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望書抬了抬手,在木槿的攙扶之下上了馬車,倒真像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弱書生,陡然去種了一日田,累得手腳癱軟的模樣。
額頭上微微的有著一層薄汗,呼吸聲也比尋常重了許多。
“去附近的茶樓歇息一會兒了,咱們再回去。”陳望書囑咐道,有些中氣不足。
木槿瞧著憂心恨不得將她直接扛上去,待一坐定,忙給她遞了塊芝麻糖,“姑娘吃些墊墊,日后晨起同我一道兒練拳吧,不然的話,日后……”
陳望書以前夜里拍戲上節目,那是常有的事。她來這邊不久之后,便被禁足了,不用給老太太晨昏定省的,自然是不到太陽曬屁股,那絕不起床。
晨練?那是什么,字典里就沒有這兩個字好嗎?
陳望書嚼著芝麻糖,脆脆的,十分香甜。她想著,從罐子里取了一個,塞到了木槿的口中。
“沒事,我好著呢。就是再待下去就尷尬了。”
倒不是她尷尬,她怕柳纓聽到周遭的人都笑她打不贏就跳馬裝摔,尷尬得要鉆到地縫里去,逢人就得解釋,我懷孕了,我真的懷了,我沒騙你!
那時候她陳望書往那兒一站,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集火靶子!把仇恨拉到極致!
現在多好,她可是擔憂得很,善良又美麗的!
當然了,她并不知曉,事情更加的令人啼笑皆非,東陽王妃不走心的聲稱柳纓是“脹氣”落馬。
木槿不知陳望書所想,氣憤的捶了一下馬車壁,險些捶出個洞兒來。
“那姓柳的,簡直太過分了,今兒個還故意摔下馬,分明就是想要訛上姑娘你!我們沒有揍她,她倒是尋上門來了。姑娘,咱們要不要找些江湖人士,將她拿麻袋套了,揍上一頓?”
陳望書眼睛一亮,“你還認識江湖人士?”
木槿心虛的挺了挺胸膛,“我也算是習武的。不是什么厲害的,不過打人悶棍,綽綽有余。”
陳望書一眼瞧穿了她的虛勢,打趣道,“那等她生了孩子之后,再打。”
木槿松了口氣,點了點頭,“好的,姑娘真是善人,你說不打就不打……”
她一說完,方才回過神來,慌亂的撓了撓頭,見陳望書一臉笑意,方才反應過來,紅了臉,嗔怪道,“姑娘看我笑話。”
陳望書又拿了一塊芝麻糖,塞進了她的嘴中。
木槿被堵了正著,嘴鼓鼓的像是倉鼠一般,說不得話了。
陳望書瞇了瞇眼睛,快速的想著今日的收獲。
身為反派,顏玦這個助力,只要不是毀了容,她定是要的。
在古代,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是顏玦的親事,那也是由扈國公夫人來相看。那么扈國公夫人對便宜兒子將要娶的人的要求是什么?
瞧瞧和熙郡主便知曉了。
身份高,但家中無實權在握。和熙是郡主,但東陽王府除了是皇親之外,并沒有人在朝中擔任要職。皇室子弟也不考科舉,更加沒有科舉出仕一說。
賢惠溫婉,但撐不起事情來。和熙內向得很,甚至有些孤僻,若是嫁給了顏玦,八成是沒有辦法處理好扈國公府復雜的關系的,更不用說,在爭家產中,給顏玦幫上什么忙。
不光是扈國公夫人,這簡直是所有后母想要找的兒媳婦兒。
正所謂驢子屙屎外面光。
看著好就行,全了她這個做繼母的賢惠名聲,又不讓繼子得到實惠。
她陳望書做事,向來都是走一步看三步的,在春日宴的時候,她便有所猜測,給了自己賢惠又忍氣吞聲的忍者神龜角色。
此刻和熙是不成了。
那么整個臨安城,都找不出第二個,比她陳望書更符合扈國公夫人需要的兒媳婦了。
縣主身份不錯,但那日明顯不受太后喜愛。陳清諫在禮部做閑人,陳長宴只會埋頭修書,說是世家,但是輕而易舉的就被高家人奪走了七皇子妃的位置。
今日馬球賽,若是扈國公夫人耳朵靈,八成是已經聽到風聲,說她外強中干,看著厲害,卻不持久。
陳望書摸了摸下巴,她這些日受的委屈,來日都要在未來壓寨相公身上討回來。
她想著,心中的小人兒,忍不住叉著腰哈哈大笑起來。
“系統,你看我又沒有改劇情。今日柳纓跳馬,萬眾矚目,出盡風頭;顏玦同柳纓搭檔,只能使出三分力氣,我同和熙配合,那就是助人的神!”
“我們不是知己,誰是知己?”
系統呵呵的干笑了兩聲。
陳望書見他有所回應,腦子轉了幾圈兒,“同你打個賭怎么?就賭一會兒茶樓里,我會偶遇扈國公夫人。我若是贏了,你現在就告訴我下一個劇情。”
系統一愣,遲疑了片刻,“怎么可能?你又不會算命。”
就算扈國公夫人有心要替顏玦求娶陳望書,那也不可能說在茶樓就在茶樓吧。這臨安城有多少個茶樓啊!怎么就能偶遇了?
“好。”系統回答道。
馬車停下了,陳望書下了車,又是一臉虛弱,走路的步子,都比平常里小了一些。
一旁的木槿瞧著,差點兒沒有繃住。
不是,剛才在車上,姑娘你明明生龍活虎!
這茶樓平平無奇,這一片兒住著的學子更是少,是以生意清淡得很,陳望書進了雅室,靠窗落了座,對著正在關門的木槿說道,“將門開著吧,通透些,這屋子里的香氣,我聞不慣兒。”
木槿不疑其他,這屋子里的香味太過濃郁,會蓋掉茶香,陳望書慣常是不喜的。
待茶博士上了第一壺茶,雅室的門口便站了個熟悉的人兒。
那人一臉驚喜的走了進來,“我來喝茶,不想偶遇縣主。這家的茶尋常,但是茶點卻是十分的精致,叫人用過便不忘。”
陳望書立馬站起了身,用更加驚喜的眼神迎了上去,“夫人雅致,我什么都不懂,點了茶嘗著無趣,虧得聽了夫人的話,不然便錯過美味了。”
系統簡直快要當機了,眼前這位夫人,不是那扈國公夫人,顏玦的后媽,又是哪一個?
她這宿主,到底是能掐會算,還是有言靈,出口成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