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望書瞧著陳長歌有些一言難盡,她這弟弟,怎么蠢蠢的!
你的馬腳都露出來了,這會兒再遮遮掩掩的,還來得及么?晚了!
倒不是腦瓜子不靈光,就是經歷的事情少,沒有受過社會的毒打,應變能力太差!
就像是同人吵架,當時一片空白,啥也不會,待到被人罵得狗血噴頭了,腦子中又文如泉涌,能罵上萬萬句了。可這有啥用?只能想一句懊悔一句,當時我就應該這樣帥氣的懟回去啊!
她當時瞧見陳長歌的鞋子有灰,第一個念頭便是將他趕緊支走,摘得一干二凈的。不管他只是看了熱鬧,還是做了什么,半點腥臊都不想讓陳家沾上。
趕他走還不夠,一心將水攪渾了,讓瘋狗們互咬,騰不出手來懷疑旁人。
虧得她向來做事謹慎,即便是猜測,都做了周全,要不然的話,就她這個傻弟弟……簡直后果不堪設想!
陳望書心中又喜又驚,喜的是陳家人指不定跟她有同樣的心思,以后不用被老父親指著頭罵逆賊!驚的是……看看陳長歌,妥妥豬隊友!
盡管心中驚濤駭浪,陳望書依舊哈哈的笑出了聲,“那可是你說的!早知道你也想去看那猴戲,咱們便一道兒去了,也省得分開。”
“說好了啊,可不許反悔,到時候我出嫁的時候,可是要拿著環兒,去你那兌嫁妝的!”
陳長歌偷偷的松了一口氣,手緊了緊,方才重重的點了點頭,“一定。”
陳望書皺了皺眉頭,打了個呵欠,“那我回去歇著了,今兒個早上起得太早,三叔母非要揪我起來打麻將。你也去洗洗,一身汗臭的。過不得幾日,便要回書院了。”
“好好陪陪阿娘罷,下回回來,還不知道是啥時候呢!”
陳長歌所在的書院,雖然離臨安城不遠。
但是書院講究靜心二字,非得整得跟和尚修行似的,常年下不了山。但因為書院每科考中的人,不輸國子學,也有許多人,將孩子送過去。
“我知曉了。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作甚總是教訓我!”陳長歌嘀咕了幾句,倒是有了幾分中二少年的模樣。
陳望書心中有事,不想同他糾纏,擺了擺手,快步的回了自己的小院。
這竹花院里,全都是竹子,郁郁蔥蔥的,讓人感覺十分的涼爽。陳望書沐浴更衣了,坐在窗邊任由木槿給她擦干頭發。
“唉,長歌一晃都長這么大了,我阿娘生他的時候,還難產了,出了好多血,險些沒了性命。都說他小時候身子弱,如今長大了,倒是全好了。只希望他能夠懂事些,早日考中出了仕,也好為父兄分憂。”
木槿用力的擦了擦陳望書的頭發,不曉得得,還以為她在給貓薅毛。
“姑娘比長歌公子才大多少啊,怎地說話這般老氣橫秋的?長歌公子身子弱?那奴可真沒有聽說過,奴還記得奴頭一回來府上伺候姑娘的時候,正好瞧見長歌公子在樹上掏鳥蛋呢!”
木槿說著,頗為懷念,“長歌公子待姑娘可真的好,姑娘就說了一句,聽聞書中說,鳥蛋與雞蛋大相徑庭,有的有彩色兒,便一撩袍子就上了樹!公子笨拙,落了下來,虧得奴接住了。”
“那會兒公子胖得跟個桶似的,我年紀也不大,直接就把我的左手給壓脫臼了!”木槿說著,摸了摸自己的左手,顯然記憶猶新。
陳望書經她一提醒,頓時想了起來。
那一回因為這個事情,陳長歌被父親陳清諫結結實實的教訓了一頓,關在佛堂里三日沒有出來。陳望書心中愧疚,偷偷的帶了饃,去探她。
那會兒她便覺得奇怪,陳長宴是長男,家中待他寄予厚望,父親待他嚴厲乃是應當的。可陳長歌是幼子,家中待他卻嚴厲得近乎苛責。
甚至小的時候,陳清諫還給他請了武師來教,最后卻因為朽木實在是不可雕也,氣走了一打師父之后,可算是罷了休。
她心疼幼弟,還私下里尋母親說情。
母親卻說,當年東京城破,血海滔天,歷歷在目。陳長宴錯過了習武的好時候就罷了,陳長歌可趕上了……
“胖得像個桶么?倒是真的想象不出來。年幼的事情,好似許多,我都記不得太清楚了。印象中好似聽阿娘提過,說小弟出生的時候,屁股上還長了個黑痣呢!祖父當時還在,說是墨點兒,差點就取名叫陳長墨了。”
木槿一聽,清了清嗓子,“還有這事兒?奴倒是頭一回聽說。長歌公子常年不在城中,這臨安城里頭,許多人都不知道咱們姑娘還有個阿弟呢!”
陳望書點了點頭,“可不是有,不信下回……”
她的話沒有說完,說完了怕木槿捂著臉尖叫,流氓!
“不信下回你問長歌身邊的人,你那師兄,不是在長歌身邊近身伺候么?看看姑娘我,可有騙你!”
木槿臉蛋兒一紅,“姑娘打趣我!連帶今兒個長歌公子給的三個環兒,姑娘都攢了十環了!若是換做射箭,那叫百步穿楊了!”
陳望書又是一怔,她說系統是286的腦袋,其實她才是。若不是被人提及,許多舊事,她是想不起來的。
陳長歌自幼便十分的親近陳望書,小時候,還不是這般模樣,像個小尾巴似的,總是姐姐長姐姐短的。長大了,反倒喜歡欺負她來了。
有一年她生辰,陳長歌送了她一座銅塔,在塔角處掛了一個環兒。說等到她出嫁的時候,便來結算,每掛上一個環兒,她出嫁的時候,陳長歌便給她添妝一百兩。
陳長歌惹惱了她來求饒,便是送環兒的;她若是惹惱了陳長歌,便摘了環兒還回去。這樣有來有往的,這么些年過去,加上今日陳長歌主動送上的三環,竟是有十個環兒了。
“長歌尚未考取功名,哪里來的一千兩。也就是小孩兒的玩笑話罷了。”
木槿聽著這話一愣,左右為難了一會兒,方才說道,“姑娘,這話奴本不該說。但是奴也覺得怪異,上一回我去尋師兄,看著他收起了一沓銀票……”
木槿說著,用手比劃的一下,“得有這般厚吧!少說五千兩!他一個孤兒,哪里來這么些錢,定是長歌公子的!指不定長歌公子有啥生財的門路,亦或者是大娘子暗中貼補的……”
“照我說,家中最窮的就是姑娘你了!上次白瓷還苦著臉,說你把一點私房銀子都輸光了!到時候恬姑娘出嫁,都不知道拿什么添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