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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主使

  天牢。

  端王聽完稟報,皺起了眉頭。

  “所以說,徐三小姐從頭到尾都沒出過大光明寺?”

  大理寺卿稟道:“張公公傳話來,賢妃的婢女一直守在門口,大概兩刻鐘后公主來了,這兩刻鐘的時間并沒有看到徐三小姐。”

  端王思索道:“兩刻鐘,真要說的話時間也夠,但……”

  要避開所有耳目,無人察覺地進出大光明寺,終歸是有難度的。

  徐家真的有這個能量嗎?殺余充陷害他,對徐家又有什么好處?

  看出端王心中的疑慮,大理寺卿說道:“王爺,臣有一個想法。”

  “你說。”

  “臣斷案常以動機來反推,誰得到的利益最大,往往就是兇手。余充死而王爺被囚,在這件事里得到最大好處的有兩方。一是太子,他不想要這門婚事,受到余充掣肘,且王爺與他……”

  端王點了下頭。先前他就懷疑過,在他和余充之間挑撥的可能是太子,只是那小子人前一副傻樣,完全看不出來。

  “還有呢?”

  “自然是昭國公了。”大理寺卿道,“余充可是剛剛告了昭國公一狀,害得他偌大戰功非但沒有得到嘉獎,還差點被問罪。如今余充一死,昭國公再想把兒子弄回去,就容易多了。”

  端王明白過來:“你的意思是說,他們合謀的?”

  “對。”看他腦子清楚,大理寺卿很欣慰,“殺余充,對昭國公有利,害您,是太子心中所愿,他們二人定然一拍即合。”

  端王仔細一想,不由擊掌:“你說的對!到底是不是徐三小姐干的,這事根本不重要。就算她真的參與其中,也不過是個小卒子,真正主使的必然是燕二和太子!”

  “正是。”大理寺卿含笑,“也許徐三小姐出來過,也許那是別人假扮引薛如上鉤的,這無關緊要。徐氏沒有足夠的勢力,我們真正要對付的是幕后黑手。”

  端王仔細一想,隨即又覺得為難:“如果真是太子,那本王豈不是沒有翻身的可能了?”

  “不然。”

  “怎么講?”

  大理寺卿含笑道:“張公公說,陛下不知道。”

  端王一愣。

  太子要對付他,皇帝卻不知道?這說明什么?他們父子離心了?可是皇帝這幾年一心為太子鋪路,沒有理由啊!

  大理寺卿意味深長:“陛下前幾年時常感嘆,太子不受教。”

  端王恍然大悟。皇帝心中自然最愛長子,可他這些年身邊寵妃不斷,淑妃和德妃先前沒少作妖,太子為此吃了不少悶虧,對父皇的信任也就一點一滴消磨了。

  他暗中謀劃這些,說不準早就想取而代之了呢?

  弄明白敵人是誰,那就好辦了。端王道:“那就讓太子受教受教吧!”

  大理寺卿躬身領命:“是。”

  先是余充遇刺,再是端王被人揭發有謀反之心,朝堂上再次鬧了起來。

  有人覺得證據不足,根本就是誣陷,陛下兄弟所剩不多,萬萬不能再傷及手足,落人口實。也有人認為有余家人的口供,足以定端王的罪殺父之仇,難道余家還會說謊不成?

  朝上成天吵吵嚷嚷,弄得皇帝頭疼不已,更加不想上朝了。

  看到張懷德捧來的奏折,他忙不迭地擺手:“先放那吧,朕不想看。”

  張懷德心中了然,將奏折放下,輕手輕腳地走過去,給皇帝按起了額頭。

  皇帝舒服地吐出一口氣,抱怨:“這一天天的,只會吵來吵去,真不知道朝廷養著他們有什么用。”

  張懷德笑道:“陛下莫憂,諸公飽讀詩書,只是所處的位置不同,看見的也不相同,等他們吵明白了,也就好了。”

  皇帝點了點頭,接過他遞來的茶水飲了一口,說道:“朕想散散心去,麗妃那里太吵,安妃又太靜,還有何處可去?”

  “這個奴婢可不好說。”張懷德笑道,“陛下若不想去各宮娘娘那里,不如去瞧瞧新進宮的小主?”

  皇帝一想也是,淑妃被廢,德妃又禁足,一下子覺得冷清不少,是該封幾個新的美人了。

  “那行,就去萬紫園吧。”那是新進宮的美人們住的地方,說不準有幾個合心意的呢?

  皇帝興致勃勃地起身,上抬輦的時候按了下胸口,總覺得抽痛了一下。

  “陛下?”張懷德關切地問。

  “沒事。”皇帝很快緩過來,擺了擺手。果然不應該上朝,被他們吵得都心絞痛了。

  天色未明,擺放著一個個恭桶的小院里,幾個低賤的太監宮人埋頭刷洗。

  這里是皇宮最污穢之處,各宮倒完夜香,恭桶就被送到此處清洗。

  在此地干活,都是犯錯的太監宮人,比浣衣局的都不如。

  管事的太監捏著鼻子,目光銳利地盯著這些人。

  即便是管事,派來這里也是失寵的象征,這滿肚子的怨氣,總要有個出口。這些犯錯的太監宮人,就是最好的出氣桶。

  當他看到一個太監笨手笨腳弄倒恭桶,氣不打一處來,當下就是一腳。

  那太監被他踹翻,撞倒了面前的恭桶,一個碰一個,很快倒了一大片,濺了滿地污物。其他人避之惟恐不及,連忙閃開,用譴責的目光看著那太監。

  那太監抬起頭來,瞧著有了一定的年紀,但臉皮白細,面相斯文,似乎一直養尊處優,也不知道犯了什么錯被送到這里來。

  “看什么看?”管事惡聲惡氣,“弄成這樣,還不快點撿起來。今天不把這些刷完,不用吃飯了!”

  那太監很快收回目光,賠著笑應道:“是。都是小的的錯,今天一定刷干凈了。”

  對方的卑微讓管事心情好轉不少,也就收了場:“哼!知道就好。”

  等他進了屋,這太監重新開始干活。他費力地把一個個恭桶扶起,身上沾了污穢也沒時間清洗,就那樣一個一個地刷過去。

  等到全部刷完,早就過了早飯時間,他懷抱著一絲希望趕往飯堂。

  不如所料,又是空空如也。

  餓著肚子的他回來,經過博文館的時候,卻被人擋了道。

  那人看著他,目光有驚訝,更有悲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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