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笑,宋婆子也笑。
“不知姑娘家在何處?可否告知一聲,免得下次我家夫人沒處找呀。”
林美依打開錢袋子看了一眼,九十兩整銀,許夫人是真大方。
“宋婆子,不必知道的我家在何處,若下次有需要,去繡坊找秋掌柜,她會轉告給我的。”林美依笑道。
宋婆子聽見這話,也不用知道她家在哪兒了,忙笑道:“行,那下次找你我就直接去繡坊了。”
“嗯。”林美依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宋婆子看著她走遠,這才關上后門。
從許府出來,林美依直奔織造坊那條街,準備再買點原材料回去自己制布。
但她可能來晚了,走遍整條街只買到一籃的蠶繭,賣葛麻的根本沒見到,倒是意外得了一批粗細不一的棉線,應該是家里孩子手生做殘了的,共三斤,林美依花三兩銀子買下了。
在這條街上才花出去五兩銀子,林美依有點遺憾,但購買材料這種事情本來就有很大的隨機性,今天沒有空手離開已經不錯了。
離開紡織街,來到擁擠的街道上,林美依肚子咕咕叫了起來,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還沒吃午飯。
正好街邊有個面館生意看起來很好,林美依便找個空位,點了一碗面,一邊吃一邊琢磨著一會兒要買些什么。
大周民風相對開放,但女子單獨在外吃飯的也很少,林美依在一眾有家人或是下人陪護下的女子中,顯得格格不入。
好在光天化日之下,并沒有什么影視劇里的不良橋段出現。
正吃著,街道上忽然傳來一陣騷動,館內客人好奇的朝窗口看去,就見到一群七八個衣衫襤褸的人,全被被一根繩子牽在一起,在幾個滿臉橫肉的壯漢押送下,從面館前經過。
這番景象在城里可不常見,特別是那幾個被牽在一起的人中,還有幾個異族面孔。
大家伙頓時面也不吃,紛紛圍到窗邊過來看熱鬧。
林美依本就坐窗邊,這一下便擁過來好幾個女子,她這面也沒法吃下去,只好跟著眾人一起往外看。
這一行人中,為首的是一個穿著綢衫的中年男人,好像是這幫人里的管事。他手里拿著一根長鞭,有人走得慢了,甩手就是一鞭,打得人兩腿發顫嚎叫出聲也不敢停下,反要加快腳步。
“這都是什么人啊?”身旁有女子掩面低問,她們有點被那管事一樣的男人嚇到。
很快,那管事一樣的男人就親口告訴眾人他身后這些衣衫襤褸的人都是什么人。
一行人在街角停了下來,被牽在一起的八人像是牲畜一樣,全部跪下來,不愿意跪的就有壯漢上前“幫忙”,反正,一番折騰下來,這八人全都半趴在地,頭低垂著。
“都抬起頭來!”那管事的喝道。
八人許是不想再多受罪,乖乖將頭抬了起來,雖然滿面都是亂發,但大家伙還是清楚的看到,這八人長得和他們不一樣。
眉目高挺,五官深邃,發色細看也不是純黑色,而是黃褐色,竟是外族!
見大家伙都露出了好奇的神色,管事的便冷著臉說道:“這八個奴隸都是我從邊關帶回來的異族奴隸,身高體壯,力氣大,在官府那都是有備案文書的,可自行買賣,若有看中,只管上前挑選,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說完這句,那管事的就不再說話,坐在下屬安排的椅子上,將鞭子遞給下屬,自己抽出煙槍,悠哉游哉抽了起來。
眾人見此,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人是奴隸販子,難怪這么橫。
這年頭,能從邊關弄到異族奴隸的人可都不簡單。
光是他有正經官府文書這點,就已經超出一般奴隸販子一大截了。要知道在如今,很多人販子販賣奴隸都是沒有官府給開的文書的,那樣的奴隸你賣走了,半路跑掉也只能自認倒霉,追回來算好運,追不回來就虧了。
林美依注意到,面館里有幾位衣著富貴的人蠢蠢欲動,不過還沒等他們行動,一場小意外就發生了。
趁著管事不注意時,其中一個奴隸不知怎的,突然掙脫了手上的牽繩,一下暴起撞翻兩名壯漢,企圖跑走。
可惜,沒等他跑出去兩步,就讓他們給抓了回來。
那管事的非常生氣,見這些異族奴隸這么不聽話,怕又鬧出來什么事兒,直接給這八人上了鐵制腳鐐,并重新拿起鞭子,把逃跑那名奴隸打了個半死。
那場面過于血腥,面館里的女子們全都背過身去,閉上了眼,有那膽小的,更是連忙離開了這個地方。
“你給我住手!出了人命我定叫你好看!”
就在逃跑奴隸快要被打死之時,一聲厲喝突然響起,打斷了正要甩鞭子的管事。
林美依只見一個球形生物從自己身前晃過,再一抬眼,這顆球已經到了朱管事身前,一把奪下他手中的鞭子,直接丟在了地上。
“哪來的不知好歹的胖丫頭,敢管朱爺的事,你不要命了嗎!”兩名壯漢圍了上來,神情兇惡。
那胖乎乎的少女看起來也不過十四五歲的樣子,但她絲毫沒有畏懼,反倒是她身旁那個丫鬟打扮的少女,嚇得身子一抖。
但即便如此,她還是敢大聲呵斥那兩名大漢:“放肆!你們可知我家小姐是誰?縣令家的小姐你們也敢碰,不想活命了嗎?你們敢碰我家小姐一根手指頭試試?”
聽見丫鬟這話,胖胖的小姐挺了挺胸膛,可惜她肉乎乎粉白白的一團,看起來一點威嚴也沒有。
但她沒威嚴,她爹有,朱管事一聽是縣令家的小姐,忙撇下那奴隸上前來看,好嘛,還真是。
畢竟縣令小姐楊青青的外貌實在是太好認了,像她這么胖的少女,整個瀘縣都少見。
于是,抬手便給了那兩個手下一人一巴掌,“兩個混賬,有眼不識泰山,還不快給楊小姐道歉!”
兩個壯漢一聽居然是真的縣令小姐,嚇得直接跪了下來,連忙拱手磕頭不停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