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就算了吧,反正我也沒吃虧,還占便宜了。倒是你,女人若跟男人有了關系,十之八九要吃虧的,不論婚姻嫁娶與否。”
明謹所言,明黛驚詫,想了下,面色微紅,“其實那事兒,也還好吧,談不上誰吃虧不吃虧。”
明謹剎時盯著她,“我指的不是那個。”
明黛:“???”
反應過來明謹面色肅然,明黛這才反應過來,忙說:“沒有,還沒結親呢,我斷然不敢違背禮教。”
明謹扶額,再次認真道:“禮教為次,安危第一,接下來幾年內,但凡有不妙的處境,我希望你第一考慮自己的性命,但凡落于敵手,先以機密換取...”
她還沒說完,就被臉色變得沉重的謝明黛捂住了嘴巴。
“謝明謹,你這是怎么了,跟交代遺言似的,是我謝家有破天大禍了么?若是如此,你直言便是,我雖不像你跟明容那樣能擔當,可也不是怕事的。”
明謹以前都是潤物細無聲的提醒,私底下把事情都安排好,但這一次她十分不安,是以不吝以嚴苛的態度提醒謝明黛。
“軍械貪污案?跟我們家有關?”
“就算無關,別人也會讓它有關,最壞的情況就是降罪,但哪怕是貪污案,謝家也有底蘊能夠周轉,前提是君王有局面可平衡,他...他也沒事,只要這兩個前提在,謝家就會沒事,你們也會沒事。”
謝明黛忍不住站起,來回走了一圈,說:“所以你明明對莊幃不是完全放心,卻仍愿意讓我嫁給他,只因我若外嫁,可以讓被牽連的可能性削減許多。”
“嗯。”明謹知道只有闡明這些,明黛才會真正看重起來。
“那我這次來,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是大伯要用我來牽制你,是嗎?”
“你來之前,問過明容了?”
“問過,她贊成我來,說大伯歸大伯,我們歸我們,真有事,我們來,你好交托一些事,免得我們壞事。”
大姐真是睿警如初。
明謹眉宇舒展了些,說:“她說得不錯,也就是讓我脫不開身,但真正跟你交托了這些事,我才能放心一下,接下來我說的,你一定要記在心上。”
明黛坐了下來。
“第一,若有事,先找二嬸三嬸,要么找哥哥弟弟,找她們后,讓她們安排人去找可相助的人馬。不要找二伯三伯他們。”
明黛錯愕,“為什么?”
明謹目光沉定,淡淡道:“謝家男兒,尤其是近血諸房的男兒最為看重家族利益跟榮耀,妻兒老少的個人安危最終會排列其后,固然我跟大姐有時候也這樣,但身處位置不同,做抉擇時會留些余地。這種事,歷代也不是沒例子。”
明黛想起家族歷史,抿抿唇。
她知道明謹所言非虛。
謝家人心腸硬起來如鐵石一般,固然與整個家族是好事,但總有些人是要被舍棄的。
“第二,減外出,弱外交,凡事盡小心,飲食留意,我會給你安排一隊人馬,你帶回去,以三房仆役更替緣由帶到自己身邊,尤其是那幾個女武者,必須貼身攜帶,她們訓練有素,會輔助你。”
“第三,我告知你幾個家族隱秘之事,再給你一筆財富,若有為人質的時候,以此與對方交換安全,拖延時間,對方若不信,就說是我告知的。”
“第四,第一顧全自己,往后若有什么外來消息,第一不要信,第二交托管家云伯跟我的人兩條路探查,實在緊急,讓別人代出,自己萬萬不要離開安全之地,談判時強硬,不要輕易讓步,拖延時間....”
明謹想到這里,說:“如果你們一直在謝家,便是真降罪,只要家族死守,哪怕父親不在,只要我趕回去,我一樣有法子讓你們脫身,畢竟家族底蘊尚在,王族宗室不敢直接拿下一個紫勛貴族。但前提是不可開府門,開了府門意義便不一樣,對方會先拿人,下些黑手,很可能帶出府邸去牢獄之中便按認罪狀,名目很多,尤其是女子。最后也不過是周旋推脫,虧便白吃了...”
明黛都記下了,也沒有推脫,唯獨反握住明謹的手腕,問:“你囑咐我,也不過希我回去囑咐明容明月她們,我們若安全了,你呢?”
明謹沒說話,只捏了茶杯往外隨意一扔。
出了數米遠,明謹彈指間,砰!
茶杯裂開,碎片掉落水面。
明黛驚呆了,眼里滿是光輝跟歡喜。
嘴上常年掛嫉妒,其實這個妹妹才是真正驕傲且從不屑去嫉妒他人的。
她美貌無雙,才藝雙絕,家世好,得父母兄弟寵愛,外母一族也得力,憑什么不驕傲自信呢?
比起謝明容的自持端冷,明謹的復雜牽扯,明月的身世所累,她才是謝家真正嬌養的世家千金。
明謹瞥見她神色,后者雙瞳灼烈極致,顧盼生輝。
她暗想自己妹妹這么好,金尊玉貴養大,灼烈明艷之下并不刁蠻,嘴硬心軟,知禮善藝,卻不鋪張,這樣好,那莊幃定會好好待她。
因為知道情況的嚴重性,明黛也法在江城逗留,果斷要回都城。
明謹給了明黛一些令牌,方便她調配自己安插在都城的勢力跟眼線。
明黛一概收下,“你放心,這些我都會好好保存,你說的我也會記住,而且這些...我不會跟莊幃說的。等風波過了,再見可好?”
明謹一怔,明黛眨眨眼,“這是明月死纏著我問的,她還惦記著四年前的溫泉之約呢,她還沒表演。”
“如果你不想回去呢,要么我們三個歸來也行,對了,還有蒙蒙那小笨蛋,天天念叨你...風波總會過去的,我們謝家浮沉那么多年,還不是起來了,肯定沒事的,你不要怕。”
明黛說到這里,忽覺得自己可能是膽兒肥了,竟要去懷抱明謹。
但對方反手抱住她。
“會有的,我答應你們,等這件事過了,我一定回去。”
“你的婚禮,我可能沒法參加。”
“沒事,早料到了,那日人好多,你要來我都不肯,時間多得很,以后你若成婚,我去也一樣。”
“嗯。”
她告訴自己,如果她以這樣的罪孽之身還被蝶戀花的恩澤厚待,那她就沒有資格去芥蒂明黛等謝家人。
明辨是非,絕不牽連。
這是祖訓,她一直努力做到,從不違反。
這些年,她也一再密謀,一再籌劃,就是為了力挽狂瀾,能將她想要留的人留住。
不會像珠兒那樣,絕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