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白卿言道:“言這個時候前來叨擾太子,是因為言要提前回朔陽一趟,卻又擔心大梁隨時會與我晉國起戰事,特來問問太子殿下,可有大梁大軍的最新動向的軍報?”
方老垂著眸子喝茶不動聲色,白氏朔陽宗族在大都城鬧得那幾場,太子如何能不知道,方老又如何能不知道。
太子想了想以為白卿言是被族長和各位族老逼得認了輸,要先回朔陽,救她的族兄弟,若是如此……太子倒是可以賣白卿言一個人情,派人和當地父母官打個招呼。
“大梁陳兵鴻雀山,最近一直按兵不動,倒是沒有什么大事了,你放心去吧!”太子說完,看著白卿言又問,“不過,你不是剛從朔陽回來嗎?怎么又要去?眼看就到五月初一了,為何不等那時?”
白卿言抿了抿唇,略略嘆了一口氣,皺著眉滿臉難堪:“雖說家丑不可外揚,可言不敢欺瞞太子殿下,朔陽白氏宗族……出了亂子!”
太子做出仔細聆聽的模樣,等著白卿言下文。
“上一次言回朔陽,便是因為聽說朔陽宗族子嗣仗著大都白家之威,在朔陽橫行霸道,為非作歹,逼殺人命,言迫不得已才回去處理此事。誰知回去之后才知道,朔陽白氏宗族子嗣,竟然以太子之威為他們魚肉鄉里張目!在光天化日之下,強搶他人商鋪之時,竟敢謊稱言與太子有私情,是未來的……皇后,商鋪東家若敢不從,便要商鋪東家幼子之手。”
白卿言咬了咬牙,做出痛心疾首的表情:“言殺神之名已經背負,且早已立誓此生不嫁,不懼流言蜚語,可太子乃是國之基石,未來晉國的君主,盛名不可被污!言便忍痛,請當地縣令嚴懲,將為禍鄉里的白氏宗族子嗣抓入牢獄,嚴懲!”
看著白卿言鄭重肅穆的表情,太子喉頭翻滾,心中難免觸動。
“后來族長帶著各位族老來大都城鬧事,逼迫言以郡主之尊強壓縣令放人,可言若答應強壓當地縣令放人,百姓便會覺得是太子殿下縱容白氏,言如何能應?也正因此……族長才帶著族老們在鎮國郡主府門前鬧事。祖母將族長和各位族老請入府中,耐心詳說不可輕縱宗族子嗣的緣由,卻被族長和各位族老逼得吐血暈厥。”
白卿言聲音頓了頓,抬頭鄭重望著太子:“后來護院軍押送物品回朔陽,得知有宗族子嗣醉酒鬧事,為逼迫當地父母官放人,竟又新添人命!如今天下皆知言乃是太子門下,言不敢圖能再為太子添新功,但也決不能成為太子負累,讓百姓覺得太子殿下縱容包庇白氏。”
太子聽白卿言這么說,難免就想到曾經他疑心白卿言……跟隨白卿言至豐縣,不成想白卿言卻是在豐縣為他籌謀神鹿之事。
白家人重視名節,白卿言的確是一心一意為他這位未來國君著想。
太子心中百般滋味翻涌,他點了點頭,聲音不可察覺的柔和下來:“那此次,郡主回去打算如何處置?”
白卿言攥了攥頭,眼眶濕紅,下定了決心一般,語句鏗鏘有力:“將白氏所有鬧事的子孫全部除族,請當地父母官嚴懲不貸!族長不能教導族人行善,罷免,更換新族長!若是宗族不從……白卿言便攜大都白家告罪祖宗出族,從此與朔陽白氏再無瓜葛!只有如此……將來白氏宗族之人行兇也好作惡也罷!百姓才不會將此算在白家頭上,遷怒太子包庇白氏!”
看著白卿言強忍心痛的模樣,太子正要開口,卻被方老搶過了話頭:“郡主如此為太子殿下著想,老夫深感敬佩!”
方老說著朝太子看去,幾不可聞對太子搖了搖頭,太子拳頭收緊,沉住氣,點頭:“是啊!孤也銘感于心!”
白卿言做出一副略顯吃驚的表情:“太子和方老此等說法,言不贊同!此事乃白家拖累殿下聲譽,太子殿下不怪罪,已是萬幸,言何敢當殿下銘感,怎敢當方老敬佩?殿下和方老若是如此說,要白卿言如何自處?”
見白卿言的樣子不像作假,方老這才笑著點了點頭。
“言知道,白氏宗族事已經做下,言即便是告罪祖宗出族,也不能彌補白氏宗族對殿下聲譽抹黑之舉!此次平息宗族之事,若來日有機會,言……必定想方設法為殿下贏回朔陽民心。”白卿言平靜幽深的眼眸望著太子,滿目篤定。
太子點頭,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內心更是有幾分洋洋得意,到底……他還是收服了白卿言這樣的將才。
白卿言站起身向太子辭行:“既然如今大梁邊界無異動,那言便放心回朔陽處理此事,處理完便火速趕回!若期間大梁有變,殿下可派人火速傳白卿言,言萬死不辭!”
“不知郡主何時啟程?”方老問。
白卿言十分客氣對方老道:“本想今日便啟程,可處理宗族之事茲事體大,需要搜集齊這些年宗族子嗣所做之事的罪證,言這里只有一點,收集齊了將這些子嗣除族才能站得住腳,言剛已派人先行出發回朔陽搜集罪證,言后日一早出發,回去便請開祠堂。”
“郡主所慮周到,若是需要孤援手,千萬不要客氣!”太子說。
白卿言搖頭:“不能為太子分憂,反到讓宗族連累太子,言已滿心愧疚,不敢再勞煩太子殿下!言就此告辭……”
方老一顆心更是往下放了不少,若是白卿言剛才答應了太子,請太子援助,方老反到要懷疑白卿言此次來找太子的目的,她拒絕了太子的好意,方老這才覺白卿言或真的是為太子考慮。
太子親自將白卿言送到府外,見白卿言與盧平騎馬離開之后,轉身回府。
跟在太子一側的方老徐徐開口:“殿下,老朽以為,此事若查證后真如鎮國郡主所言,太子殿下倒不妨……派身邊親信和一直太子府護衛隊跟著鎮國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