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跟她越走越近,越來越親密,為了這個朋友甚至違背她的命令,偷偷跑到那小山村去見面。自己的女兒自己清楚,能為一個人做到這個地步,可見她是真的上了心。
幸好,林美依這個姑娘沒有辜負青青一片心意,不但救了青青,還救了她。
想到這些,王夫人打定主意,等這次危機過后,她定要派人好好打聽打聽林家的狀況。
總不能女兒交了一個朋友,她卻連女兒朋友家里是什么情況都不知道吧?
未免顯得她這個母親太不負責任。
一夜安然度過,天剛露出微光,林美依便把車廂內的楊青青四人叫醒,在四人茫然的表情中,一人糊了一臉的炭灰,又弄亂了幾人的頭發,把四人弄得親娘都認不出來,這才罷手。
楊青青頂著一臉灰,十分好奇,“依依,我們為什么要這樣?”
王夫人倒是理解林美依的想法,解釋說:“這樣才安全。”
“哦。”楊青青點頭表示了解了。
林美依撲滅火堆,拍拍手跳上車,甩起馬鞭,載著這一車女人回城。
她沒有問過王夫人的意見,也沒問她們為何要離開縣城,因為現在再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
事情已成定局,逃避是不能解決辦法的。
再說了,她也不可能送她們去她們想去的地方。
五人一路喬裝改扮,加上當真一天沒吃過東西,精神萎靡,看起來那些災民沒有絲毫分別。
不過馬車還是顯眼,路上遇到不少想要搭車,或者是想要搶車的人,全讓林美依幾鞭子打開,眾人見她一個小姑娘如此狠辣,再不敢靠上來。
楊青青縮在車窗后看著這些人被打倒在地的慘象,心中不忍,低聲問母親,為什么不能載她們,特別是剛剛求上來的那對祖孫,明明已經那么可憐,卻還是被依依打開了。
她自認依依絕不是那種冷硬心腸的人,可就是因為了解,所以更無法理解她的做法。
王夫人看女兒那懵懂的樣子,無奈搖頭,“以前你爹說帶你去鄉下看看,我心疼你這身養得白白嫩嫩的肌膚,都不讓你去,早知如此,以前真該讓你出去看看。”
楊青青不明白這和自己的問題有什么關聯,繼續執著的看著母親。
“你看外面那么多人,咱們顧得過來嗎?”王夫人問。
楊青青認真回答:“顧不過來,可咱們顧不了全部,還不能顧那對祖孫嗎?”
“自然不能!”王夫人嚴肅警告:“快收起你的善心,這些人的險惡你昨日還沒見識夠嗎?依依若是讓那對祖孫上車,剩下那些人就敢為了這車,殺了你我!”
母親狠厲的目光嚇到了少女,她覺得不可思議。
知道自己說話狠,但王夫人沒有像往常那樣哄著女兒,只讓她自己去消化。
抬眼看向窗外,災民越來越多了,她不求別的,只求能夠安全回到瀘縣便心滿意足。
午時,馬車抵達瀘縣北城外,和林美依昨日離開的冷清景象完全不同,只一天時間,北城門外就讓災民占據。
北城門大門緊閉,官差在城樓上巡視,氣氛緊張。
各種帳篷占滿城外空地,馬車根本無法靠近城門。
城門外圍搭起了柵欄,有官差在那盯著,不停有災民朝那邊涌去,企圖打通官差進城,卻被無情打回。
這些官差都拿著兵刃,穿著皮甲,頭戴頭盔,全副武裝的來回走動,保管一只蒼蠅都飛不進去。
林美依把馬車車廂卸下,牽著馬帶著王夫人四個朝城門靠近,丟掉的車廂引起一陣哄搶,惹來官差注目。
“嚴禁鬧事,你們那些人在干什么!”官差大聲喝道。
可惜,效果甚微,該搶車廂的還是搶車廂,直到車廂有了歸屬,這才消停。
官差見他們不鬧了,也不管了。
突然,城門下傳來“吱呀”的開門聲,城下災民立馬躁動起來,紛紛撿起身旁一切能夠裝東西的物件,一窩蜂朝城門涌來。
“發粥了發粥了!”
“都排好隊,每人都有,不許爭搶!”
“老人孩子優先,都排好!”
“當當當”的敲打聲伴隨官差的喝令一起傳來,本就躁動的人群更是激動。
此時林美依已經帶著王夫人四人來到城門柵欄外,一回頭就看到災民一窩蜂朝這邊涌來,忙帶著四人躲避到角落里,免得被撞倒。
官差們推著一車一車的木桶走了出來,排在柵欄前,揭開蓋子,冒著熱氣的白粥顯露出來。
官差舀起一瓢倒在第一個老人家的陶碗里,白粥比平時吃的要稀一些,但還是能夠看得出來,縣里糧食儲備暫時足夠。
就是不知道要養活這么多人到底能撐多久。這種事情,只靠施粥根本解決不了。
“咕嚕”
林美依聽見一聲非常響亮的聲音,回頭一看,楊青青正看著那大桶里的白粥咽口水。
可憐見的,誰能想到千金小姐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再去看王夫人,這位就鎮定多了,瞇眼看著那些官差,思索如何在災民們不發覺的情況下,將他們吸引過來,好放自己五人入城。
人越來越多,林美依幾人被災民擠到城墻下,背貼著墻,才能勉強站住。
“這些人太瘋狂了......”玉竹低嘆,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這樣震撼的場面,為了一碗稀粥,人們能把命都豁出來。
不一會兒,官差們把粥都發得差不多了,擁擠的人群才散去,只剩下幾個稀稀落落的人在排隊,準備蹭第二碗。
官差看情況,有的給,有些不給,忙活著,突然看到城墻下的林美依五人,似乎沒看到她們來領取過粥,招手讓她們過去。
機會來了!
王夫人看了林美依一眼,林美依點頭,二人帶頭,來到柵欄前。
“碗。”官差不耐的喊。
粥舀起遞過去,卻沒看到碗,詫異抬頭,就見身前這災民直勾勾的盯著自己。
正覺得奇怪,就聽見這人低聲說:“我是縣令夫人,放我們進去!”
“什么?”官差皺起了眉,盯著眼前這個臟兮兮的人,懷疑自己遇到了瘋子。
縣令夫人不在后衙待著,怎么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真當他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