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路上鳴笛聲不絕,江燃只感覺一切都靜止了。
他手上提著的奶茶,“啪唧”一下全部掉在了地上。
而還在路對過等著的秘書,傻了。
滬城江三爺,什么時候被人這么對待過?
江漠遠隨便一開口,就能夠定一個小家族的生死。
誰敢惹?
江漠遠看著自己身上的可樂污漬,和掉在地上的銀行卡,面色冷沉得可怕,聲音從牙縫里擠出來:“嬴、子、衿!”
嬴子衿回完傅昀深最后一條消息,放回手機,雙手插兜。
她神情漠然,眉眼間裹著涼意,完全不被江漠遠身上的低氣壓所迫。
江燃眼眸一瞇。
他從小在帝都長大,偶爾才回滬城,和他這位血脈上的三舅沒什么交流。
可也知道因為為江漠遠在商界征戰多年,氣勢凜然至極,別說小姑娘了,就連成年男人都沒法與其對視。
但江燃分明感覺到,女孩的氣場如靜水深流一般,讓人感覺到了可怕。
江漠遠完全不能比。
“四十萬,買你身上這套Gerruti西服,連本帶利還你這些年提供的助學金。”嬴子衿抬眼,“麻煩你以后不要在我面前出現。”
江漠遠聽到這話都氣笑了:“你說什么?”
好像是他纏著她一樣。
“上次有些話忘了和江叔叔說。”嬴子衿微微地笑,“我祝你和小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這個稱呼,江漠遠的背脊倏地繃緊。
“也不知道我怎么給江叔叔錯覺,讓你認為我對你有感情。”嬴子衿頷首,不失風度,“現在說清楚,以后你可不要自作多情。”
“我不喜歡你,更不想看見你,也請讓你的未婚妻別來煩我,給我留個清凈。”
無論是她醒來前,還是沉睡期,江漠遠于她不過是個陌路人。
或許最開始的助學金只是助學項目,但要把她接到滬城來,目的昭然若是——
聯合嬴家,專門給嬴露薇提供活體血庫。
江漠遠的目光陡變,他還是第一次在女孩的眼中看到這種情緒。
冷漠疏離,寒涼淡然,不含任何仰慕的情愫。
無論是那一種,都讓他有一種失控的感覺。
有點喘不過氣,神情有一瞬的狼狽,心里還莫名的發冷。
“如果我再看見江叔叔的話——”嬴子衿打了個哈欠,偏頭,“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讓她一次性說這么多話,真煩。
秘書趕來后,剛好聽到了這句話。
他不可思議地看著女孩,完全不能理解。
這位嬴家二小姐,不是一直想要勾搭三爺上位么?
欲擒故縱?
秘書瞧了瞧江漠遠的神色,客氣地笑:“我勸嬴小姐說話還是仔細考慮一下,你這樣,以后就真的沒有挽回的余地了。”
嬴子衿懶得再給他們眼神,她將衛衣的連帽往頭上一罩:“走了。”
江燃還在看戲,兩秒后才意識到這兩個字是對他說的。
他沒立馬跟上,直接嘲諷了:“我也勸你們省省,她連我都看不上,更別說一個老男人了。”
雖然他還沒承認這是他們班的爹,但也不能讓別人踩在他頭上吧?
他校霸的臉往哪兒擱?
秘書萬萬沒想到江燃竟然幫著嬴子衿打江漠遠的臉,驚愕:“江燃少爺,三爺這是為了你好。”
論資產,江燃自然比不了打拼了十年的江漠遠。
但是論地位,江漠遠還真的不及在江燃。
誰讓江畫屏高嫁到了帝都?
“艸,神經病吧,我就不明白了。”江燃也動怒了,“你們他媽的一個個打著為我好的名義自作多情,誰讓你們管了?你們配管我嗎?”
嬴家那個老女人也是,煩不煩。
江燃也不理了,跟著女孩后面走了。
江漠遠深吸了一口氣,動用了全部的克制力才沒有追上去。
他壓著內心的那抹異樣,冷冷開口:“嬴子衿,你別后悔。”
嬴子衿停下腳步,忽地回頭。
她有一雙好看的鳳眼,微微上挑之際,淡光瀲滟。
明明是一片攝人的艷色,但卻因為她眉眼冷淡,偏生帶出了冰涼的感覺。
“這三個字,我也送你。”她壓低嗓音在笑,笑卻冷,“別后悔。”
便利店。
“牛逼,你真牛逼。”江燃可算是服了,“你就不怕江漠遠報復?”
嬴子衿挑選著零食:“他盡管來。”
“沒事,他來我也可以幫你。”江燃卻其實挺不爽,“但你叫他江叔叔干什么?”
“哦,隨時提醒他老。”
“……”
江燃心情忽然好了:“快快快,我剛才幫了你,你跟我打一架。”
他本以為嬴子衿還是不會答應,沒想到她竟然點頭了。
“那現在就走。”江燃就要去拉她,“打完還能回去吃炸雞。”
可他沒能拉到,中途被人截了。
有微啞的聲音裹著笑,低低沉沉得誘人:“不行,我們家小朋友不能打架。”
“你誰啊你,管……”江燃一抬頭,話堵住了,臉一黑,“怎么是你?”
傅昀深替女孩拿了一袋高處的零食,也沒回答。
嬴子衿也沒想著他現在就來了:“不是說,我一會兒過去找你?”
“沒事,反正哥哥時間多。”傅昀深不在意,“你們繼續玩。”
他原本就在這市中心附近,又接到了江漠遠的消息,怕她出事才過來。
沒想到,小朋友真狠。
江燃開始趕人:“那你還不走?別打擾年輕人生活。”
然而,他剛說完,就見女孩將買好的零食一袋子全給他,隨后頷首:“我現在和你走吧。”
傅昀深一怔,桃花眼揚起:“不用,現在時間還早。”
“沒事。”嬴子衿輕描淡寫,“他們人多。”
你只有一個人。
傅昀深眼睫動了動,忽然笑了笑。
小朋友沒白疼。
他像個老父親一樣感動。
看著兩人把自己丟下離開的江燃:“……”
他自閉了。
自從記了大過之后,應菲菲也被迫轉入了普通班。
但因為整個高二都知道了她做的事情,導致新班級全班都排斥她,情緒都快崩潰了。
應菲菲怨恨至極,可她又沒辦法,只能將這口氣憋著。
家里的日子也不好過,應父對她很不滿。
應菲菲捏緊手指,硬著頭皮寫檢討。
但就在這時,她手機上忽然跳出了一個陌生短信。
沒有任何文字,只附帶了一張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