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鐵匠,一百一十兩,這里面有十兩是月銀,一百兩是獎勵金,咱巧兒說的,年終獎。”
隨著田平話一落,嘩,這下左岸的人沸騰了,一起來的幾家,就張鐵匠眼下收入是最高的。
一下到手就一百一十兩,往年在回馬嶺村種田加上雜七雜八的零碎,三年也不一定能存得下這個數,還得保一家人平安不生病。
純是羨慕,羨慕的啊,人家手藝人,現下是場子里的大師傅,咱不恨,咱靜待寶貝巧兒的畝產千斤糧出來,到時候你們各家的銀子不都得拿過來換糧?
不看現下,咱看長遠,嗯,長遠,就這樣,心理平衡啦。
看看,左岸幾家人現下被喬巧帶得,覺悟提高了不止一個層次。
“接下來,說一下咱們的鄰居,左岸新落戶成員,雖然沒加入寨子里的隊伍,但也在咱響水畔的地界,咱寨子里的各人,或多或少都受著左岸的恩惠呢,就拿寨里孩子讀書認字來說,我們是不是該表示表示?權當安家費。”
聽得胡刀疤發話,底下的拍馬屁成員喊,該,太該啦!
“好,咱寨子里年輕的先生,喬振,十兩。”
一身藍色棉布長袍的喬家大兒喬振,過年就十四啦,瘦瘦高高標準讀書人形象,樣貌亦見俊朗,平時不是隨爹娘去后山幫忙就是窩家在書堆里泡著,今日咋一出現在眾人面前,寨子里當了爹娘的都感嘆,看看,人喬家孩子,個頂個的人中龍鳳。
喬振有些靦腆的接過銀子,道了謝,回到爹娘旁邊規規矩矩站得筆直。
“喬家十兩,周長安家十兩,周長發家十兩,林磚頭家十兩,周大勇家十兩,張鐵匠家十兩……”
左岸幾位當家長的,陸續接過并道謝,很是感慨。
聽聽人大當家剛才說的話,誰沒事愿意干這行?土匪也仁義呀,給房子住,還給銀子,還給咱各家作保護,左岸眾人心里這么想著,純感激,剛才見人家一百兩幾十兩發錢的稍微有的眼紅勁,眼下消散啦。
生產大會開了一個上午,好不容易把一箱的銀子全分發完,各人都喜滋滋的去張羅大餐,有錢了,大膽兒改善伙食。
喬巧和喬武又被留在右岸,美其名曰與干爹師父們吃慶功宴。
喬巧就著八仙桌子上那一盒子蜜餞喝著茶等飯菜上桌,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大爹爹閑聊,喬武帶著六名小弟飯前一練,在院里訓上了。
慶功宴少不了田平和吳安,他倆也在院里看小武是如何操練小弟的。
“大當家的,大爺……”門口站崗的小弟進屋找胡刀疤。
“誰呀,嚷嚷的,直接說事。”
瘋子在院里就訓冒失跑進來的家伙,大當家的正在屋里歇一會的工夫咋就這么多事。
“二當家的,門外來了一老一少,是峽谷口狗子派人領進來的,說是找大當家。”
站崗小弟說完就出去了,田平和吳安好奇去瞧瞧,這時候能有什么人找大哥。
“吳大力?”
門外站著的就是吳大力,旁邊那位老婦應該就是他奶奶,上一次在西林府城搭救過的祖孫。
“田二爺?可找著你們了。”吳大力高興的叫著,忙給作介紹,“這就是救了咱的田二爺,這是我奶奶。”
吳奶奶抬頭,就要扯著孫子跪下感激涕零一番,猛的一眼與吳安對上,猶疑的眨了兩下瞇成一條縫的眼,又用粗布袖子搓了搓眼睛,再看。
這是人老了眼睛不好使,還是日日思兒心切,眼前的大個子怎滴這么像我大兒?
“奶,奶……”吳大力見自個奶盯著人瞧,表情還那么奇怪。
“我奶她這是……”吳大力抬手指了指自個奶,想解釋說她見著救命恩人激動得,可田二爺身邊這個大個子瞧咱奶眼神也不對勁。
這咋回事?吳大力和田平你望我,我望你,再望向老人和大個子。
“你是我家大安?”
“是你嗎?娘……”
兩人幾乎同時發聲。
老人瘋了似的上前,扯住吳安的衣襟就是一陣猛拍打,一邊打一邊兒跺著腳哭著念叨,“大安呀,真的是你啊?可想死娘了,你沒死掉嘩……”
吳安雙膝跪地,伏在老娘身上嚎哭,“娘,是兒子不孝,害你替我擔心受罪,兒子該死……”
老人繼續邊打邊罵,“你是個木頭啊,怎就不知道回去尋我們,不回也不知道捎個信兒讓我們知道你活著呀。”
“兒子錯了,兒子怕回去被發現會連累了一大家子人,送信也不敢,娘,我是逃了出來的。”
吳安也是眼框里淚打轉,邊說邊吸鼻子控制。
老人家抱著跪在身前的大個子兒,淚一串串的滴到兒子的發上,邊哭著邊感慨,“想當年大好的俊小伙子,怎滴現下就成了個胡子拉渣的漢子?我滴苦命兒……”
看得旁邊的田平張大個嘴巴沒說出話,吳大力聽見奶奶哭喊曉得眼前大個子是他那位被發配的大伯,也很是愕然。
喬武和六個小弟都停下手頭上練著的,在邊上看,聞聲的胡刀疤和喬巧出來,已然明白老人與吳安的關系,忙把人讓進屋。
“老三,快把大娘扶進屋呀。”胡刀疤掃了眼吳大力,示意他把奶奶拉起來。
吳安,吳大力一人一邊拽著老人進了胡刀疤的屋里。
“哎喲,你說我怎么就能不知道嘩,早知這位大娘是老三的親娘,咱上次就直接帶了回來啦,唉,都怪我,怪我蠢沒有多問問清楚。”田平是捶胸頓足的罵自己。
稍緩和過來的吳安忙道,“這怎么能怪你呢,你們都不認識我的家人,況且你和大哥已經救了我老娘和侄兒,應該是我謝謝兩位哥哥。”
吳安已然一撩袍子準備要下跪,吳大力見狀已先一步拜下磕頭。
“都起來……”
胡刀疤和田平忙去阻止,被旁邊淌著兩行淚的老大娘擋住,“該的,都是你們好心救了我和孫子大力,要不然也沒有現在的母子相見啊。
磕幾個頭少不了他們啥的,要不是……,要不是你們倆和我大安稱兄道弟我跪會令得大安折壽,我理應也要跪呀。”
“大娘,話重了太重了,都起來啦,今兒是個好日子,巧兒,你去讓老媽子多加幾個菜。”
胡刀疤把吳安和吳大力扶了起來。
“大力,快來見過你大伯,安啊,他就是你弟弟唯一的血脈,可憐你弟弟夫妻倆,就這么生生的被人害了。”
吳大娘才被兒子扶著坐下,又招呼著吳大力見大伯,說起去世的二兒夫婦,又抹起了淚。
“娘,弟弟的仇咱以后尋機會報,眼下老天讓我們遇上,往后有我在一天也不讓娘受苦,一定會把大力教導好,弟的兒就是我兒。”
吳安看著差不多長得有他高的侄子,欣慰著吳家有后。
就這樣,慶功宴又多了一重團聚的歡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