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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6 四更

  江扶月轉頭,對上男人含笑的雙眼,“你什么醒的?”

  “比你早一會兒。”

  “現在幾點?天都黑了……”

  謝定淵:“晚上十點。”

  他們這一覺竟然睡了將近十二個鐘頭!

  江扶月第一反應是找手機。

  “我打電話去醫院問過了,下午兩點多樓明深就醒了,已經轉到普通病房。”

  江扶月輕舒口氣,轉頭卻對上男人沉靜的雙眼。

  她垂眸,沉默許久,再抬眼時,仿佛下定決心:“你是不是有問題想問我?”

  謝定淵點頭,并沒有否認心里的好奇,但:“你想說嗎?”

  你不想,我就不問。

  江扶月笑了:“我只怕說出來會嚇到你這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論者,當然,也可能你會覺得我是在開玩笑,根本不信。”

  謝定淵看著她的眼睛:“只要你說,我就信。”

  江扶月靠在他懷里,“該從哪里說起呢?就從二十年前開始吧,準確來講,應該是二十三年前,因為我已經做了三年的江扶月,在這之前,我叫樓明月……”

  聽到那個名字,謝定淵渾身一震。

  樓明月?!

  “嗯,”江扶月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點了點頭,“就是你知道的那個樓明月——”

  接下來,謝定淵就像聽奇幻傳說一樣,聽完了樓明月的前世和江扶月的今生。

  二十年前死去那一刻,閉眼睜眼之間,她來到了二十年后的現在,還……換了一個身體?

  江扶月:“……很神奇,對嗎?”

  謝定淵咋舌,半晌感慨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你現在怎么不講科學了?”她笑。

  “我記得你說過,‘上帝’或許并不是一個人,而是宇宙中一種尚未被發現的神秘力量,它擁有神奇的造物能力,讓地球如此適宜地運轉,人類如此精妙地存在。”

  謝定淵:“愛因斯坦的相對論就提出過關于時空穿梭的問題,在你身上足以證明這并不是一種極限猜想,而是能夠真正存在的事實。”

  江扶月驚訝于他的接受能力,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就能掰扯出理論來支撐。

  謝定淵:“我說錯了?你笑什么?”

  “我笑你不說魑魅魍魎、仙妖鬼怪,張口就是科學。如果世上真的有狐仙、艷鬼之流,那肯定勾不到你。”

  “當然,我只為你神魂顛倒。”謝定淵湊到她耳邊,噴出的氣息又濕又熱。

  江扶月縮了縮脖頸,有點癢。

  “所以,在玫瑰墓園碰到你那次,你是去拜自己?”

  “不止,我父親和母親都葬在那里。”

  謝定淵:“那樓明心入獄,也是你的手筆?”

  江扶月:“便宜她了。”

  “樓明深為什么在你面前自殺?他已經知道你是樓明月了?

  “嗯。他來找我求證,應該在這之前就有所察覺……”

  江扶月停頓一瞬,半晌才重新開口,“我雖然不恨他,但也不想輕易原諒,結果這個傻子居然要把命賠給我……”

  謝定淵沉默,想起樓明深躺在ICU傷痕累累、奄奄一息的模樣,他跳下去的時候,應該就存了必死的決心。

  二十多年過去,如今四十多歲的樓明深仍然沒從愧疚中走出來,可見當初樓明月的死對他的打擊有多大。

  謝定淵突然想起什么,雙眸微瞇:“我觀察傅綢珺在醫院的表現,很可能和你當初的死有關。”

  “你發現了?”江扶月挑眉。

  “我只是覺得奇怪,每次你提到二十年前,她的表情就很不自然。”

  如果他沒看錯,那應該是心虛。

  江扶月回想起當年被誘殺的場景,企圖從記憶里尋出一點蛛絲馬跡,如果能就此拿捏住傅綢珺,那當然最好。

  謝定淵低頭,入目便是女孩兒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她在想誰?

  腦海里突然閃過一個曾經只能坐輪椅、如今卻可以靠著拐杖行動自如的身影。

  當年,明聿跟樓明月是有過婚約的……

  “你……”

  “月月……”

  兩人同時開口。

  江扶月仰頭看他:“你先說。”

  “咳……”謝定淵視線轉到別處,“你跟明聿,以前……”

  他突然有點不知道怎么繼續。

  “我跟明聿?然后呢?”江扶月眼里閃過疑惑。

  謝定淵咬牙,“你們以前是不是在一起過?”

  “我跟他……”江扶月話音一頓,對上某人小心試探的眼神,調子一變,突然拉長,“我跟他啊……”

  謝定淵豎起耳朵,被釣得心癢癢。

  快說啊!

  你們怎么了?

  江扶月目光微閃:“說起來我跟他還有過一段婚約。”

  來了,謝定淵心下驟沉,眉眼也乍然冷峻。

  “不過——”江扶月話鋒陡轉,“我們沒在一起,也沒做過情侶。”

  男人兩只眼睛唰一下亮了,一顆心猶如坐過山車,上上下下:“那婚約?”

  “當時樓家需要一個門當戶對的女婿,而明家也正好需要一個背景深厚的兒媳。我們一拍即合,索性對外宣布了訂婚的消息,合作雙贏。”

  謝定淵:“你和明叔……呃!明教授是什么時候聯系上的?”

  “大概一年前,他認出了我的筆跡。”

  “除此之外,還有誰知道你的身份?”

  江扶月挨個數給他聽:“師公、岑老、春花、牛睿、凌輕舟、易寒升……差不多就是這些。”

  謝定淵恍然:“難怪在臨淮的時候,凌輕舟和易寒升對你的態度那么奇怪。”

  有些畏懼,有點尊敬,除此之外,還帶著幾分仰望。

  當時謝定淵就覺得這兩個人不太正常,四五十歲、事業有成的大總裁怎么對一個高中生畢恭畢敬?

  原來如此。

  “那徐老和彼得教授也知道嗎?”

  江扶月點頭,又搖頭:“他們不知道我是樓明月,但他們知道我另一個身份。”

  “嗯?”

  江扶月勾唇:“SSA內網,我寄愁心。”

  “嘶——”謝定淵倒抽一口涼氣,“果然是你!”

  他用的“果然”,說明在這之前已經有所懷疑。

  “我當時腦海里閃過這個猜測的時候,差點以為自己瘋了。”

  畢竟,我寄愁心和江扶月的年齡差擺在那。

  誰能想到這居然是同一個人?

  “那當初在內網交易,賣給我四本絕版書的人是你?”

  “多謝老板慷慨解囊。”

  江扶月坐直:“還有什么想問的?我都告訴你。”

  謝定淵撫上她臉頰,目光飽蘸溫柔:“就這么信任我嗎?”

  這是她最大的秘密。

  如今無條件全部告訴了他。

  那一刻,謝定淵忽然覺得,在這段感情里,為之魂牽夢縈、心心念念的人并不是只有他。

  江扶月對他同樣坦誠、直白、勇敢、大膽。

  在這之前,他以為兩人這段關系,自己是主動的那個。

  但如今他發現,沒有主動被動,他和她——

  雙向奔赴。

  他朝她跑去的同時,她也正向他奔來。

  “月月……”

  手托起她下頜,謝定淵低頭吻上她的唇。

  糾纏間,他能感受她的心跳、呼吸,那一刻,他們猶如赤子相擁,從未有過的親密與貼近。

  “這一生,我不會讓你再受到傷害了……”

  “好。”她迎上前,回應男人,雙臂圈住他脖頸。

  樓明深傷勢不輕,好在清醒之后沒有出現并發癥。

  傅綢珺守在醫院,衣不解帶地照顧他。

  期間,多次追問究竟發生了什么,跟江扶月有什么關系。

  可樓明深要么就說頭疼,想不起來;要么直接閉上眼睛,不接話。

  傅綢珺每天都在暴怒的邊緣徘徊。

  更詭異的是,她派去調查這件事的律師、偵探,還有一些情報勢力,都沒查清楚前因后果。

  就像……

  有人特地掩蓋了痕跡,故意不讓她查到。

  傅綢珺不是沒動過路段監控的腦筋,她甚至找到交通局的熟人,許以重利,但最后都徒勞無功。

  樓明深冷眼旁觀,勸都懶得勸了。

  謝定淵做事,能這么輕易讓人拿到把柄?

  笑話!

  她愿意折騰,就折騰去吧。

  樓明深現在只盼姐姐能來看看他,哪怕一眼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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