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咴咴……”
伴隨著一陣的火焰妖馬悲鳴,張天象腳踏馬蹬飛躍騰身而起,身下原本平日里視為心肝寶貝的靈獸,被他這全力一踏差點直接壓碎周身骨骼,好在眾人下身之時考慮到他的身量最為沉重笨拙,因此把七匹火焰妖馬當中的頭馬給了他。
因此此時此刻,那匹健壯妖馬雖然被踏得摔砸于地,但扛著疼痛瘸著腿,用三條腿迅速往家的方向奔逃,可謂是極為機警了。
另外三人雖然也騰身而起,但運勁發力都沒有張天象那般暴烈,張正禮、張正言是純粹修士,遭受巨大壓力的時候激發的是法力,而不是體能,張烈是因為擅用劍訣,而劍走輕靈。
人在半空當中,張天象一身雄渾深厚的法力瘋狂灌入手中的上品法器之內,然后掄臂舞起。
一剎那之間,破空之聲恍若亂石穿空,氣浪翻滾恍若驚濤拍岸,布滿了鐵刺狼牙的巨錘,劃過虛空迅速由一枚化為二枚、四枚、八枚、九枚,連接著同樣化為九條鏈鎖,接連轟砸向半空中蒙面黑衣人。
法體雙修,上品法器,錘訣·風雨流星墜,一瞬之間被張天象施展到了極致的境界。張家眾長老當中的實戰第一,名副其實。
另一邊,身軀圓胖的張正禮飛得較低,他左手上不知何時多出一柄血色的長劍,右手向前一甩,便是紙符漫天紛飛,左符右劍,這是靈符師的經典戰斗模式,并且在投擲符紙的同時,張正禮在符紙的遮掩之后還暗藏了兩枚天雷子。
畢竟是作為張氏家族代理當家人的存在,身上手中總是有一些用于保命的東西的。
這天雷子,為煉氣境修士的保命珍品,偷襲暗算一擲而出,即便是筑基境修士也有可能被其重創殺傷。
投符,暗擲天雷子,然后便是血色劍氣沖擊,從不顯山露水的張正禮,一手劍術修為,竟也頗為不俗。
然而,筑基境修士比之煉氣境修士,究竟強在哪里?是神識更強大、法力更雄渾,反應更迅速,施術更快捷?
這些都是,但也并不僅僅是這些,筑基境修士比之煉氣境修士,在于全方位、無死角的進化強大。
神識壓制讓他幾乎可以洞悉你的所有動作,而你無法洞悉到他的,法力更強大意味著施術更快,威力更大,選擇更多,重復施法也更快。
不,其實多數情況下并不用重復施法,因為多數情況下,筑基境修士一個法術抵得上煉氣境修士許多個法術了。
撐一個最簡單的水罩術在這里,煉氣境修士正常情況就很難打得動。
“真是一群,不知所謂的小輩啊!”
因為神識的壓制性覆蓋,因此在在場所有人出手的那一刻,他們的動作就已經被蒙面黑衣人洞察到了。伴隨著一陣森冷的笑聲,蒙面黑衣人脖頸之上的三串骨頭項鏈,也發出陣陣的狂笑:人頭骨!
那串成白骨項鏈的圓球,是一顆顆煉化縮小的人頭骨,而在項鏈正中的一顆人頭骨,下頜隱隱開合,仿佛還在訴說著什么,空洞洞的眼眶之中,更是有綠芒閃爍,似有魂魄隱匿于其中。
呼呼呼呼,下一瞬間,有一圈骷髏白骨虛影成圓環形,籠罩包裹住蒙面黑衣人的身形并且不斷膨脹。
并且,這些骷髏虛影在急速旋轉的過程中張口吞噬,張天象只覺得自己猛烈輸出過去的法力,猶如石牛入海一般,不僅僅是被迅速消融一空而已,并且對方明顯還在孕育著反擊之勢。
另一邊,張正禮的符法、天雷子,劍氣也轟擊而至了,火符冰符僅僅只是掩護而已,兩枚天雷子爆開形成顯赫刺目的雷電光球,只是這雖然的確將骷髏虛影有效減少,但雷電光球消融的速度卻明顯比骷髏虛影減少的速度要快上太多了。
天雷子雖然號稱可以重創殺傷筑基境修士,但前提是你得偷襲而已,而煉氣修士想成功偷襲筑基修士,這本身就很難。
就在符咒、天雷子、劍氣消散殆盡,張正禮、張天象身形下墜,生出絕望,蒙面黑衣人周身飛旋骷髏虛影凝煉,即將要轉守為攻之時。
一道恍若火鳳翱翔般的熾烈劍光,沖擊入骷髏虛影的凝煉防線,這一道劍光出現得突兀無比,刺出的那一刻就又威力強大,暴烈無比。
本來老神在在,僅僅打算以自身骷髏項鏈靈器,便將眼前四人滅殺的蒙面黑衣人,發現那似火鳳又似劍光的一劍,直接沖擊進自身安全防御范圍,不僅僅將凝煉的骷髏虛影重新刺散而已,并且劍壓擴散,已然令靈器防御之后的自己,感受周身熾烈如焚!
(靈器飛劍!?但一個煉氣后期的小輩,即便能夠御使,又怎么可能將靈器飛劍的威力激發到這種程度?不好!)
畢竟是身經百戰,就在蒙面黑衣人驚詫之際,他心中警兆突然升起,下一刻蒙面黑衣人居然整個人化為一團紫黑色由五顆骷髏頭匯聚而成的煙霧,也就是在這一瞬間,一柄漆黑色、法力波動微弱無比的飛劍于他的身后處一穿而過。
原來,白劍七夕正面突破,將蒙面黑衣人骷髏項鏈靈器的防御威能全部都引聚過去了,其中甚至也包裹這名筑基境修士的大半心神,下一刻,黑劍驚芒背刺一擊。
在張天象與張正禮的配合夾擊之下,若是換一個實戰經驗稍差點的筑基境修士,也許張烈這一劍就得手了,可惜,畢竟是燕州悍賊,靈器、意識、遁法,俱是非常厲害,以至于張烈這明暗呼應的一擊未能建功。
“好小輩,好劍術!老夫縱橫天下兩甲子,今日差點著了你的道。”
“可惜,老夫已經有真傳弟子了,否則你如此天資,我還真生出幾分憐才之心。”
因為那五顆骷髏頭煙霧,被驚芒之上的森寒劍氣凍結了,因此重新組成人體稍稍慢了一些。
只是那蒙面黑衣人身形重聚之后,眼神當中哪有半點分毫的憐才之意,其中充斥著的,盡是赤/裸/裸的猙獰殺意。
若是在正常情況下,剛剛的間隙中張烈會駕馭雙劍疾攻不休,直到自身一身神識法力趨近枯竭,對方也被削弱到一定程度了,自身再返身而逃,因為煉氣戰筑基,的的確確是打不過。
然而這次,通過蒙面黑衣人施展五鬼遁法后重新凝聚身形的間隙,五長老張正言已然在乙木四靈大陣的陣盤內注入足夠的法力,高高擲起,張烈一感于此,直接收回黑白雙劍,下一刻飛身退回法陣之內,與張正言、張正禮、張天象,各自占據一個方位。
這個時候布陣比搶攻追擊更加的劃算,因為在戰斗中無論怎樣的搶攻追擊,因為雙方的絕對實力差距,相對優勢也始終難以轉化為真正的勝勢,還莫不如先后退一步控制陣法,增強已方的絕對實力。
當乙木四靈大陣真正布起來的時候,蒙面黑衣人自身也被籠罩于陣法當中,同時陣法與四周森林環境相互呼應,氣機貫通,在張烈、張正言、張正禮、張天象四人身上,全部都籠罩上一層半透明的靈光護盾,若是不通陣法的話,強攻此陣必然會事倍功半。
“布陣?布陣有用的話,我輩修士還刻苦精修法力做什么?都給老夫去死!”
本以為是信手拈來的碾壓性殺戮,沒想到被人破開靈器,奪取先機,自身反而被困在陣法當中了,已經是筑基境修士了,哪怕是魔道修士也不可能一點陣道都不懂,蒙面黑衣人能夠看出眼前這是一木屬性的一階上品法陣,隱隱間與四面八方林間氣機貫通相連:
金行增加攻擊、鋒銳,木行強化療傷、解毒,水行強化致幻、法力恢復,土行強化防御,火行強化攻擊、爆裂,更高階的陣法變化千變萬化,但低階的五行陣法,肯定都是脫不出這五種傾向性的,否則的話,就是揚短避長,無視自身屬性優勢了。
(木靈護盾,乙木神雷,按照我傳念給你們的陣法方位不斷游走,灌注法力,當積蓄足夠的乙木之氣時,我就可以召喚乙木神雷轟擊,他若是始終戀戰不去,那就死在這里好了!)
在張烈向其它三人傳念之時,那名蒙面黑衣人從隨身儲物乾坤袋中取出一件恍若青玉,但整體擴散著一股碧綠鬼火的玉尺,蒙面黑衣人與手中玉尺之間的氣機溝通,下一刻一具碧綠燃燒的火焰邪魔就將其身軀籠罩,出現在其頭頂身后處,宛如神道法相。
木生火,以毒火系靈器壓制木屬性陣法,雖然不及金行那般克制剛猛,但是也算對癥了,就算是魔道修士,一方悍賊,也并不是說各種各樣的五行靈器全部都能湊齊的,甚至于,許多修入筑基境許多年的修士,手上連一件像樣些的靈器都沒有,這也是常態。
碧綠燃燒的火焰邪魔,在蒙面黑衣人的身后以重拳轟擊大地,土浪翻滾,數道碧綠炎鋒,宛如游魚般沖擊向對手。
然而大陣之下,四名煉氣后期至少煉氣九層境(張家晉升家族長老的最低修為下限)修士,他們彼此氣機相連,籠罩于身軀上木靈護盾雖是虛體,卻硬得超乎想象,面對來自于筑基境修士駕馭靈器的兇猛一擊,就連四人實力最弱的張正言,都只是微感壓力便擋下來了,張正禮當然更無問題,年齡最大性情也最為暴烈的張天象,甚至轉守為攻,再次揮舞起手中的流星鏈錘,不斷發出連綿的轟擊。
那些碧綠色的毒火雖然兇惡,但主要性質是毒卻并不是火,反倒被木屬性陣法針對性壓制,一時之間,四名煉氣后期修士倚仗大陣,竟與面前那名魔道筑基修士形成分庭抗禮之勢,誰也無法奈何得了誰。當然,蒙面黑衣人在觀察洞察著眼前這個陣法的運行脈絡,而張正禮、張正言、張天象三人,也在張烈的指引之下,不斷為乙木四靈大陣填充著法力,強化著乙木靈力的積蓄。
面對蒙面黑衣人的攻勢,張正禮、張正言、張天象三人心理壓力負荷極大,略有些戰戰兢兢的,相形之下,蒙面黑衣人一邊瘋狂進行攻擊,一邊俯覽般觀察著整個陣法走勢,張烈的陣道水準,也不過是才達到堪堪可以驅馭此陣的地步罷了,若是真正高明的陣法師,甚至張烈的煉丹術轉化為陣道修為,那么駕馭此陣一百年,對方也別想看出什么來。
然而張烈的陣道水準,終究也僅僅只是初窺陣道奧妙而已。
隨著時間的推移,神識擴散覆蓋整個陣法的蒙面黑衣人就漸漸發現,自己每一次攻擊陣中的那四名修士,陣法四周山林當中,就有幾枯古樹,幾片野草突然間失去了生命力,自內而外的枯竭而死,猶如被毒火焚之。
(我明白了,這個陣法原本是這么一回事!)
陣法奧妙破除,心中念頭一定,蒙面黑衣人整個人飛身而起,揮舞駕馭手中碧毒尺,猶如飛劍。
這件碧毒尺本身并非硬碰硬類型的寶物,若是與同階修士交鋒,蒙面黑衣人當然絕不會如此駕馭使用,然而現在卻是以強擊弱,就算是手中有兩柄筑基境靈劍的張烈,他本身的功力也不足以催動黑白雙劍盡展威能,御使之間還是以輕靈巧妙為主。
“吼吼。”
伴隨著碧毒尺漫天飛舞,碧綠燃燒的邪魔鬼首依附其上吼震如雷。同一時刻,那名蒙面黑衣人突然飛騰而起,向四面八方看似無關緊要處猛烈地揮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