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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破門

  武功了得的明謹正在昏迷不醒,拓澤跟天狗等人日夜鎮守,暗衛內外把守,但謝家的危機還是來了。

  畢十一匆匆進來,對芍藥等人道:“那狗東西帶刑部的人來了,謝家二爺跟三爺正在周旋。”

  拓澤皺眉,“有君王諭令?”

  畢十一面色沉沉,“有。”

  天狗惱怒,低咒一句:“這狗皇帝!”

  他很聰明,此前知道白衣劍雪樓的祖師爺都親自過來伏擊那個可怕的幕后強者,他不認為對方是全然為了庇護自家主上而來的,這就是白衣劍雪樓的規矩。

  主上以前提過的,白衣劍雪樓特別重規矩,跟謝家差不多,而且因為主脈人少,這種守規就越發明顯,何況對方是祖師。

  這世上,也只有一個人能差遣他。

  那就是君王。

  按理說,這次聯手,仲帝跟自家主上應該是盟友了吧,可轉頭對方就把謝家賣了。

  這等謀劃太氣人!

  所以他忍不住罵了一句。

  芍藥有些緊張,瞪了天狗一眼,天狗這才收斂了些,但面色焦慮,“按謝家的根基,是否能阻攔他們闖進來?”

  他們非謝家而生的人馬,對謝家了解有限,現在局面緊張,必須了解它的大概虛實。

  畢十一垂眸,咬牙:“如果主君還在,就是來十個宴王,他們也不敢破門,但現在朝廷可能疑心了,在試探,所以讓對謝家對姑娘有極端仇恨的宴王來打頭陣。”

  拓澤鎮定問:“據我所知,謝家根基很深,加上謝公權柄熏天,雖說樹倒猢猻散,但那些人也理當明白一味逃避只會當作被清算的螻蟻,還不如盡全力保住謝家,何況他們還未知謝公死訊。”

  畢十一:“是這個道理,也的確可以聯絡縱橫成勢,但前提是這個人必須是姑娘,對于他們而言,整個謝家只有大房一脈可定乾坤,哪怕她是女子,但謝家歷代步伐女子力挽狂瀾,這是有實證的。也只有姑娘有能力將他們聯合起來,也讓他們肯下決心繼續用戶謝家,而非逃避或者倒戈。”

  謝家的大房權力極端集中,這是優點,可也是弱點,萬一能做主的人都倒下了,整個謝家就危險了,恰好謝家二爺三爺都不算是多驚艷的人物,哪怕他們的夫人姻親家族都很強大,但面對眼前對手,他們也做不到豁出去來庇護外嫁女。

  這就是朝堂政治的慘烈之處。

  幾代的風水都聚集在了謝遠父女身上,謝明謹平輩的兄弟姐妹里面,資質不錯的不少,但都非大房一脈,最出色的也不過謝明容。

  說白了,還是大房子息太弱了,否則以謝遠跟第二劍心能生出明謹這樣的女兒,但凡在來個兄弟姐妹也能分攤壓力。

  可偏偏沒有。

  “明容小姐曾說過若是危難時讓我務必聯系她....”芍藥提及道。

  “不行!”天狗跟拓澤第一時間反對。

  畢十一跟芍藥還不知道謝明黛的死訊,但從天狗跟拓澤兩人避諱的神色看出了什么。

  心下一沉。

  如果謝明黛已經出事,謝明月被提前驅走跟謝家隔離關系,那么只剩下一個謝明容是明謹最不想牽扯進來的人。

  她那么小心翼翼,在謝明容的夫家那邊隱蔽布局,讓她的夫君前途宏大,提前得了誥命,可以最大限度避開謝家的災難,眼下叫她回來,無異于前功盡棄。

  “眼下,只有兩個法子,1,等白衣劍雪樓援手,但恐怕來不及,那位老祖出事,那邊自己都忙過來,也得分心去庇護君王安危,畢竟那個幕后強者重創,怕他狗急跳墻,這條路恐怕行不通。2,主上明知自己重傷,依舊讓我們帶她回都城,應該是自信能穩住大局的,現在,我們只能等。”

  等什么?等她醒過來么?

  可是那么重的傷。

  “不,是等人來。”

  那是謝遠死后沒多久,她就已經冷靜安排好的手段。

  拓澤看向偌大的謝氏庭院外面,時有爆烈傳進來的洶洶刑部來者叫喊聲。

  謝雋謝瀝于外面周旋,但拒不開門,三房二房的家眷聚集一起,老少孩童都在一起,謝至臻已少年摸樣,俊秀漂亮的臉蛋上滿是茫然,這些天,他無限想念很多人。

  明月姐姐,之檁哥哥,明黛姐姐。

  可是他們都不見了。

  還有明謹姐姐,他們都說她回來過,可他一次都沒見過。

  他有些害怕,但繃著小臉,不肯露出怯弱的臉,謝瀝跟謝雋的生母姨娘年紀都大了,此刻都有些惶惶然,但只能抱住自己的孫子孫女不斷安撫他們。

  林氏一方面為明黛的失蹤而肝腸寸斷,一方面又憂心眼下家族安危,憂心自己的兒子跟其他人。

  俱是血脈相連之人。

  她眼窩深陷,不堪重負,但跟許氏彼此扶持著,彼此支撐。

  而在此時,謝宅大門口外,宴王早已消磨了當年浮于表面的傲縱跟一些一面,全然只剩下極端的恨戾。

  對著隔著一扇門后的帶著護衛跟家丁的謝雋謝瀝兩人,他冷笑道:“兩位,我手持圣旨而來,傳召謝遠,若謝遠不在,便得以國家之律,緝拿謝家上下各等人偵察謝遠下落,若你們拒不開門,那便是抗旨,是大不敬,就算你們謝家是攻績彪炳的紫勛公府,我也可以直接進去拿人!”

  謝瀝冷聲道:“我大哥在邊疆對抗大荒之敵,戰勝而后貿然失蹤,尚不知是哪些邪祟下的黑手,宴王本代罪離宗室去了番地,如今秉持朝廷教化跟君上恩德寬容,本該一心為國家安危計,卻惦記著往日仇怨,乘著我大哥不在,私心報復,如此竟也敢以王族自居?!”

  謝瀝跟謝遠的接觸多,雖從小被壓制,但也耳濡目染了幾分后者的言語毒辣,尤是對敵的時候。

  宴王面容越發陰鷙,卻是有片刻的安靜。

  謝瀝跟謝雋對視一眼。

  這么容易就勸退了?

  就在此刻,兩人面色齊齊大變。

  有騎兵聲。

  接著傳來宴王高聲斥威,“謝氏,只是居于國法的調查,爾等竟抗命不尊,有違抗君王,威脅國家安危之嫌疑,我已通達禁軍跟巡防營,若是你們再不開門,那我也只能讓他們強行破門而入了。”

  說完,宴王冷笑道:“你們謝家的謝明謹不是最為守規矩,最擅以律法來攻訐他人,讓她出來配合調查亦可,畢竟她是謝遠的唯一女兒。”

  “是要我破門而入帶走你們所有人,還是讓我帶走謝明謹,你們自己選。”

  毒蛇終于吐出了自己真正的毒牙。

  門后,謝瀝跟謝雋面色大變,而門外,宴王的身后,禁軍統領跟巡防營統領已經各自帶著五百人包圍了謝宅。

  對了,趙銘如今已是巡防營統領的副將,在趙家當年被謝遠在霖州城埋了一手對付后,沒多久,他父親被彈劾,經過調查后軍權被奪,他也失去了軍職,好在自家還有一點人脈,他就進了巡防營打拼,吃了很多苦楚跟冷落,最終還是爬起來了。

  可現在,謝家要倒了。

  他狠狠盯著謝家大門,眼底滿是嗜血。

  氣勢洶洶,街上戎甲寒光一片片。

  殺氣凜然。

  “你去哪里?”葉綺思喊住東戰。

  “沒什么,公事。”東戰淡淡道,他已經盡可能聯絡了在軍中的人脈,就算不能改變大局勢,但總要做些什么。

  葉綺思卻是惱怒,攔住他,“你想去救謝明謹?你瘋了?!謝家他自作孽,你為何還要去救?你是要拿全家人的命去博?”

  東戰忽然盯著她,冷笑,“如果我記得不錯,你父親當年也是謝家麾下。”

  葉綺思竟無尷尬,反說:“所以我父親懸崖勒馬,還是我勸他的,畢竟謝家的隱患多年前就已顯露,落敗之日可見,別說謝遠,就是那謝明謹來日也要成為破敗之人,哪怕她武功再好又如何,她若是肯安居江湖沒準還能留一命,可她眷戀權勢,又非要回來,不是她自己找死,她...”

  東戰忽抬手,眼看著要一巴掌扇下去,但最終停下了,只用極陌生的目光瞧自己的妻子。

  他的聲音很冷。

  “所以,這就是你篡奪你父親背叛謝氏,將烏靈的根基外露,又四處結交那些跟她有仇怨的王公貴的原因?”

  葉綺思心里一突,卻說:“我說過了,是謝家咎由自取,是她四處樹敵!”

  “你知道什么?!她至小艱難,若非他人先攻擊,她素來不會出手。”

  “呵,你是我的丈夫,卻對別的女人這般心疼,她果然是個水性楊花....”

  啪!東戰終究甩出了一巴掌,眼眶通紅,眼底布滿血絲。

  葉綺思難以置信,幾乎抓狂,但東戰卻緩緩道:“自小,我嫉妒她得天造化,應有盡有,在我被其他人嘲諷后,我也記恨她高高在上,疏遠了她,甚至后來還屢屢惡語相向,那時我以為跟她減少接觸,那些人就不會欺負我,事實也果然如此,所以我一直認為自己的選擇是對的,可后來...泉山之后,我回了烏靈,見了一些故人,才知道那些人之所以不再欺負我,是因為她對謝家跟東家發了很大的脾氣,還動用了家法懲戒了那些同輩的子弟,后來又暗自走了關系讓謝家的舊部把我帶去習武參軍,可她因為這件事,越發為族人兄弟姐妹忌憚,再后來,我才知道原來她那時候是沒有朋友的,我是她唯一的朋友。”

  “你不在意這些,那是因為你是葉家的庶女,你要的是更大的榮耀,所以不在乎我的榮辱。”

  東戰說完便轉身了,但葉綺思呆愣后忽然抓著椅子扶手尖銳嘶喊:“皇后懷孕了!”

  東戰頓足,面色風云變幻。

  葉綺思卻是顧自輕笑,“皇后有孕,若是生下兒子,便是板上釘釘的嫡子,原來的太子又算什么?秦家一脈底氣昌盛,連通朝野諸多官員上請閣部,加上中宮有子,清流也會站她那一邊,如此...謝遠如今失蹤,生死不知,謝家還能有活路?”

  “不過,你要去就去吧,不過我要告訴你,我也有孕了。”

  她撫摸著肚子,看著東戰轉過身,面上帶著得意的笑。

  東戰看到了她的笑,恍惚覺得自己可能真的娶錯了人。

  “你有沒有想過,就算謝家翻覆,但以它那么龐大的勢力,暗衛跟人馬不知多少,單是謝明謹她手底下的人但凡出幾個暗伏襲殺,你們這些背叛的人,又有幾個能活下來的?”

  葉綺思猛然僵住。

  東戰面無表情,“焦城的葉利提前送走家人,但仍舊被滅了滿門,尸身被扔進亂葬崗,上面都是拷問留下的劇毒,連狗都不啃,就你們葉家這點伎倆,能藏住多少尾巴?不對,也不需要抓住多少尾巴,只要有一點點證據,就你們家如此小門小戶,算得了什么,以為朝廷會保護你們?官場之上,輕易改換門庭從來都是大忌!而你們攀附的人,焉知是不是也是君上跟朝廷要鏟除的對象。”

  他只覺得不可思議,他岳丈那樣敏銳謹慎的人,怎么會被女兒三言兩語糊弄成這樣。

  便是謝家要倒,他們家唯一能做的也只是收拾臟尾巴自保,反咬東家攀對家的爪牙,自歷史以來就都沒什么好下場。

  不管是攀秦家,還是其他的....中宮有子如何?反而朝廷閣部會加大限制外戚的權力。

  這么急著攀附,當擁護當前太子的那些大臣是死的?當翎妃那一脈是死的?當謝家在朝廷的舊部是死的?

  這不是找死是什么?

  葉綺思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這種兒女情長小心思小算計,撞上謝家這種門楣,這種手段,跟自尋死路有何差別?

  東戰扶著門,忽然覺得前途一片渺茫。

  他根基也在烏靈,自然知道前段時間烏靈跟周遭的巨變。

  廣陵谷埋藏那么深都被她找出來剿滅,烏靈那些舊臣,若有背叛的....她會不知道嗎?

  現在,有多少人已經在死亡黑名單上了?

  他想盡力挽回,也是想阻止最壞的結果。

  可是現在不行了。

  謝家若亡,以謝明謹的心性,葉蕭這些家族必滅。

  從她那么小就能把蕭禹吊起來,他就隱隱察覺到了一些——他現在都不確定她那時是不是真的想殺了蕭禹,哪怕她最后克制了。

  她有底線的,超過了那條底線.....

  便是煉獄。

  都城,蕭家。

  蕭季聽到密探探報回的結果,心中一定,本來他聽說了烏靈的事,心上驚慌了好幾日,后來發現謝明謹似乎并未察覺到自己的手段,朝廷也沒洞察,畢竟對于朝廷而言,一些細枝末節不重要,重要的是弄死謝遠跟謝家。

  現在,他最大的威脅終于要被消除了,而現在自己攀上了宗室,官途一片通暢,未來只會越來越強大,就算不繼承蕭家,也無所謂了。

  他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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