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玦像是沒有察覺到韋得利的異常似的,猛的對著他的后背,啪啪啪的拍了幾下。
韋得利感覺一絲腥甜涌上喉頭,靠!顏玦瞧著娘們兮兮的,這幾個巴掌下去,竟是將他打得要吐血了。
莫不是這人腦子有包,給他一個下馬威?
他想著,笑意斂了幾分,看向了顏玦,這一看,卻是微微皺了皺眉頭。
顏玦正瞅著他,笑得一臉開懷,“韋大哥說這些作甚,我家娘子面皮薄得很,你在夸下去,她該要臉紅,尋個地洞鉆進去了。”
韋得利聞言瞥了一眼陳望書,好家伙!若是陳望書的臉皮叫薄,那他家冬日里蓋的被子,應該改名叫蟬翼。
瞅瞅她高昂的頭,朝天戳的下巴,尋地洞不會,要上天是真的!
“我來這里,也就是走走過場。要不說,那姓陶的是個廢物,在三司待了十年八載的,還是個芝麻綠豆大的小官,這也就罷了,竟是屁股都沒有擦干凈,便翹辮子一命嗚呼了。”
“這事兒光是從我嘴里說出來,都覺得晦氣。”
“這廝死便死吧,把事兒給辦妥當了,不就行了么?可偏生他回去的時候,恰巧要年節了,嘴巴一張一合的匯報了,說利州好得很。”
“可怎么個好法?還沒有寫成卷宗呢,便染了風寒人沒了。付大人新官上任三把火,最是好面子,哪里容得那卷宗不齊全。這不便想再使人來。”
顏玦說著,興致勃勃的掃了掃四周,但凡遇到好看點的,不論男女老少,那都停留下來多看一眼,遇到丑的,快速略過,生怕灼了眼。
韋得利瞧著,若有所思起來。
顏玦突然壓低了聲音,湊到了韋得利耳邊,一副紈绔公子哥兒的樣子,低語道:
“旁的人都不樂意來,但我樂意啊!那臨安城都玩遍了,沒有啥有意思的了。左右這利州姓陶的也看過了,到時候韋知州你尋個師爺,給我說說情況,把那卷宗給寫了,嘿嘿嘿……”
“我有得交差,又陪著我家娘子,吃好喝好玩好,結交了一群好朋友好兄弟,便算得上佳之旅了。”
韋得利聽著,哈哈大笑起來,他對著顏玦眨了眨眼睛,一副你懂我懂的樣子。
“走走走,別在這里杵著了。我瞧著這日頭大,別曬著我們縣主了。我家中已經備了薄酒,貴客快請。”
陳望書聞言高傲的點了點頭,伸出手來,顏玦見狀,立馬扶住了她,狗腿子的將她扶上了馬車,“娘子你坐車上。我同韋大哥一見如故,這不騎馬再聊上幾句。”
“知了,別走遠了,我若喚你,怕你聽不著。”
顏玦乖巧的點了點頭,翻身上了馬,拍馬到了韋得利跟前。
那韋得利好奇的問道,“縣主雖然金貴,但顏大人乃是扈國公長子,那邊是未來的扈國公,怎地這般懼內?”
“以咱們的本事,那還不是一拳就能將人揍趴下了。我家的婆娘,那是叫她往東,不敢往西。叫她闖南,不敢走北。”
顏玦一聽,臉色頓時煞白,他像是想到什么驚恐之事似的,果斷的搖了搖頭,“一言難盡,一言難盡。”
韋得利聞言,果然又若有所思起來。
顏玦又挖好了一個坑,心中暢快,隨著韋得利便進了城。
雖然是一州州府,但這利州城卻是個山城,同臨安城那是大不相同,道路崎嶇蜿蜒不說,放眼看去,亂糟糟的像是蜘蛛網似的,讓人找不著北。
韋家乃是利州城唯一的名門望族,說上一句土皇帝,絕不為過。
陳望書一進府門,便被眼前的景象給驚住。
“顏大人,縣主,這是我父親韋熬,這是二弟韋得渠,這是我小弟韋得彪,這是我兒韋文以及韋武。”
不是她沒有見識,實在是這韋家所有的男丁,都跟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一般,共用了一張臉。除了年紀大的同年紀小的,韋得利的那兩個弟弟,都像是他復制黏貼出來的。
同樣都是手指粗細的濃眉,大得眼睛皮子都包不嚴實,要掉出來的眼珠子,以及滿面的絡腮胡子,就是笑容都是同一個弧度的。
她就好奇了,諸位韋夫人,夜里當真不會抓錯夫君嗎?
陳望書心中好奇,臉上卻是不顯,高傲得仿佛眼前不過是林立的墓碑。
韋得利沉得住氣,站在一群老爺們身后的韋夫人們,卻是沉不住氣了。
“夫君,這邊是縣主罷,不虧是宮中出來的人物,跟天上的仙女似的。你們男人濁氣,我領著縣主,去花園子里走上一走,姐妹們已經在那里,擺好宴了。”
韋得利點了點頭,“這是我夫人,縣主喚她真姬便是。”
陳望書一聽這個名字,終于不斜眼看人了,上下打量了一下那真姬,點了點頭,“天上的仙女自是當不得的,不過地上的美人兒,我陳望書倒是敢自夸上一回。”
“真姬若是年輕個三十歲,那也是只比我差上幾分的。”
那個真姬一梗,靠!天下居然有如此嘴欠之人!
她明明都不到三十,年輕三十歲,那她娘都沒有懷上她好嗎?這是在罵她老么?
等她回過神來,陳望書已經雄赳赳氣昂昂的走到屋子門口,皺著眉頭,回過身來,問道,“真姬如何不走?我險些忘記問了。”
“咱們去花園,是坐馬車還是坐轎?”
真姬一梗,半天沒有說出話來。
韋得利見狀,哈哈哈的笑出了聲,“你這婆娘,還愣著做什么,給縣主備轎。臨安城來的貴客,可不能怠慢了。”
他的話音一落,陳望書便搖了搖頭,“看來真姬不坐馬車也不坐轎,入鄉隨俗,那邊走罷。”
真姬倒吸了一口涼氣,回過神來,三步并作兩步的朝著陳望書走去,“縣主請。”
陳望書毫無反應,抬腳便邁出了門,自顧自的朝著花園子里走去,那閑庭若步的樣子,仿佛她才是這個園子里的女主人。
“宮中的那一位娘娘,同真姬一樣,都是奇族人嗎?”
兩人行至花園,陳望書突然問道。
那真姬一愣,“什么奇族?我們奇族人祖祖輩輩都生在利州,從不外出。宮中的娘娘,怎么會是奇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