過來。

  離開的時候迎面撞上一個女生,手里也拿著盆,里面放了張白毛巾。

  江扶月目不斜視,與其擦肩而過……

  “月姐!”突然,對方開口叫住她。

  江扶月回頭,目露詢問:“你……有什么事嗎?”

  “剛才在食堂……謝謝你。”

  原來是那個被郝大志掀碗的女孩兒,看著有一丟丟眼熟,但印象不深,應該不是培雅班的。

  “舉手之勞。”

  “我叫任曉秋!大一金融系的!今天如果不是你幫忙,我一定會很丟臉。”她抿了抿唇,鼓足勇氣道:“所以,真的很謝謝!”

  女孩兒目光真誠,眼底還流露出幾分忐忑,帶著小心翼翼的味道。

  江扶月擺手:“小事,不用這么客氣。”

  說完,抬步離開。

  下午兩點,午休時間,宿舍很安靜。

  整個房間,除了風扇轉動的聲音之外,只剩綿長規律的呼吸。

  疲困之下,大家都睡得很死。

  就連對噪音敏感的岑喬喬也不受風扇影響,沉沉酣眠。

  霍繁錦甚至還做了個夢……

  窗外,夏蟬聲聲,驕陽似火;屋內,正當好眠,一切恬靜。

  突然,尖銳的哨聲驟然響起。

  “別睡了!下樓集合!快——”

  江扶月瞬間坐起來,抓起迷彩服往身上套,想起郝大志臨走前那一眼,不由低咒:“……簡直有病!”

  誰還沒點起床氣?

  深呼吸,又叫醒霍繁錦和岑喬喬。

  柳絲思不用叫,她比江扶月還醒得早。

  樓下,訓練場。

  郝大志拿著計時秒表,“集合時間到!從這一刻起,沒能完成列隊的,每人十圈,再加三十個俯臥撐!”

  還好,江扶月四人不在其中。

  “全體向右轉!你,”郝大志隨手指了個人,“沿這個路口左邊第二條路開跑,不多,回到原點剛好五公里。時間控制在二十分鐘內,算優秀;二十到二十五分鐘,是次優;二十五到三十,良好;三十到三十五,及格;大于三十五,不合格!”

  “你們誰要是跑進二十分鐘,那明天上午就可以在宿舍休息,不用參加訓練!”

  這就是下午的訓練內容。

  可大伙兒似乎并不買賬——

  “五公里,二十分鐘?飛毛腿啊?這怎么可能?”

  “奧運會選拔種子選手?”

  “可是休息半天好誘人啊!想要”

  “醒醒吧,驢子前面吊白菜,看得到吃不著,騙你白干活呢!”

  “這不是五千米輕裝項目嗎?正規新兵蛋子才要參加的訓練啊,用來訓我們幾個意思?”

  “人家新兵蛋子是19分鐘以內為優秀,咱們教官只放寬一分鐘,怕不是太看得起我們了。”

  “等等,這啥意思?用訓新兵那套來要求咱們?”

  “有點過分。”

  “這么能耐咋不上天呢?”

  怨聲載道。

  然而不止明大被要求五公里輕裝,其他六所高校的學生也接到了同樣的任務。

  抱怨歸抱怨,當發令槍真正響起,大家還是拔腿開跑。

  霍繁錦:“說不定還真能跑個優秀,明天上午就不用再受苦了!沖鴨——”

  岑喬喬跑了才不過五百米,整個人就喘得不行,她雙手撐在膝蓋上:“我不行了,你們跑吧,加油啊——”

  江扶月和柳絲思對視一眼,兩人繼續往前。

  霍繁錦連忙跟上。

  等跑出一段距離,柳絲思抬腕看表:“已經五分三十二秒。”

  江扶月環顧四周:“粗略估計,我們現在應該在山北,也就是說,五公里才完成了四分之一。照這個速度肯定不行,太慢了,必須加快。”

  柳絲思點頭:“嗯。”

  霍繁錦拼盡全力才追上來,一聽,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什么?還要加快?!”

  同一時間,終點的位置。

  郝大志和另外幾個教官站在一起抽煙閑聊,說著說著就聊到那些學生身上。

  “老郝,聽說明大有個女生直接在食堂跟你杠上了?”

  郝大志斜了他一眼:“聽告訴你的?”

  另一個人湊上來:“今兒中午在食堂大伙兒可都看見了。”

  “嘖,看見什么?”

  “老郝,還裝呢?沒勁!丟臉就丟臉,兄弟們又不會笑話你。”

  郝大志把煙頭扔到地上,抬腳碾滅,“屁大點兒的事兒也值得你們一群人逼逼叨叨,真晦氣!”

  說完,挪遠了點,一副不屑為伍的樣子。

  “嘿,這人還惱了……”

  轉眼,十五分鐘過去,沒有一個學生跑到終點。

  一個教官忍不住搖頭嘆氣,“現在這些大學生比我們當年,身體素質可差遠了!”

  “尤其是明大,那一個個富家子弟,就屬他們埋怨聲最大!最響亮!”

  “Q大學生還是挺能吃苦的,果然不同學校,養不同學生。”

  “B大和央大也不錯啊,都是名牌大學。”

  “對了,我記得海洋大學不是有幾個國防生嗎?據說當時招考的各項綜合測評還不錯。”

  “現在的招考測評可操作性太大,流程也不規范,可信度不高。”

  “行還是不行,光靠測有個毛用,是騾子是馬,遛過才知道!”

  “這話我同意,高手比試過后才知勝負。”

  “我倒覺得明大那些學生不像光會吃喝玩樂的樣子,現在的有錢人都很注重下一代全面發展,什么拳擊、跆拳道都請了專業的老師來教,想必體力不會太差。”

  “你太樂觀了,這些富二代能做到自律的又有幾個?我看,肥胖超重的倒是不少。”

  “行,那咱們就等最后結果吧,看到底是明大更強,還是另外幾所高校更秀。”

  可惜,到了十七分鐘時,仍然不見學生的身影。

  “嘖,不會一個跑進優秀的都沒有吧?”

  “全軍覆沒啊?實慘咯。”

  “七所學校,我還真不信一個都沒有!”

  “誒——有了有了!快看——”

  只見距離終點不遠處,江扶月、柳絲思、霍繁錦三人齊頭并進的身影就這樣措不及防映入眼簾。

  郝大志低頭看秒表——

  十九分二十秒!

  先前不看好明大的那位教官雙頰一紅,灰溜溜走掉。

  不出意外,三人拿下優秀評級,也是七校學生中僅有的三個優秀!

  郝大志:“難怪敢跟我頂嘴……”

  這是有兩把刷子啊!

  這個下午比上午更累、更熱、更臟、也更打擊人,總之,又是艱苦與汗水交織的半天。

  在食堂吃過晚飯,好不容易等到天黑,終于可以回宿舍休息了。

  眾人筋疲力竭地往床上一倒,瞬間幸福感爆棚。

  這才只是軍訓第一天。

  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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