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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別離

  “下官只有這么兩個女兒,眼看她姐姐年歲漸長,婚事就在眼前,想叫阿吟多留在身邊幾年。”

  徐煥委婉地拒了提親,老王妃很是遺憾,但并不生氣。

  一則,沒有南源出手,吳子敬現下還作威作福,算起來對自家有恩無仇。二則,大涼剛經過一場內亂,正是休養生息的時候,是他們需要南源,而不是南源需要他們。

  至于是不是瞧不上自家孫兒,這些念頭就沒在老王妃的腦子里出現過。

  她是異族王妃,又不是那些豪族貴婦,想法沒那么多彎彎繞繞。提親是為了跟南源更加親近,反過來結仇不是傻了嗎?

  徐煥心領神會,又叫季經過來,跟老王妃談起了結盟的事。大涼雖然土地貧瘠,種不得糧食,但是山林中頗有一些藥材、特產,且他們人口多,勞力足,這恰恰是重建雍城最需要的。

  老王妃見他態度誠懇,并沒有因為親事不成而有些怠慢,心里那點憂慮也就去了,笑瞇瞇地叫了阿鹿王子來,與之細談。

  徐煥面上不顯,心中驚異。大涼如今做主的竟是阿鹿王子,真是少年可畏。

  大涼使團沒在南源留太久,幾日后,結盟的事談妥,便啟程回去了。

  阿鹿王子臨走前,送來一根柘木,說是給徐吟制弓用。

  徐吟謝了他,回頭就讓燕凌看見了,總想拿個什么東西替了它。

  燕承扯著弟弟:“阿鹿王子才多高?你跟個小孩吃醋,也不臉紅。”

  阿鹿王子到底年紀還小,還不到拔高的時候,相比起來,燕凌已經是大人模樣了。

  燕凌不服:“都提親了,還小孩呢!”

  燕承無奈:“徐大人都拒絕了,你還提它做什么?”眼看扯不住,只得松口,“好了好了,你回去跟父親說,咱們也提親,行不行?”

  被兄長打擊了這些時日的燕凌這才滿意了。

  大涼使團一走,燕承也要帶著弟弟告辭了。

  “叨擾徐大人這些日子,我們也該回去了。”

  徐煥笑瞇瞇:“現在走是不是太急了?反正中秋已過,燕世子不如多留兩日?”

  燕承笑道:“阿凌離家出走多日,家中父母憂心得很,早些帶他回去,也好叫母親安心。”

  徐煥便不再挽留,叫人送上程儀。

  燕承謝了他,定好啟程的時間。

  臨走前,燕凌瞅著機會偷偷來見徐吟:“給你!”

  徐吟拿著他塞來的圖紙,不解:“什么?”

  “弓,”燕凌說,“我回去就找工匠,做好了給你送來。”

  所以,你不用做了,別用那根柘木。

  徐吟明白過來,有點想笑,又有點感動。

  她不是沒被人追求過,卻是第一次被人這么追求。明明很幼稚,又一片赤誠。

  “那要多久?”她體會著異樣的心情波動,慢慢問他,“太久的話或許就不需要了。”

  “很快的。”燕凌忙道,“我們潼陽有最好的制弓師傅,就是要花點時間尋找弓弦的材料,你等等我。”

  被他這樣眼巴巴地看著,徐吟說不出拒絕的話,只得點了頭:“好。”

  兩人沒說幾句,燕承找來了。他不客氣地揪走弟弟,對徐吟道:“山高水遠,路程艱難,我們就不耽擱了,徐三小姐再會。”

  徐吟看著拼命對她做口型的燕凌,不由笑了:“再會。”

  燕氏兄弟的車隊逐漸遠去,變成了一串黑點,最終消失不見。

  徐煥過來叫女兒:“人都看不見了,咱們回吧!”

  徐吟應了聲,安靜地跟著父親回府。

  徐煥覷了兩眼,試探她:“你現在還沒想嗎?”

  徐吟怔了下,恍然想起去雍城前父女倆的對話。

  當時父親跟她說,如果她要留在家里,那么跟昭國公府就很難談婚事了。

  徐吟扭開頭:“父親不是說不合適嗎?”

  徐煥呵呵笑道:“既然知道不合適,那你還不拒絕燕二公子?”

  這事怎么叫父親知道了?徐吟竟有些慌起來,張口道:“他太固執,我怕他鬧……”

  “那阿鹿王子呢?”老父親看穿了一切,笑瞇瞇地瞅著她,“你怎么就不怕他鬧?”

  徐吟無言以對,只得扭開頭,不高興地道:“父親!你一個男人,怎么跟三姑六婆似的,總打聽些有的沒的。”

  眼見她要惱羞成怒,徐煥哈哈笑起來,寬容地道:“行!你不想談不談。”

  徐吟松了口氣,隨后發怔。

  她不是那樣扭捏的人,卻始終給他留了余地,說穿了還是想給自己一個機會吧?

  經歷過那樣的前世,她對感情之事始終抱有戒心,但又被他打動,便聽之任之。如果他真的做到了,欣然接受也無妨。

  徐吟勾了勾嘴角,嘲笑自己。

  表面上嘴硬,還不是心口不一?

  馬車到了刺史府,她剛下車,就有仆從上來稟報。

  “三小姐,有人找您,在這等很久了。”

  徐吟轉頭看去,發現是高思蘭的丫鬟。

  “阿吟?”徐煥停下來。

  徐吟道:“父親先回吧,我有點事。”

  徐煥看了眼丫鬟,倒不擔心女兒吃什么虧,點頭道:“別耽擱,早些回來。”

  “知道了。”

  她帶著小滿,跟著丫鬟拐了幾步路,看到高思蘭等在角落。

  個把月不見,高思蘭的樣子和先前相比,憔悴多了,看著她的目光帶著幾分幽怨。

  “阿吟!”

  徐吟神情自若,走過去:“思蘭縣主,找我什么事?”

  高思蘭忍了忍,最終還是脫口而出,忿忿道:“你做這樣的事,難道不覺得對不起我們?”

  徐吟詫異地看著她:“思蘭縣主說什么?我做什么?”

  高思蘭眼中懸著淚珠,說道:“圣旨下來了,他們要押解父王進京,我馬上就要走了。你別裝傻,父王就是你害的!”

  即便有幾分少年情誼,早在南安郡王下手的那一刻不見了。徐吟冷冷道:“縣主休要胡說!是你父親害我父親,險些叫我喪父,反過來說我害你父王,可不可笑?事情如何,你回去好好問你的好父王,來找我出氣算什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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