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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理由

  如果明謹是男子,自然不用走后宮一途,不管是文官還是掌管烏甲軍,他們都有領袖可以依靠。

  可她偏偏不是。

  她只能進宮。

  可她如果不去聯系三十五氏族,不保謝家,管自己抽身,多年后天人合一,她一樣可以毫發無傷。

可她也沒有  “每一個選擇都需要付出代價,其實這個代價也不大,姐姐不必為此擔心。”

  不大嘛?是不大,就好像她自己,當年其實也沒把婚姻嫁娶當成潑天的大事。

  說白了,謝家女子根基太高,不必拘泥于普通女子一眼看到底的人生。

  可后宮,那不一樣。

  進去了,這一生就出不來了。

  謝明容眼底微紅,卻忽被明謹覆住了雙目。

  她感覺到了這只手的綿軟跟冰涼。

  也聽到了明謹溫潤卻沙啞的聲音。

  “姐姐,你不要哭。”

  “你知道的,我最受不了你們哭。”

  “前些天,明月那丫頭哭了后,我做了好幾天噩夢。”

  她好像在開玩笑,但眉眼那樣難過。

  謝明容反攥住她的手,起身過去抱住她。

  這是變故之后,兩姐妹第一次接觸。

  比從前都更接近彼此的靈魂。

  “你讓我怎么辦?阿瑾,你讓我以后怎么辦?”

  “你為什么不走?”

  “難道大伯算計這一切,是為了讓你走這條路嗎?”

  “你怎忍心,忍心做這樣的抉擇...”

  她知道這個妹妹喜歡放風箏,喜歡自由,喜歡山海,喜歡武林,喜歡騎馬仗劍天涯。

  可是不行,她半生被困在了謝家。

  后半生要被困在宮廷。

  她這一生都被鎖鏈纏住了。

  本不該如此的。

  明謹抱住謝明容,手掌輕撫蓋她的后腦,安撫她。

  “姐姐,你要記住,這世上,沒有絕對牢固的牢獄。”

  “只要足夠強大,天地都該只是我掌心方寸。”

  謝明容一愣,不由看她。

  卻見明謹垂眸淡笑。

  “以后,沒人能在欺辱我。”

  “但我希望,你能成為我放下謝家的唯一理由。”

  若說去年冬時王后之事,雖說沒什么人敢掰扯,但到底知道的人太多了,人多口雜,死的人多,牽連的動靜大,再怎么樣也沒法這樣,最后連武林人士都知道當今仲帝頭頂一片綠油油,還好他有一個太子,不然都不知道傳得多難聽。

  朝堂跟民間還好,到底有些顧忌,可武林不一樣,可把一些年輕的武林英豪給笑哭了,只是被長輩們訓斥一番后才收斂了一些,但個別人還是對仲帝充滿嘲諷之意。

  “那后宮美女如云,也就一個兒子,好不容易再得一個,結果還是別人的,這還真是....”

  陳不念嘴里叨叨,卻被一顆果子扔中了,砸了頭,他轉頭怒瞪陳不忘,“老頭兒,你干嘛!”

  “干嘛?救你的命,別嘴上瞎扯,日后招了禍患。”

  陳不念撇嘴,“天高皇帝遠,我在這山溝里說幾句,他還能聽見你別一味嚇唬我。”

  “你個蠢貨,真當現在的皇帝是個好欺負的,你也不想想,最近幾個月死了多少人,聽說都城那邊郊外亂葬崗都塞不下尸體了,豺狼都肥了三圈。”

  陳不忘恨鐵不成鋼,瞪著陳不念警告他,其實后者也不傻,狡猾得很,就是太過不羈。

  “我跟你說,沒斐無道那武功,就別學他的猖狂,你沒那能耐。”

  陳不忘罵著罵著就找到了感覺,越罵越順溜,卻見陳不念似想到了什么,竟咧嘴了一句,“那是,我要是有謝明謹那聰明,我...”

  他說完,本以為會招罵,卻見自己師傅面色復雜。

  “怎了?她出事了?”

  陳不忘摸摸腦袋,嘆口氣,卻是不說話。

  陳不念著急了,提劍而起,卻被陳不忘制住了,被后者低低一喝,“你剛剛編排的那位帝王要娶妻了。”

  “娶妻就娶妻,跟我....”陳不念一驚,瞪著陳不忘。

  兩師徒互瞪著,一派死寂。

  帝王失了王后,要有一個新王后,這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可如果這個對象是謝明謹,不說朝堂民間躁動,就是武林都震動了。

  怎么會如此?

  褚氏跟謝氏?聽起來是世上最門當戶對的,可昭國自來是不興公府送女進宮的。

  尤其是謝家這樣的極鼎盛世家。

  莫非是因為謝遠沒了,為了保住家門榮耀,才把謝明謹送進去?也不對,謝家是她說了算的。

  “都快襲爵的人了,當好好的女公爵,世家之首,可比進宮痛快吧。”

  “不過是皇后...也榮耀至極。”

  “說到底,還是為了謝家吧。”

  民間跟武林議論紛紛,但朝堂被彈壓住了,禮部正在趕著工時準備婚事...

  謝宅,謝明容離開后,芍藥被送了回來。

  前者出門的時候,正撞見面色慘敗的芍藥,步子一頓,謝明容與芍藥目光一對視,后者低頭躲避。

  謝明容微斂眸,深深看了芍藥一眼,倒沒有一味的冷意,也有幾分揣測。

  她也沒有僭越過明謹管教芍藥的意思,只是看一眼就走了。

  芍藥被拓澤送進屋子,門一關,屋內寂靜。

  芍藥跪在地上,不說話,過了好一會,站在屋內黑暗中的明謹才出了聲。

  “他跟你問什么了?”

  “問,您喜歡吃什么,喜歡什么顏色,討厭什么,討厭別人做什么...”

  芍藥自己說得都古怪。

  明謹沉默片刻,“沒問我跟徐秋白的事?問我跟他何時違背禮節...又是何時流掉了孩子,他沒問?”

  她的語氣特別淡,不帶什么情緒。

  “沒有。”芍藥皺著眉,“他...他好像更在意您喜歡什么,討厭什么,問的都是極瑣碎的事,也說以前怕你猜出我身份,一直沒聯系,如今暴露了,要一口氣問清楚。”

  她自己都覺得這個帝王有點變態。

  因為這種顧慮,芍藥順便把前塵往事也提了,“此前我跟您說得不詳細,畢竟您也不問我,姑娘,我被送到您身邊之前,就已經被他們挑中了,但因為您身邊本就有主君嚴格審查過,他們并不敢讓我做什么,起初那些年,有時候連我都忘記了自己是怎么來到您身邊的,也忘記了還有家人被控制著,我總覺得自己只是芍藥,只是您身邊的小丫鬟,可是前段時間...就是主君死的時候,他們找到我,我那時候就知道完了。”

  她絮絮叨叨說了一些事,其實也都是小事,唯獨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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