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山坊市,千竹山教駐守云樓。
張烈與范桓兩人正在交談言說:
“如果是要直接申請煉制碧云丹這種丹藥,那肯定是不行的,但如果是申請煉制流火金睛丹,那么兄弟你的勝算就大得多了。”
“煉制流火金睛?”張烈聽到范桓說出這樣的話來,腦海中諸般念頭一時電轉閃爍。
碧云丹是三階丹藥,流火金睛丹同樣也是三階丹藥,只不過碧云丹的主要效力是清除火毒、治療內傷,而流火金睛丹的主要效力是強化瞳力,輔助修煉千竹山教一門名為“流火赤金瞳”的特異瞳術。
修成流火赤金瞳后,目力穿透能力極強,修煉到高深境界可以穿透一切障礙,注視對手之法力流轉變化。
以此上層法眼觀天覽地,可以透析劫煞流動,以增修士度劫之勝算幾率。
千竹山教元嬰老祖李靜虛,主修的就是這門瞳術,可見其厲害,可見其價值之高,千竹山教結丹宗師當中,也有數人在老祖的指點之下修此功法,因此三階丹藥流火金睛丹是一種供不應求,在千竹山教宗門內極受歡迎的丹藥,它的輔助煉制藥材,同樣也是碧云靈芝。
“你的意思是,你的手上已經有流火金睛丹了,我先申請這個項目,在申請立項成功后獲得碧云靈芝,然后閉關煉丹,說是煉制流火金睛丹,其實是煉制碧云丹,事成之后偷梁換柱,將流火金睛丹交于宗門,將碧云丹給你帶出來?”
“沒錯,正是如此,兄弟,我知道這種事是違反門規的,但是我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更何況在你們千竹山教,流火金睛丹的價值比碧云丹的價值要高得多,這件事對你對千竹山教也大有好處!”
張烈略有些懷疑的注視了范桓一眼,不過他很快就隱藏好自身的異樣,開口道:“距離宗門藥園的碧云靈芝完全成熟還有一些時日,你容我考慮一段時間。”
見張烈這樣說,雖然沒有同意但卻也沒有再拒絕,范桓也不想逼得太緊,便不再言說這件事了。
按理來說,這件事對于張烈來說是合則兩利的事,大家多年的交情了,因為秦葉嶺之事,張烈還欠著范桓一個人情,但張烈總覺得其中有一些詭異之感。
(沒道理的,這種事情我就算是被抓到了,也不會被定成什么重罪,對于千竹山教來說流火金睛丹就是比碧云丹更有價值的……這件事的危險在于,這流火金睛丹的來歷不明上!!)
丹藥這種東西,畢竟是要入口的,若是誤服了致命之物,一個凡人舉奉上來的一杯靈茶,理論上也有可能將一位金丹真人,甚至一位元嬰真君直接毒殺。
當然,這僅僅只是理論上,自然界能夠攻破修仙者免疫系統,直接毒死煉氣境修士的天然劇毒之物都少有,更遑論筑基、金丹、元嬰境的修士了,病死、毒死的高階修仙者,在修仙世界是鳳毛麟角的,毒死自己相對最多的就是靈醫師、煉丹師,終日擺弄草藥、煉制丹丸,終有一日難以察覺的藥毒、丹毒積累爆發,就可能直接要了這些人的命。
總之,宗門修士,家族修士是輕易不會服用來歷不明的丹藥的,散修相對來說沒有那么多的忌諱,但那是形勢所迫。
但這一次,張烈若是答應了范桓的請求,從他手中送入宗門修士口中的丹藥,可就是來歷不明的丹藥了,一旦吃出什么問題,自身將百口莫辯。
腦海當中快速的轉著這些念頭,張烈返回了自家的洞府當中,張烈的筑基仙師洞府之內,靈植夫李師姐正在俯身栽培著靈植,她似乎永遠都是那么的辛苦那么的忙碌,但又似乎永遠都是充滿希望充滿干勁。
在張烈經行過藥園之時,這位李顏李師姐突然起身,向張烈施以道禮,張烈也因此對其給予回禮。
“李師姐有什么事嗎?”
自張烈入宗以來,這位李師姐已經服侍自身二十六年了,張烈十八歲加入千竹山教,二十九歲筑基,在青廬山閉關十年寒暑,頓悟苦修四年多,再加上其間處理一些雜事,可以說眼下張烈四十六年的人生中,倒有大半是在這位李顏師姐的照顧下渡過的,因為李顏師姐在張烈這里頗有顏面,張烈也很信任對方。
“張烈仙師,之前有人前來拜訪于您,因您不在,因此我就先將這傳訊玉符收下了,我也答應了那位姑娘,將這枚玉符交到您的手上。”
李顏是忠厚之人,此時此刻取出傳訊玉符,以雙手奉給了張烈。
“那位姑娘?”張烈雖然接過玉符,但卻有一些疑惑,因為除自己的師姐師妹以外,張烈在宗門內與女修的交集是極少的,正所謂美人女色如狼似虎,張烈主修又是純陽法力,莫說是與女修有過多交集,即便是這方面的心思念頭都被他以心劍盤旋盡數絞殺殆盡的,以免阻礙自身道途。
接過玉符之后,張烈返回洞府當中將之激活,只見伴隨著靈煙升騰,幻像具現。
清泉濤濤石上流,旭日斑駁松間照。更有假山巍巍高聳,藏風聚氣,于雅致處見雄奇。
山形景觀之側有一亭臺,具曠士之懷。亭畔有雅石,倍幽人之致。
山景園林之術,追求的就是在小小的范圍之內,營造出深山幽林之境,漫行其間使人滌塵忘俗。
然而這般巧思,這般勝景,卻都敵不過,一人之風華絕代。
亭畔石上,一白裙女修以小爐焙火,妙素手以烹茶。
“千竹山教玉師門下真傳弟子白清綾,邀請烈師兄參加八月初五清秋山孫散人主辦的交易法會,屆時將會有諸多同門道友參加,還請烈師兄務必賞光。”
傳訊玉符當中的光影話語,只有這一句而已。然而白清綾這個人,張烈卻是多少有一些印象的,她在宗門筑基境真傳弟子當中長袖善舞,有著極佳的人脈網絡,并且其師尊是金丹宗師玉真人,旁人即便不賣她白清綾顏面,也要賣她師尊幾分顏面,更何況白清綾此人本身,也堪稱是極為不俗。
前文提到千竹山教弟子逾萬,筑基期的弟子四百多人,宗門當中的結丹宗師只有二十多個出頭,這個結丹宗師的數量是與其它明州六宗相近,甚至還稍稍少上一些的。
千竹山教的真傳功法是養神訣,這套功法苦修至筑基境界后,哪怕沒修煉出靈神兵刃這種真意,也有助于增加結丹成功率,因此千竹山教結丹宗師的數量,理應是多于其它宗門的,事實上,千竹山教鼎盛時期有結丹宗師四十多位,近五十人。
只是極樂童子李靜虛執政的前期,有些性情激烈好斗,曾經帶領千竹山教與焚世影教、幻心宗、丹元劍靈宮都斗過一場,焚世影教鼎盛時期是有五位元嬰老祖坐鎮的,幻心宗兩位、丹元劍靈宮三位,結果在那場亂斗廝殺之后,焚世影教現在的元嬰老祖只有三位了,幻心宗一位、丹元劍靈宮兩位,千竹山教加入戰場前只有一位元嬰老祖,戰爭結束后還是只有一位元嬰老祖,當然,原本近五十位的結丹宗師數量少了一多半,但是這場戰爭又很難說是千竹山教輸了。
元嬰境修士,迎戰金丹真人,就好像一個壯漢在打一個十歲出頭的少年一樣,因此可以以一敵眾是正常的,但元嬰境修士與元嬰境修士之間,大家都是壯漢,卻也有人可以以一敵眾,戰斗力異常強大,極樂童子李靜虛就是這種人,四派混戰中殞落的四位元嬰老祖,有兩位是在死他手上的。
千竹山教現在的這些結丹宗師,除新晉升的以外,有一大半是經歷過那場四派混戰后活下來的修士,玉真人就是其中之一,這些老一代的宗師們,比新生代宗師們往往更強也更團結,在宗門內有著極高的話語權,極大的影響力,因為他們是和李靜虛一起上過戰場的人,在感情上,新生代的宗師們是很難與其相比的。
在接到傳訊玉符,思慮一段時間后,張烈給師姐韓玲兒發出一道傳訊,然后兩人相約七日之后,一同前往清秋山孫散人主辦的交易法會。
時間過得極快,眨眼間就到了七日之后。
清秋山距離赤峰山脈并不遙遠,孫散人也算是依附于千竹山教的一名高級散修,他今日的年紀已經超過兩百歲了,剩余的壽元已經不多,不過這位年輕的時候曾經道途極順,作為散修甚至成功修煉到煉氣九層境界,沖擊過結丹境界。
可惜最后還是功敗垂成,終究未能踏出那“一顆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的至為關鍵一步。
修士達到金丹境界之后,未來的道途受到的先天資質限制影響就很低了,那個時候更多的只是看一名修仙者本身的悟性、意志,際遇,能力,以這些決定著修士未來的道途。
即便是天靈根修士,也只是修煉到結丹境界,可以極大幾率的確保結丹罷了,而結丹之后,天靈根修士的潛力也殆盡了,未來的一切都要依靠自己了,這才是所謂的“我命由我不由天”,修士到了這一步,老天給你的無論是恩賜還是劫難,都已經基本完事了。
甚至于煉氣、筑基境界時多一些苦難的話,在成功晉升結丹后,會成為修士日后修煉的資糧。前期修煉太過順風順水的天靈根修士、單靈根修士,往往就需要去歷練一番了。
二階靈脈清秋山,山野之間,景色悅目、清風愉心。
“這位孫散人年輕的時候極是厲害,據說斗法能力很強,即便是修為更勝過他一籌的修士,戰斗的時候往往也不是他的對手,但也因此年輕的時候結仇太多,晚年道途受阻后,就定居在這清秋山上娶妻生子廣結善緣,當年一名周身煞氣的煞星,現在變成有名的好好先生散財伯樂了。”張烈與韓玲兒并肩行走在清秋山上,韓玲兒對張烈言說著自己知曉的事情,有關于那位孫散人的情報。
“難怪他甘愿花重金也要在我千竹山教的山門附近買下靈脈,看來明州七派當中只有我宗修士他得罪的相對較少,不得不托庇于此。”
“是啊,這些年來孫散人廣施恩澤,手上散出了大量的靈物,為的就是給自己的妻兒子女鋪路,這些年來宗門當中受了他好處的人不少,未來即便他坐化了,以他這些年交下來的人脈,多了不敢說,保他后人一世平安總是沒什么問題的。”
清秋山交易法會,在孫家山莊一處庭院的中央,孫散人這些年散財消災,結交了不少千竹山教的筑基修士,慢慢得大家也習慣了每隔幾年在他這里開一次交易法會了,若是這個習慣可以保持下去,那么即便孫散人離世之后,他的妻兒子女的安全也有保障了,因為毀了這里,就等于一次性得罪了千竹山教一堆的筑基修士,除非是有非以鮮血無法洗刷的仇怨,絕大多數理性的修士,都不會輕易做下這種事情。
上午,清秋山孫家山莊庭院的中央,前前后后陸陸續續來了四十余人,絕大多數都是筑基境修士,少部分煉氣境的,都不是前來交易的,而是有筑基境長輩帶過來增長見識見聞的。
交易會正式開始之后,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坐著木制的輪車,在一男一女兩外年輕人的推動下,來到了眾人面前。
此人明顯就是正主了,筑基的散修實戰高手孫連橫,他一到來,眾人紛紛退開,也不再交流。
老人先是咳嗽一聲,然后開口道:
“多謝大家賞臉前來,我們這個小規模交換會舉辦時間不定期,主要就是方便大家交換一點兒靈物,交流一些修煉心得,以免閉門造車、延誤道途。”
“交換會上沒有抽成,不過也請大家保持基本的秩序,強買強賣之事是絕對不允許發生的,否則老朽就是拼著這條性命不要,也要讓那兇頑之輩付出應有的代價。”
言說到這里之時,白發蒼蒼的老人身上,終于顯露出一股身經百戰的豪雄氣魄,這一幕看得張烈手心發癢,只是看著孫散人那一頭蒼蒼白發,以及他膝蓋處已經失去的雙腿,張烈微微閉上了眼睛,忍下了自己的斗心。
因為壓抑自身閉上雙眼,張烈也就沒有注意到,孫連橫在這一刻也下意識得往張烈的方向掃視一眼,似是感應到什么了。
擁有斗心以戰養道的修士,彼此之間可以生出感應,就好像高明的煉丹師可以在同樣是煉丹師修士的身上“聞”到丹火氣一樣,而其它的修士就“聞”不到。
清秋山拍賣會的一個特色,就是孫連橫時常可以邀請一些有些身家段位的外州修士前來交易。
而外州修士當然也偶爾能夠拿出,讓明州修士感到眼前一亮的貨品,更何況,孫連橫本身也眼光不俗,他也會事先進行挑選。
在眾人坐定之后,四周侍女紛紛奉上上品靈茶,然后孫散人身后的那名青年男子,就取出了一紫紅色的木盒,向眾人開口道:
“這是代拍之物,為海外白骨島特有的玄陰鬼索,一盒十張,此為三階靈符。一旦受術,即便尋常的結丹宗師一時半刻也難以掙脫。”
言說著,這名青年男子將紫紅木盒當中的十張靈符取出一張,稍稍注入法力進行刺激,一瞬之間,明明是青天白日,四周的空間卻仿佛一瞬間灰暗下來,在這名男子的身后處還有一條條鎖鏈虛空盤旋著,即將投射攻出。然而青年男子法力控制能力相當不俗,他手中的三階靈符威能雖然隱隱激發,但最終并沒有被啟動,波動了少頃,便重新歸于了平靜。
“三階中品靈符,好東西啊,一旦遭遇難以力敵的強敵,手上握有這樣一張靈符,等于是多出了一條性命。”
“是啊,好東西,想不到這場交易會剛剛開始,就有這樣的好東西出來了。”
“三階中品靈符玄陰鬼索,共計十張,不零售,起價兩萬下品靈石,現在請諸位道友開始報價。”
“兩萬五千!”
“兩萬七千!”
這玄陰鬼索激發效果,相對側重于修士的神識力量,因此對于千竹山教的修士來說購買起來頗為劃算,很快價位就抬得比較高了。
高階的靈符雖然不及高階的法寶實惠耐用,但很多生產類型的修士親自動手廝殺的機會也不是很多,更何況筑基期修士正常情況也無法動用三階法寶,那么購買一些這樣的高階靈符防身,就可以說是很劃算的事了。
“兩萬九千!”
“四萬九千靈石!”
韓玲兒聽到坐在自己身旁的張烈這樣報價,整個人差點沒能端住手中的茶盞。
“你瘋了,做什么啊?一下子抬價兩萬?有靈石也不是這么花的。”韓玲兒雖然知道張烈手上至少有著四十萬靈石,但見他這樣大手大腳的花錢,還是忍不住微微皺眉。
“一件品質好些的中品法寶,五六萬靈石的價格,一張三階靈符的價值大概是一件同階法寶五分之一到十分之一,換而言之這十張玄陰鬼索符至少值五萬靈石,要是讓他們這樣一來一回的加價的話,起碼要加到六七萬的價格,不如讓我一下將這人的心氣都打下去,不敢再與我相爭。”
“之前你說這位孫散人,這些年有意散財,之前我還有些不信,現在卻是相信了。”
“五萬二千!”
“六萬!”
有人加價,張烈側身與韓玲兒說著話,頭也不抬的又向上加價八千靈石,氣得加價那人一哆嗦,卻不敢再繼續往上加了,害怕張烈最后不收了,自己砸手里面。
張烈之所以對這十張玄陰鬼索符如此舍得,是因為激發玄陰鬼索符首重激發使用者神識修為,而自身養神訣·心劍·心甲(二階)俱都修煉有成,雖然不是魔修,但卻可以憑借強大神識修為最大限度的激發這些高階靈符威力。
這樣一來,無形之中這些玄陰鬼索符的價值就大大增加了,因此即便是價格再高一點,張烈也能接受得起,對他來說也覺得劃算,盡管六萬靈石可以買一件品質不錯的三階法寶了。
“恭喜道友,購得靈符。”那名青年修士等待片刻,見已然無人加價后,迅速將木盒送到了張烈手中,同時兩人也完成了靈石上的交割。
“此人是誰,雖然是我教弟子,但看著眼生啊!”
“那不是韓玲兒嗎?這只潑辣的小辣椒在這家伙身邊乖得像貓一樣。”
“噓,你小聲一些,那個‘丹魔’張烈,前些年在無憂谷血煉的時候殺了一百多人,這若是在魔教宗門的話,此人該有人魔之稱了。”
“竟然是他,那就難怪會如此的財大氣粗了……”
張烈在拍得了那盒靈符之后,對于接下來的幾樣東西他并不是很感興趣,便未參到競拍當中,只是在一旁饒有興致地看著眾人競價。
隨著時間的流逝,交易拍賣漸近尾聲。
中途的時候,那名青年男子還撤了下去,換上一位孫散人身后那位年輕女孩上來拍賣。
她做起事來遠遠沒有她哥哥那樣熟練穩重,但小姑娘年輕漂亮俏皮可愛,說錯了話,做錯了事,小臉紅撲撲的,四周之人絕大多數都是其長輩,也沒有人會與她計較。
這是孫散人的小女兒,上臺來就是跟大家混個臉熟的,未來若是被人追殺之時,求上門去,在場大多數人也不至于視而不見。畢竟這里是千竹山教,孫連橫的那些仇家再兇惡,也沒有本錢在這里當著千竹山教修士們的面殺人滅門。
小姑娘調整好狀態后,鄭重其事地取出了一個通體凝玉雕刻而出的玉盒,她輕輕撫摩一下,才開口說道:“此物應該是這次交易會最珍惜罕見之物了,若非與我孫家家傳功法不合,真的是舍不得將此物也售賣了,諸位道友請看仔細了。”
言說著,小姑娘自玉盒當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塊比巴掌略大一些的玉璧,然后,將此玉壁激活:
“轟!”的一聲,仿佛平靜的水面被投入了小山般的巨石,周遭的空氣轟然震顫著,偏偏又沒有實質的響動發出,好似某種特殊的波紋蕩漾一般,給人的感覺起來怪異無比。
玉璧投射而出的影像,還如水面漣漪般波動個不停的時候,整個洞窟之中,忽然一股熾烈強大的氣息彌漫。
天頂之上,如九日橫空,九顆碩大無比的金紅色太陽通過影像映射而出,河流為之干涸,湖水為之見底,大地為之龜裂,大海為之退步,天下萬物,生靈涂炭,此為……九霄烈陽劍訣。
孫家的那個小姑娘,僅僅只是截取了手中玉壁中的一部分劍訣內容,演繹幻化出來,雖然有助于在場之人對于這套劍訣有所了解,但是卻涉及不到實際的內容。
當然,這也是應有之意,若是將劍訣影像全放了出來,那還有哪個冤大頭肯出高價?
當看到這留影玉壁的那一刻,韓玲兒就已經感覺不好,她側頭一看,果然見自己師弟張烈的眼睛都紅了。張烈主修純陽罡火法力,罡火本身威力雖大,但卻一直沒有可以完美配合這純陽罡火的功訣,因此張烈對敵一直是倚仗純陽罡火本身的威力,乃至于施以地煞拳部分演化,卻終究難以酣暢淋漓,盡其威能。
此時此刻張烈看到這樣厲害的上古劍訣,心中當然是熾烈期待的,但對于這套上古劍訣有興趣的,可不僅僅是他一人而已,韓玲兒分明感覺到,四周也有不少的宗門同宗修士,對此大感興趣。
“師弟,你按捺一下自己,若是花太多的錢的話,你很難解釋這么多靈石的出處的。”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無比期待的,等孫家小姑娘報價之時,那個小姑娘卻抱著玉壁走下去了,然后孫連橫在兒子的服侍之下,坐著木椅上前,抱拳笑道:“抱歉了諸位道友,此烈陽劍壁,乃是孫某一生最為重要最為得意的寶物,不是尋常的靈石寶物可以換得此物的,若是哪位道友真的有興趣的話,還請在這次交易會后留下,與我細細商談此事。”
在場的人大多都是筑基境修士,隨便哪一個不是粘上毛比猴都精明?雖然被那烈陽劍壁勾得心火難耐,但是看著此時此刻的孫連橫與他椅子后面的那一對兒女,心頭火熱大多都瞬間冷卻下來了。許多人,甚至干脆就熄了獲得此物的興致。
劍訣,當然是好東西,上等的劍訣,但是千竹山教需要修煉、能夠修煉此等劍訣的人,卻未必有多少。
見在場諸人的熾熱神情,很快都壓制下去了,本來滿心期許的孫連橫,慢慢的,也不由得暗暗嘆息。
但交易拍賣會總要繼續進行下去,接下來的環節,就是在場的諸位修士各自交換采買靈物了。
此時此刻清秋山之上,大多都是千竹山教內的筑基境真傳弟子,因此大家所拿出來的東西,或者珍貴罕見,或者極具實用價值,畢竟筑基境的修士已經有相當的身家了。
張烈與韓玲兒這里雖然并沒有什么靈物出賣,但還是圍上來許多人,張烈本身就是三階煉丹師,韓玲兒代表著一位三階煉丹師,這樣的身份別說是在場這些筑基境的修士,即便是他們身后的師父,也是不敢輕易慢待的。
“烈師兄,韓師姐,久聞其名,今日終得一見。在下白清綾。”在張烈與韓玲兒總算應付完四周的師兄師弟們之后,稍稍落得清凈,一名清雅稚美的女修便來到兩人面前,而見她上前,四周蠢蠢欲動想要過來攀談的修士,全部都止步了。
“原來是玉師叔高足,多謝白師妹邀請我們前來參加這次交易會,否則,也是見不到這許多寶物的。”張烈又不是瘋子,當然沒有走到哪里就得罪到哪里的習慣,更何況自己也的確是因為眼前之人的邀請,而獲得了許多好處,比如懷中剛剛才購得三階玄陰鬼索符。
“我師尊與孫師伯曾經有著深厚的交情,因此我們這些做弟子的,但是有所余力都會盡力幫助孫師伯做些事情。不過……”言說到這里時,白清綾似乎顧忌什么,并沒有繼續說下去。
而是在沉吟片刻,似乎再三猶豫后,方才開口道:“不過,烈師兄若是對那烈陽劍壁也感興趣的話,我建議多做考慮。孫師伯當年得罪的人實在太多了,現在有一位仇家已經是宗師級數,這份因果連我師尊都不敢輕易接下,否則孫師伯手上的烈陽劍壁,也不會遲遲送不出去。”
“就算是金丹宗師,也沒有膽色在我千竹山教的山門口,殺人滅門吧?”韓玲兒清楚張烈的性格心思,微微皺眉,這樣言道。
“可是人家金丹宗師又何必親自來這里冒險?在孫師伯壽盡之后,只要一聲令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愿意為他完成此事,難道一名筑基境修士做下此事,極樂祖師也會插手嗎?”
白清綾的反問,讓韓玲兒頓時啞然無語了,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在孫連橫死后,若是有金丹級數的修士前來尋仇,千竹山教霄靈峰頂,指不定就有飛劍斬下。
但若僅僅只是一名筑基甚至煉氣境修士,極樂祖師大概率是不會親自出手的,而孫連橫的那兩名子女,一眾妻妾,一個筑基境界的都沒有,在這樣的情況之下,散修當中的亡命徒里,有太多太多人愿意放手一搏了。
成功得手,以后就有金丹宗師作為庇護了,若是失敗,一名散修在自己艱難修煉的過程中,所遭遇的種種險惡阻礙,難道就會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