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年夜飯的時間,喬巧不停的收到了來自各家的壓歲錢,三位干爹自不必說,那出手不是碎銀更不會是銅錢呀,一給就一錠銀子,十兩!
被她救活溺水的小姑娘大劉家和別的右岸會來事的人家,也都給送了。
左岸幾戶,鐵匠家給喬巧也送了二兩,兩個周老爺爺也各送來一兩,其他家沒這么多但心意也送到。
“這才像過年,以前過那么多的年,每年就自己家幾個人,冷冷清清的,院門從來沒人敲開過。”喬武嘴里嚼著肉去添飯,全家飯量最大的就是他。
“早幾年還行,生了巧兒之后就沒人來了。”陳蘭心里也感慨,還真是此一時彼一時,沒曾想現下個個的巴結自個家,往后,更有得他們巴結的。
“那是,妖精被叫了六七年,還有明兒年初一啊,我先說好,誰給我紅包我都收,我是小孩,也是收這么些年他們對我的歧視稅。”喬巧也撇嘴。
“閨女還挺記仇呀。”喬建山打趣。
喬振在聽到妹子說的歧視稅差點噴飯,這么多年,今年才真正是過年該有的樣子。
大年初一,喬武的舞獅子繞著寨子里每家每戶。
你聽鑼鼓聲一片,聲聲送舊年,你看大眾多歡暢,個個樂綿綿,歡呼聲,歌樂聲,響徹凌霄殿,齊聲恭祝你,有個歡樂年……
大山隔開了外面的戰亂疾苦,春風吹散了人們的愁緒,吹開了滿山的野花,家門前湖里的蓮藕冒了尖尖角,屋后荒地已經整改成了隨時能下秧的良田。
以前在村里,喬巧種試驗田是喬武在聽指揮幫忙,這次,換成了喬建山,她的老爹。
“閨女,就這幾壟小苗苗,你說它能有高產?”
父女倆站在田埂上,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
“這不是試呢嘛,這小苗苗也不知道夠不夠咱們幾家人開出來的田給全種上,對了爹,遠處那邊兒的,是稻谷種子,留種的,千萬按我說的不能私自更改,知道不?”
喬巧面前的小苗苗自然是從村里偷偷收回來的試驗稻種,遠處的是今兒選的好稻育下一批稻種的。
“知道啦,你說的嘛,一切行動聽指揮。”
“還有呀爹,按我說的行距株距,過兩天把這些秧苗苗插了吧,留夠咱家田的,余下的給各家分了。”
“是,閨女。”
喬爹應著,探頭過去想瞧閨女手上的小本子刷刷的寫著啥,喬巧把本子一合,那支自制小炭筆往耳朵上一夾,帶著大灰溜了。
想看?你老也不懂,那是她搜集來的資料還有在回馬嶺村時候種那點稻種的經驗記錄。
才準備去山坡上摘點野花玩兒,順帶讓大灰捉只野兔子呢,寨子里來人喊,“大小姐,峽谷口有人來拜山。”
話說喬巧的三個干爹,大爹爹帶了喬武運鐵出山,二爹爹滿天下跑,名為聯系業務實測打探外邊時勢,三爹爹天天駐扎在冶鐵場,寨子里的大小事,竟讓她一個小丫頭來主理。
“拜山?”
“是的,大小姐,只來了兩個人,不像要鬧事。”
喬巧一路納悶著回去,拜山不是入伙嗎?誰眼紅咱響水寨想來分一杯羹?不應該呀,寨子紀律森嚴,沒誰敢在外邊兒透露一個字的。
現下寨子里又是冶鐵,又是試驗高產稻子,先前就統一下過令,外人不經同意不得入響水寨,是以,峽谷口崗哨處,搭起了一個木涼亭,涼亭門頭還掛著刻有響水寨三字的木板子,此處供放哨的遮風擋雨,也供外來人員在這兒等著傳話,讓進的才能往里領。
喬巧還沒走近,崗哨里的狗子就恭敬的起來迎接,“大小姐,你來啦,坐。”
狗子拍拍那半截當凳子用的木樁子,讓喬巧坐。
沒坐,站著吧,喬巧不是看不起木樁子,是人小個子不大,坐著沒氣勢了,哈哈。
狗子接著給介紹,“這是我們大小姐。”
那兩人互望一眼,我們可是正正經經的來拜山,這也太看不起咱們了吧?讓個小女孩來接待?
可瞧著放哨的對這小孩恭敬有加,再瞧她那一身錦緞穿戴,身后跟著被養得油光水滑的狼,這架勢是大小姐無疑,但能作得了主不?
就猜疑了片刻,倒也懂規矩的拱手。
“伍三見過大小姐。”
“伍四見過大小姐。”
原來是兩兄弟呀,喬巧點頭,“嗯,干啥的?”
“我等是三百多里外白鶴山上的,因時局動蕩,為了山上一眾兄弟,把窩子挪到十灘林場子里,這不來拜會一下,混個熟臉,往后同走一條道,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是吧?”
“怎么不是你們當家的來?”喬巧舒口氣,不是入伙的,是搬來做鄰居的。
伍三沒想到這小孩還有這么一問,忙解釋,“我們當家的在撤離白鶴山時候,受了傷,所以派我等代勞。”
喬巧沉默了一下又問,“你們現下在哪個山頭?”
“離這兒大概十里地,那地兒也沒名字,因長了幾棵竹子,當家的說就叫竹坪。”伍三說著還給指了指方向。
“行,那就這樣吧,咱往后陽關道獨木橋,各過各的。”喬巧想了想,十里地,估計自己這邊放炮怕也沒聲音,便也沒多說什么,領著大灰走人。
姓伍兄弟倆沒想到這么順利,順是好的,只是這孩子的話,當得真不?
狗子見這兩個還沒要走的意思,又問了起來,“我們大小姐說清楚了,你們還有問題?”
“沒,沒問題,只是……”只是這孩子的話信得過嗎?伍三沒敢說呀。
狗子有些機靈,猜到了,都是同道中人,那就好心提點提點,“大小姐的意思就是當家的意思,把心放肚子里,走吧。”
狗子望著兩人背影嘀咕,還好是外人,不知道寨子的情況,要是寨子里的人敢這么質疑大小姐的話,小心被當家的聽見削腦袋。
當家的胡刀疤,這會兒在大旺鎮交了貨,滿鎮子幾家賣糧食的鋪子跑了一圈兒,都說沒糧食出售啦。
胡刀疤當機立斷,帶著手下人拉著二十輛空車直奔西林府城,誓要把這批貨的錢全換成糧食拉回寨子。
西林府城,情況也差不多,精米,細面,全沒了,幸好有一些玉米面,薯面,就算是這些粗糧,價格比之前也番了一倍。
自從過完年,瘋子就帶了兩人四處在外漂蕩,這時也沒見回寨,沒回來,就得不到西林府城之外的消息,雖是沒消息,但直覺告訴胡刀疤,糧食緊缺,那是朝廷又控制住糧了,糧貴,更得把手上的銀子全變成糧。
買,還是老規矩,在府城外的小客棧老掌柜處接貨,多給各賣家二兩銀子送出城,一家送些不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