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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三章 椒鹽小排

  話雖如此,含釧還是舍不得餓著大兒子。

  特別是在對大兒子有所求的基礎上。

  含釧好久沒挽袖子做羹湯了,一走進“時鮮”就看到張三郎綠油油的眼神,含釧不由得抖了抖,到底是不忍心,抬了下頜問張三郎,“還想吃點啥呀?”

  “佛跳墻、炙子烤肉、烤鴨、開水白菜、藕絲羹...”張三郎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一溜兒串兒報了十來道。

  含釧:...

  是請您來共商大事來著,不是請您報菜名來著。

  就您這貫口,在天橋下混口飯吃不在話下。

  含釧默了默,把眼神投向了挽發盤髻的新嫁娘小齊歡。

  齊歡捂著嘴笑起來,“要不來一盅木薯丸子牛乳茶吧?好久沒喝了呢!”

  得嘞。

  含釧無視了張三郎悲憤的目光,撂著袖子走了,到底心疼兒子,起鍋熱油快炸了倒椒鹽小排,把纖排砍成二寸半寬的長條塊,拿粗鹽、胡椒、桂皮、姜片和黃砂糖腌制半刻后,分兩次炸好,炸好撈出控油,撒上拉提特制的椒香料,再撒了一層翠綠的蔥油,又熬了鍋蠔仔牛肉粥,端上齊歡點名要喝的牛乳茶直奔東南角雅間。

  窗外的柿子樹,枝葉比去年更茂盛翠綠。

  年輕的小兩口坐在窗欞前,一個嬌俏可愛,一個...油頭粉面...

  齊歡這些時日瘦了許多,許是擔心尚探花的生命安危,又見含釧哭著從福王府被抬出來,“時鮮”也關了張,張三郎給含釧薦了個好郎中來,之后含釧便遇到了陸管事和余氏這等破事兒——也不知道齊歡接到尚探花一行的最新消息沒...

  含釧再覷了眼齊歡,瘦雖是瘦了些,精神頭看上去倒是還好,便先將木薯丸子牛乳茶遞了過去,低聲道,“可是有尚探花的消息了?”

  齊歡抿唇笑了笑,如今“時鮮”還關著張,四下都沒食客,但還是四下看了看,埋頭輕聲和含釧說道,“...父親潛心打探了一番,圣人悄摸派了兵馬去了北疆——父親和我公爹倒是很自信,說當今圣人乃一代明君,豈會縱容韃靼小兒獵殺圍堵大魏皇子,只要你哥哥和我哥哥沒離開秦王爺身邊,生命總是安全的。”

  不知為何,朝臣對當今圣人都很有信心。

  含釧想起那日在福王府見到那張喜怒莫測的臉,有些感同身受地點了點頭。

  也是。

  那位儒雅又風度翩翩的圣人,是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只希望圣人與沉鹽事件無關吧...

  含釧點了點頭,琢磨片刻后,到底附耳同齊歡說了兩句,“...福王殿下那處表露的態度應當也是穩妥的,咱們如今要做的就是等待,總歸是回得來的!”

  尚家長子,那位風姿綽約、名譽京城的探花郎和自家哥哥、自家秦王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誰家拖了后腿,都得不著好。

  尚家在含釧的印象中,一直是克制有節,走獨臣之路的,對許多大事有自己一番見解。

  含釧不敢將福王的真實態度告訴左三娘,因左家與北疆一行并無干系...

  “那你還哭著被抬出來!”齊歡捂住嘴,有些詫異。

  含釧羞赧地笑了笑,“朝廷有朝廷自己的安排吧?”

  齊歡順了順胸口,朝含釧抿唇一笑,雙眼彎彎,真是讓人甜到了心頭。

  含釧也跟著笑起來,摸了摸齊歡的腦袋。

  張三郎夾了塊椒鹽小排,美滋滋地吐了塊光禿禿的骨頭出來,品了口剛釀好的青梅酒,瞇了眼長長地“嘖”了一聲,“你信里說有要事相商,什么事兒呀?可是我幫得上忙的?若當真有,您可得趕緊說,等我大舅子一回來,我就得被送到山茅書院去了。”

  好日子就徹底結束了。

  張三郎再掏了只八寶鴨腿,眼里只有飯。

  齊歡捂嘴笑起來,“公爹希望他繼續科考...”

  嗯...

  現任英國公的原話應該是“我還真沒想到,那小兔崽子竟是逼一逼就有貨的人!既然考得起秀才,那就再試試舉人吧!”

  相公當日聽了,難過得飯都沒吃下,一回房就抱著枕頭傷傷心心地大哭了一場,緊跟著便催著家里的廚司又是腌肉,又是炸魚,又是泡咸菜,忙的不亦樂乎...

  含釧瞠目結舌。

  現任英國公真是個賭徒性格呢...

  張三考個秀才就不錯了,如今還想逼一逼,叫他考舉人?

  原先是有尚齊歡當做騾子前頭的胡蘿卜吊著,如今媳婦兒也娶了,功名也在身了,再想逼張三郎恐怕不是很容易了吧?

  含釧心里這么想,嘴上就說出來了。

  張三郎停下咀嚼的動作,目光悲憤又怨懟,“可不是嘛!我爹真是能想!他告兒我,要是我能考上舉人,就給我另辟府邸,把您這兒鎮宅告老還鄉的白師傅請回去,給咱當廚司的管事,另還為我向你們曹家要三艘船,他出錢,我想去哪兒吃就去哪兒吃,想去兩廣吃魚生也行,去云南吃菌子也行,都隨我了,往后我直管花錢,他從此再也不管我,更不會逼我考進士了。”

  不逼...個屁!

  若張三郎真過了舉人,英國公焉不逼之禮?

  含釧樂呵呵地笑起來,看破不說破,夾了塊兒藕丁,細嚼慢咽地把這兩日曹家的事兒說清了,提到十年前的那場沉鹽事件,蹙了眉開口問張三郎,“您是京里出了名的玩兒家,您想想看,京城里可有勛貴高官喜歡玩兒玉的?不是白玉也不是翡翠,就青殼玉,那種烏青發亮的?噢!那人還得特別高。”

  這事兒有點大。

  張三郎難得地放了筷子,埋頭想了想,蹙眉搖搖頭,“我印象中,還真沒。”

  含釧一口氣泄了出來。

  “簪纓勛貴的爺們兒喜歡玩玉的不少,有些個還特意買下沒開窗的石頭來賭,可大家伙看重的都是水頭、種、色、花...還真沒見過誰喜歡烏漆嘛黑的青玉。”

  張三郎沉吟半晌后,“長得高的爺們兒也不少,北國公家的大公子就挺高,和老四差不多的身量,可人今年剛二十二,十年前也才十二歲,總不能他十二歲就這么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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