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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6,墨老爺子病逝

  墨唯一突然起身,“我身體不舒服,先回去了。”

  蕭夜白看著她的五官,并沒有阻止。

  等女人離開后,他迅速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夜白。”接通電話,墨耀雄在那頭匆匆說道,“唯一去看你了嗎?”

  “嗯。”蕭夜白很快聞到,“她說心情不好,剛才回老宅,是不是發生什么事了?”

  “沒有啊。”墨耀雄語氣如常,“她怎么跟你說的?”

  “什么也沒說。”

  “這樣啊。”墨耀雄嘆氣,“女人懷孕了就是這樣的,容易多愁善感,胡思亂想,應該沒什么大礙。”

  說完他很快轉移話題,“我現在去醫院看你,順便把轉院手續辦了。”

  “不用那么麻煩。”

  “你爺爺在南宮醫院需要人看著,你住過來也方便。”墨耀雄說完,“還有事嗎?沒有我先掛了。”

  蕭夜白微微挑了下眉,“我昨天忘記跟你說了,發生車禍的時候,徐靜給我打電話了。”

  “徐靜?”墨耀雄語氣驚訝。

  “是,當時給我連續打了兩遍。”

  “她說什么了沒有?”

  蕭夜白說,“我沒來得及接。”

  “哦。”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墨耀雄似乎是松了一大口氣。

  然后他解釋道,“老太太前兩天過來了,一直在陪著徐靜,可能是她給你打的,問你關于唯一的事情。”

  “是嗎?”

  “是啊,你也知道,老太太一直都把唯一當成親孫女。”

  墨家老宅。

  墨耀雄微笑著掛斷電話,等放下手機,臉上的表情卻立刻變了。

  他迅速撥通了墨唯一的手機,劈頭蓋臉的就問,“唯一,你那只錄音筆是哪兒來的?”

  墨唯一如實告知,“今天上午回老宅,徐靜給我的。”

  “我明白了。”

  果然和他猜測的一樣。

  徐靜!

  又是這個女人!

  還真是賊心不死!

  都被關了禁閉居然還敢這樣處心積慮……

  墨耀雄起身,邁著大步往西苑別墅走去。

  彼時閣樓的二樓臥室。

  “于醫生,我女兒怎么樣了?”

  等家庭醫生檢查完畢,徐老太太忙上前來問道。

  于醫生摘下聽診器,緩緩說道,“外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肋骨也在復原之中,至于其他方面……”

  “……”徐老太太看著他。

  “老夫人。”于醫生斟酌的說道,“目前來看,除了你所說的偶爾不認識人,其他方面,我并沒有什么太大的問題。”

  “可是你看她現在這樣……”

  于醫生看著坐在飄窗上的女人,穿著一身睡衣,從他進來就,一雙漆黑的眼睛就一直看著窗外,表情渙散。

  這里是二樓,而且閣樓后面就是一座廢棄的后花園,實在沒什么可看的……

  于醫生正要說話,外面響起一陣腳步聲。

  “董事長。”

  原本看著窗外的女人,聽到這個聲音,臉上的表情立刻變了一下,然后她抬起胳膊抱住自己的身體,將頭埋在了膝蓋里面。

  “耀雄?”徐老太太驚訝的看著墨耀雄,“你怎么過來了?”

  墨耀雄一進來就看著坐在飄窗上的女人,臉色很難看,雙手緊握成拳。

  聽到問話,他說道,“于醫生,沒事你就先下去吧。”

  “……好的。”于醫生動作麻利的收拾好醫藥箱,很快離開。

  “耀雄……”

  徐老太太話音剛落,墨耀雄就直接朝著飄窗走了過去。

  一把拉起,動作粗魯又野蠻無比。

  “哐當”一聲,女人直接從飄窗上被拉扯了下去,摔在地板上。

  徐老太太嚇了一大跳,“耀雄,你這是做什么呀?”

  “啊啊啊啊啊——”徐靜也開始發瘋一般的尖叫,然后不停的求救,“媽,救我,快救我……”

  女兒的呼救,讓徐老太太根本無法忽視,忙上前想要阻止,“耀雄,徐靜她肋骨的傷還沒有完全好,而且她現在有些不認人……”

  “不認人?”墨耀雄猛地一腳踹了上去。

  黑色皮鞋攜帶著兇狠的力道準確無比的踹在肋骨上。

  “啊——”徐靜發出一聲長長的慘叫,身子倒在地板上,疼的瞬間全身冒冷汗。

  “現在還認識我嗎?”

  墨耀雄還不解氣,再度抬腳。

  “耀雄!”徐老太太上來拉住了他的胳膊,“你到底要干什么!”

  墨耀雄喘著粗氣,沒有回答。

  “到底發生什么事了?徐靜又做了什么錯事嗎?”徐老太太百思不得其解。

  墨耀雄終于開口,“媽,你想讓她去看醫生對嗎?”

  徐老太太:“……”

  她是有過這樣的想法。

  這兩天在這里,很明顯發現女兒的精神狀態不太對勁。

  可徐靜做了那么多傷天害理的事情,更不說剛才墨耀雄還那么憤怒的踹了徐靜一腳……

  墨耀雄說,“我馬上就讓人來送她去醫院。”

  說完,他拿出手機。

  剛要打電話,手機鈴聲卻提前響了起來。

  他接通電話,“石伯。”

  不知道石伯在那頭說了什么,墨耀雄原本憤怒的表情驟然一凜,“你說什么?”

  “我馬上就去醫院。”說完,他轉身就走。

  南宮醫院住院部頂樓的SVIP病房。

  穿黑衣服的保鏢分別站在門外的走廊,此刻醫生和護士行跡匆匆,不停的來回在病房里出入。

  墨唯一趕過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懵的。

  剛才從醫院回去,半路上就接到了墨耀雄的電話,說老爺子情況不好,讓立刻趕過來。

  等現在病房,聽著里面不停傳來的搶救聲,還有儀器發出的警告聲……

  密集短促,每一聲仿佛都響在她的心臟上。

  墨老爺子的病情很重,加上一直受到刺激反復加重,最近連呼吸和說話都困難,其實醫生也早已告知讓他們做好心理準備,老爺子的時日不多了,每一次的搶救,極有可能都會是最后一次。

  但是……

  再有心理準備,也只是假設的而已。

  當主治醫生走出來,摘下口罩,表情凝重的說,“我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但是老爺子的身體病化太嚴重了,請節哀順變……”

  墨唯一只覺得身體一晃。

  還好容安就站在她的旁邊,及時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才讓她沒有倒下去。

  “什么意思?”墨耀雄還不敢相信,“你們剛才不是在搶救嗎?不是搶救了就會沒事的嗎?”

  主治醫生嘆氣,“去和老爺子見最后一面吧,有什么要說的,盡量都交代一下。”

  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醫護人員也一個接著一個從里面走了出來,然后再一一離開。

  石伯是最后出來的,他雙眼通紅,聲音悲愴,“都進來吧。”

  墨唯一忙要走進去,胳膊卻突然被拉住。

  是墨耀雄。

  他低聲說道,“讓爺爺安心的走,明白嗎?”

  墨唯一看著他,表情震驚。

  “聽爸的話。”墨耀雄再一次說道,“你爺爺這輩子最疼愛的就是你,其實這陣子他已經想通許多了,只不過他這人太驕傲,低不下頭,所以就當報答過去二十年他對你的疼愛,一定要讓他安心的走,明白嗎?”

  “可是……”

  一陣腳步聲響起。

  是保鏢帶蕭夜白過來了。

  他穿著病號服,額頭貼著紗布,俊美的輪廓緊繃沉冽,眉頭緊鎖。

  墨耀雄立刻說道,“夜白,你也一起進來。”

  病房內室里。

  墨老爺子躺在床上,因為剛剛進行了一場艱難的急救,他身上的病號服有些褶皺,一張老臉膚色慘白,可是卻睜著眼睛,像是回光返照……

  等聽到聲音,甚至還微微轉動渾濁的眼珠,朝著他們看了過來。

  墨唯一一看到這樣的情景,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很快視線徹底模糊。

  墨耀雄很快開口,“爸,我帶夜白和唯一來看你了。”

  “爺爺。”蕭夜白開口喊了一句。

  墨唯一淚眼婆娑,好不容易開口,已經是泣不成聲,“爺爺……”

  “老爺子。”石伯在床邊,輕聲說道,“孩子們都過來了,您有什么話,要對他們說的嗎?”

  墨老爺子重重的喘著粗氣,他張開嘴,想要說話。

  可因為插管,發出來的聲音粗糲又帶著沙啞,“我……我……”

  墨耀雄忙問道,“爸,你要說什么?”

  墨老爺子慢慢地抬起一只手,直直的指著墨唯一的方向,斷斷續續的說道,“我……我的……遺囑……”

  墨耀雄臉色驟變,“爸,遺囑怎么了?”

  旁邊的石伯則說道,“放心吧老爺子,遺囑都已經按照您的吩咐改好了。”

  聽到這句話,墨老爺子似乎放心了,整個人不再那么的激動,也不再說話。

  他緩緩閉上眼睛,似乎因為太疲累了,想要休息。

  病房里一陣死寂。

  墨唯一站在那,也沒有說話。

  她一點也不難過。

  真的。

  可能之前還會覺得,因為發現她不是親孫女,所以墨老爺子就出爾反爾要改變遺囑……有些太傷人。

  但在她知道其實蕭夜白才是墨家的孩子后,對所謂的遺囑,她就沒有任何的感覺了。

  就算墨老爺子沒有改遺囑,真的要把名下股份分配給她,她也沒那個臉去收。

  她現在更糾結的,是另外的事情……

  “老爺子?”突然石伯喊了一句。

  墨唯一猛地回過神。

  病床上,墨老爺子閉著眼睛,像是已經睡著了一樣,沒有反應。

  直到旁邊的儀器上,心率線條突然變成了一條直線。

  石伯伸出手,在老爺子的鼻息下探了探。

  然后他抬起頭,語氣沉痛的宣布:“老爺子……他已經走了……”

  墨唯一只覺得腦子里“轟”的一聲。

  身子晃了晃,眼前一黑,整個人就朝著后面倒了下去。

  記憶的最后一刻,她只記得自己倒在了一個溫熱的懷抱里面。

  緊接著,就徹底沒有了意識。

  墨唯一再度醒來,已經躺在了麗水灣別墅的二樓臥室里。

  她睜開眼睛,室內昏暗,只亮了一小盞的臺燈,散發出橘黃色的溫暖光芒。

  “醒了?”

  男人低低沉沉的聲音響起。

  墨唯一轉過頭,才看到臥室的沙發上坐著一個男人。

  是蕭夜白。

  墨唯一猛地起身,揭開蓋在身上的一層薄毯,手忙腳亂的想要下床……

  “爺爺已經走了。”

  一句話,成功的讓墨唯一停止了動作。

  然后她抬起頭看著他。

  黑白分明的眼睛就那么望著他。

  仿佛充滿了疑惑和不解。

  蕭夜白淡淡的重復,“在你暈過去之前,爺爺已經走了,去世了。”

  墨唯一:“……”

  房間里是長久的沉默。

  直到……

  “不可能!”墨唯一拼命地搖著頭,“不可能,不可能……”

  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哽咽,直到一聲終于克制不住的哭出了聲。

  為什么?

  為什么爺爺就這么走了?

  她還沒來得及說,雖然她不是墨家的親生女兒,但是她肚子里懷著的是墨家的骨血……墨家沒有無后,墨家有骨血……

  “人死不能復生。”

  蕭夜白的聲音低沉,卻帶著一絲淡淡的冷漠。

  就像是在說一個毫不相干的別人……

  “你現在懷著身孕,醫生說不能太難過……”

  回應他的,是女人更加崩潰的哭聲。

  墨唯一就這么坐在床上,毫無掩飾的在他面前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哪里還能聽得下去他所說的話?

  畢竟是嬌滴滴的小公主,過了二十年單純無憂的生活,哪怕最近遇到了這么多的變故,但似乎一切都沒有今天這樣讓她難以接受……

  最疼愛她的爺爺就這么走了,哪怕不是親生的,在過去這二十年里,墨老爺子也是真的疼她。

  蕭夜白走到床邊,抬起大手,將她抱進了自己的懷里。

  不知道是不是哭的太難過了,墨唯一低著頭,哭的抽抽噎噎,身體不停的顫抖著,卻居然沒有推開他。

  很快的,腹部傳來了一股涼涼的濕潤感。

  男人俊挺的眉骨微微的皺起,但是……

  他什么也沒說,就這么安靜摟著她,任由她哭了很久,很久……

  直到一陣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手機就放在他的衣服口袋,很近,而墨唯一也像是被點醒一樣,反應過來,離開他的懷里。

  她沒有抬頭,卻一眼看到他身上的病號服下擺……已經被她的眼淚染濕了一大片。

  蕭夜白直接掏出手機接聽了電話。

  “爸。”

  他看著一眼墨唯一,低聲說道,“人已經醒過來了,沒什么大礙。”

  “好的,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蕭夜白說道,“明天早上,石伯會帶律師宣布爺爺的遺囑內容,到時容安會送你過去。”

  墨唯一低著頭,聲音極地的應了一聲,“好。”

  蕭夜白又說道,“我還得回醫院,你自己注意點,多保重身體。”

  墨唯一繼續,“好。”

  蕭夜白:“……”

  他看著坐在大床上的女人,蓬松的發絲很凌亂的垂了下來,白色睡衣包裹著纖細的身軀,整個人都有種楚楚可憐的韻味。

  握著手機的手指緊了又緊,但最后,他什么也沒說,就這么轉身離開了。

  夜色已深。

  蕭夜白來到樓下,卻沒有很快離開,而是推開了一樓書房的門,走了進去。

  關上房門,他來到書桌后,在椅子上坐了下去。

  修長骨感的手指拿起桌上的打火機和煙,熟練地點了一根。

  沒有抽,只是夾在手指間。

  然后他身體往后,幾乎放空的整個人就這么攤倒在椅子上,抬著頭,露出流暢性感到接近完美的下顎骨線條。

  房間里漸漸彌漫了一股刺鼻濃郁的煙味。

  男人也一直維持著這個姿勢沒有變,直到一根煙燃燒完畢,手指間傳來刺痛感……

  蕭夜白睜開眼睛,將手里的香煙掐滅在煙灰缸里。

  他表情冷漠,很快又從香煙盒里拿出一根,繼續用打火機點燃……

  就這么接連點了三根,直到手機鈴聲響起。

  蕭夜白接通電話,“有事?”

  電話是戰堯打來的。

  一聽到他這性冷淡的聲音,立刻在那頭關心的問道,“你還好吧?”

  蕭夜白沒有說話,只是將那根煙掐滅在煙灰缸。

  “我剛才接到消息了,說老爺子已經走了。”戰堯停頓了一會,然后又問道,“你沒事吧?”

  “呵。”蕭夜白發出了低低的一聲嗤笑,“你覺得呢?”

  “呃……”戰堯有些囧,“再怎么說,你也叫了他10多年的爺爺,就算你們關系不好,但畢竟也是墨家的長輩。”

  “墨家這陣子,還真是夠動蕩的,不過老爺子心也是真狠,我聽說他遺囑里把自己的財產全都捐給慈善機構了,一分錢都沒有給小公主,真的假的?”

  “不知道。”

  “不愧是混黑道出身的,心就是狠,就因為發現小公主不是墨家親生的,就一分錢也不留?這也太過分了吧?不過還好,就算他把股份都捐出去了,其他所有股東雜七雜八的加起來,也不可能超過你,墨氏依然是你的。”

  說完這些,戰堯真心地感嘆道,“不容易啊兄弟,這么多年,你總算是苦盡甘來了。”

  苦盡甘來?

  蕭夜白沒有說話,薄唇卻漸漸撩起三分冷嘲的弧度。

  可能也聽出來他沒什么聊天的欲望,戰堯很快說道,“你這陣子就好好養傷吧,我現在外地出差,先不說了。”

  蕭夜白直接掛斷了電話。

  第二天。

  早上9點,墨氏集團正式對外宣布了墨老爺子病逝的消息。

  雖然老爺子病重的消息已經謠傳已久,但這還是第一次由官方親自證實并發布。

  消息一出,自然引起了南城大眾的軒然大波。

  墨唯一坐在車上,經過南城市中心的時候,都能看到商場的大屏幕上正在報道老爺子去世的新聞。

  上午10點,墨唯一準時坐車來到了老宅。

  所有傭人保鏢都穿著濃黑的衣服,客廳里,幾個重要與會人員已經坐在沙發上,包括蕭夜白。

  他應該是從醫院直接趕過來的,不過也已經換上了一身黑色的襯衫和西褲。

  沒有戴眼鏡。

  除了額頭上貼著的一塊紗布,整個人淡漠斯文,穩重內斂。

  等所有人都坐定位置后,在石伯的示意下,負責老爺子遺囑的陸律師起身,拿起桌上的那份密封的文件夾,鄭重打開,從里面取出一份遺囑申明書。

  “這份遺囑,前后修改了大約有五次,最后一次修改是在三天之前,當時老爺子的意識非常的清醒,擬定遺囑的時候,除了我,還有石伯也在現場。”

  說完,陸律師的目光在所有人臉上巡視一番,“如果大家都沒有疑義的話,現在我正式開始宣布遺囑的內容。”

  遺囑的內容并不復雜,主要是關于墨老爺子名下所有財產的分配。

  但是財產的分布又比較復雜……

  陸律師今年五十幾歲,曾經也是南城的金牌律師,還一手創辦了禹銳律師事務所,不過自從把事務所交給兒子后,他就開始半退休享受晚年生活。

  除了接一下類似眼下這樣的重大委托,其他的案件已經不再接觸。

  他經驗豐富的將財產籠統分為了三個部分,其中占據最大份額的就是墨老爺子在墨氏的所占股份,其他兩份則是一些不動產和現金存款等。

  “……經過統計,老爺子名下所有墨氏集團的股份所占額度為百分之三十六點五,按照老爺子的吩咐,這些股份被分成了三份。”

  客廳里,針落可聞。

  陸律師繼續說道,“第一份是百分之三十,捐贈給墨氏集團名下慈善機構,用于繼續建設慈善事業,所占份額為百分之三十。第二份是百分之三十五,留給孫女墨唯一……”

  墨唯一猛地抬起頭。

  她根本掩飾不住自己的驚訝。

  “陸律師,你是不是念錯了?”墨耀雄也脫口而出。

  他以為老爺子經過這么沉重的打擊,當時還對墨唯一那般的心狠,又在當天就找了律師和石伯進去改遺囑……

  所有人都猜到,老爺子肯定不會再把遺產分給不是墨家骨肉的墨唯一,可是……

  陸律師笑了笑,“白紙黑字,寫得很清楚,上面還有老爺子的公章,石伯也可以做在場證明。”

  墨耀雄:“……”

  接下來。

  “剩下的百分之三十五……”

  陸律師說完,看了一眼從進屋后就始終坐在那一言不發的年輕男人。

  然后他才繼續說道,“留給孫女墨唯一和孫女婿蕭夜白即將出生的孩子,并且在孩子未滿十八歲之前,孫女婿蕭夜白沒有任何權利動用這些股份。”

  分完股份,是分配其他的財產。

  但墨唯一后面根本就沒有聽下去……

  她看著蕭夜白。

  可是這個男人卻沒有任何的反應,哪怕聽到遺囑里,根本沒有給他分配任何的財產。

  “好了,以上就是遺囑的全部內容,各位還有什么疑問嗎?”宣布完所有內容,陸律師問道。

  沒有人說話。

  “既然沒有疑問,那接下來,我就按照遺囑內容再找各位溝通了,今天我先回去,后續的轉讓手續我會陸續聯系你們。”

  “謝謝陸律師。”墨耀雄忙起身。

  送完律師后,石伯也起身告辭了。

  墨老爺子的后事在三天后,他要忙的事情還有很多。

  房門關上,病房里,只剩下三人。

  墨耀雄低低的嘆了口氣,然后開口,“夜白……”

  “爸!”墨唯一突然說話,“我有話要跟你說。”

  墨耀雄看著她,可能有所顧慮,立刻說道,“夜白,你先休息會,我跟唯一去說會話。”

  樓下車庫。

  容安將車門關上,走到一旁等候。

  車里面,墨唯一開口,“爸,為什么爺爺沒有改遺囑?”

  “可能是最后想通了吧。”墨耀雄安慰她,“爺爺還是很疼你的,我早就說了,他當時就是太震驚了,一時接受不了,但是在他的心里,還是把你當成親孫女的……”

  “可是……”墨唯一咬了咬嘴唇,“我不是他的親孫女,蕭夜白才是他的親孫子,這些股份也不應該是我的,應該是蕭夜白的……”

  “你和夜白是夫妻,給你和孩子的,就等于是給夜白的。”

  墨唯一搖頭,“不,不是的……”

  她和蕭夜白已經離婚了。

  給她和她肚子里孩子的那些股份,加起來也占整個墨氏集團股份的百分之二十五了,這些……都應該是蕭夜白的……

  “公司現在還是夜白在管理,他現在手里有百分之五十的股份,等爺爺的后事辦完后,我會開一個新聞發布會,正式從股東大會里退出來……”墨耀雄說完,“事已至此,別多想了,別忘了你現在是雙身子,總這么哭,對胎教不好。”

  墨唯一哪里不知道這個道理?

  可是一想到遺囑的內容,她就覺得心臟像是被一塊重重的大石頭壓著,喘不過氣,也根本沒辦法進行正常的思維。

  如果墨老爺子把所有的股份全都捐出去了,她尚且還沒有這么難受。

  可現在居然按照之前所說的那樣分給了她,她真的覺得受之有愧。

  這些東西,真的不應該是她的……

  尤其剛才陸律師看蕭夜白的眼神……

  那是怎樣的眼神?

  同情?

  憐憫?

  整個南城人都知道,墨家有如今這份光景,都是蕭夜白進入墨家后帶來的。

  可最后墨老爺子臨終,卻沒有給墨家這個養子一分錢!

  這是何等的嘲諷!

  墨唯一甚至可以想象,等墨老爺子的死訊被公布后,關于財產分配問題肯定也會被大眾津津樂道。

  所有人只想看的是豪門家族內斗的矛盾,卻根本不知道真相到底是怎么樣的。

  而一想到這樣的討論,還要在以后的一年,十年,甚至是幾十年都要持續……

  墨唯一覺得自己無法接受。

  等墨耀雄離開后,容安回到車上,將車發動。

  離開醫院后,就朝著麗水灣別墅的方向開了過去。

  可是剛走到一半,墨唯一開口,“容安,回老宅。”

  “好。”

  半小時后,墨家老宅。

  石伯正在堂屋處理墨老爺子的遺物。

  看到墨唯一進來,他立刻起身,“公主?”

  墨唯一站在那,就這么看著臥室。

  一身黑色的裝束,顯得那張臉慘白到極致。

  石伯也知道她心里難過,尤其現在看著老爺子住過的房子,用過的東西。

  他忙說道,“公主,我們去外面談吧。”

  墨唯一轉身。

  等到了客廳,傭人送上兩杯。

  墨唯一開口問道,“石伯,爺爺是什么時候改的遺囑。”

  石伯嘆了口氣,“就前兩天,你去京都的那陣子,我跟老爺子說了你在京都遇到的事情,老爺子就讓我叫來律師,把遺囑內容改了。”

  “這么說……”墨唯一吸吸鼻子,“我之前聽到的沒有錯。”

  石伯不解,“什么意思?”

  墨唯一說,“幾天前,我去南宮醫院想見爺爺,但是爺爺沒有見我,我在外面聽到你和爸的對話。”

  石伯回憶了一下,恍然大悟,“那陣子,耀雄也一直在我提勸老爺子改遺囑的事情,其實我也不是沒有提過,但老爺子的性格,他一旦決定下來的事情,任何人都改變不了,只有他自己。后來,他確實也想通了,所以就讓我改了。今天早上我本來想跟你說的,結果沒來得及。”

  墨唯一的眼睛睜的很大,眼淚如泉涌般,不停的往下流淌,“如果我早點知道的話,我……我一定會讓爺爺把遺囑改了的……”

  “公主。”石伯沉痛的說道,“我也算看著你長大的,我也看得出來,老爺子是真的疼愛你,他就是當時接受不了,但他心里還是有你這個孫女的,不然當初也不會那么的生氣。”

  墨唯一點頭。

  她現在自然全知道了。

  “人死不能復生。”石伯勸慰她,“還好最后,老爺子去而無憾,他遵循了內心的想法,我想等小少爺生出來,老爺子在地下,也一定會把他當成自己的親孫子……”

  “石伯。”墨唯一忍不住打斷他,“我需要陸律師的聯系方式,你能給我嗎?”

  遺囑已經公布完畢,接下來,就算墨唯一不聯系,陸律師也會主動聯系她做后面的財產交割手續。

  石伯也沒有多想,很快起身,“好,我去拿一張他的名片給你。”

  “謝謝石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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