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麗婷立刻捂住了小女孩的耳朵,然后責怪地看了眼雙馬尾:
“這種話不要亂說,拿來嚇人可就不好了。”
雙馬尾咬了下嘴唇,最終還是沒有反駁鄭麗婷。
鄭麗婷這才滿意地起身,隨后向孩子們介紹這兩位記者:“他們是從外邊來的記者,這兩天會先住在我們這兒。”
幾個孩子都看向鄭麗婷,就連雙馬尾,眼中都露出了不舍的神情:“老師,您這次是真的要走了嗎?”
胡夢小聲地嘟囔了一句:“什么叫做這次要走了,難道以前也走過很多次嗎?”
“其實之前上邊也提過讓我走的事,可后來就不了了之了。這次他們說得挺篤定的,應該是真的。”
鄭麗婷搓了搓手,像是下定決心一樣看向了幾個孩子:“我走了之后,肯定會有新的老師來的,到時候你們一定要好好聽他的。”
“也可能是搬去別的學校。”男記者非常務實地分析道。
“也對,”鄭麗婷張望著四周,這宿舍并不好看,甚至說很簡陋。可她畢竟把自己的青春都獻給了這里,對這里還是有著相當深厚的感情的。“這里太老舊了,去了新的學校后,你們也要好好地用功。”
當胡夢和男記者跟隨著鄭麗婷的步伐走出宿舍時,二人倒是驚訝地發現,轉眼間已經到了晚上。
鄭麗婷回頭看了他們一眼,笑著說道:“只能委屈你們待會兒和我一起住教師宿舍了,沒什么問題吧?”
胡夢似乎想說他們可以出去住,不過男記者已經率先回答:“沒問題。”
教師宿舍和學生宿舍一樣大,不過裝修得要好看一點。或許曾經是男女混住,本來就不大的空間還被分割成了幾個小房間,中間由一張薄薄的隔板分割開了。
男記者打開門走進去一看,發現除了一張床里邊基本已經沒了其他的活動空間。
他又回頭看著本應該在城市里利用自己的美貌資源混的如魚得水的鄭麗婷,此刻卻安然地住在這種地方。
仔細看,她的皮膚的確沒那么精致,在昏黃的燈光下,甚至看到了幾根不合群的白發。
“是有點窄,”鄭麗婷滿懷歉意地說道:“你們忍一忍。我還要備會兒課。對了,如果要洗澡的話,去公共廁所,那里安了個淋浴的地方。”
她說罷又自顧自地笑了起來:“我剛來的時候,這里還只能自己打水呢!這幾年好了一些,還給我們裝上了淋浴的設備。”
胡夢點了點頭,不再打擾鄭麗婷。而鄭麗婷也的確是專注地伏在桌前,借著頭頂的燈光,非常認真地開始備課。
由于只有她一個老師,她需要負責所有的課程。而且幾個孩子的學習進度不同,鄭麗婷針對他們都有不一樣的教程。可以說這備課是相當麻煩了。
等到鄭麗婷備完課時,兩位記者都睡著了。
她躡手躡腳地跑到隔壁的學生宿舍,卻發現雙馬尾一個人趴在窗戶邊自說自話。
“哦,素花,你還不睡覺做什么?”鄭麗婷小聲地問道。
素花做了一個噓的動作:“老師,你沒看見嗎,那有個小男孩。”
鄭麗婷捂著胸口露出了害怕的表情,她往那邊看了一眼,卻并沒有發現任何的異常。
“老師,他們跑了!”素花有些埋怨地說道:“這些鬼真膽小!”
鄭麗婷相信素花沒有說謊,因為剛剛,她甚至感受到了有一陣風從她身邊吹過。
當她路過公共廁所時,甚至聽見里面傳來了斷斷續續的水流聲。
鄭麗婷被嚇到了,她幾乎是一陣快跑回到了宿舍,再砰的一聲將它反鎖。
“發生什么事兒了!”胡夢被這響聲驚醒了,她有些害怕地坐了起來,茫然地看著鄭麗婷。
鄭麗婷吞了下口水,然后如實說道:“鬧鬼了。”
男記者是被胡夢搖醒的:“有鬼?會不會是你們聽錯了?”
誰知道他這句話剛剛說完,門外卻響起了猛烈的拍門的動靜。
嘭,嘭,嘭,本來就老舊的木門搖搖欲墜,像是要被人強行推開了一樣。
鄭麗婷鼓起勇氣抓起一本書,走到了門后,然后扯著嗓子大吼道:“是誰,誰在外邊!”
沒有人回應她,鄭麗婷只得看向了貓眼。
讓她感到驚悚的是,貓眼后邊空蕩蕩的,竟然沒有人。
沒一會兒,他們聽見了哭聲,有小孩兒的,有女人的,此起彼伏。
胡夢只得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鄭麗婷臉色蒼白地靠著書桌,低聲道:“好像鬼比往常更兇了,是因為你們來了嗎?”
這時候男記者建議道:“那要不我們明天一大早就走吧,留在這里太危險了。”
他已經放棄調查清楚這里鬧鬼的念頭。
“不,不行。”鄭麗婷認真地說道:“我還要給他們上最后一課,這很重要!我還有好多東西還沒有教給他們呢,不能就這樣走了……”
胡夢回頭看了眼男記者,難過地搖了搖頭。
鄭麗婷一夜沒睡,她躺在床上,想起的都是很久之前的畫面。
那時候她剛剛來到這里支教,條件特別不好,除了她之外只有另一個老師。
不過孩子們都很聽話,每當看到那么多雙渴求知識的眼睛,鄭麗婷就覺得她來到這里都是值得的。
實際上她只需要呆一年就能走,還能拿到一份非常漂亮的履歷。
可鄭麗婷還是選擇留了下來,她見證了來“鍍金”的老師換了一個又一個,直到只剩下了她一個傻子。
“哎。”
鄭麗婷還是坐了起來,她忽然想起來她有過一本相冊,里邊都是她和過去學生的合影。
她似乎已經很久沒有拿出來看過了。
老照片上的笑臉還是那么純真,鄭麗婷感到無比的開心。
直到她看著一張合照愣住了。
合照上有兩個人,和這兩位記者長得很像,就好像是他們沒長大時的模樣。
鄭麗婷感覺自己的心跳都在加速,她鬼迷心竅地打開了男記者的包包,里邊漏出來了一份報道。
《本市記者深入黑社會調查,不幸遇害》
兩位英雄的黑白照片,赫然就是床上躺著的二人。
報紙是昨天剛發行的,報道上顯示他們死去剛好是七天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