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頂頭上司直接告訴他,現在上面下發了指標。
要求大家按照指標完成一定的任務,如果任務配額沒有完成,那可是要扣獎金,而且,要降職稱的。
他這個供銷科的主任還沒坐穩呢,搞不好就要被擼下來。
看著那張任務單子上列的物資。
范建國那個頭疼啊,這些東西那樣好弄啊。
這是什么季節呀?
雖然說已經開春了,可是,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地里的東西還沒成熟,沒有上市。
去年的存貨早就已經消耗的沒有,這個時候這上面列的糧食,蔬菜,包括各種需要的物資,看看居然還有木頭,這木頭什么時候不是緊俏物資呀?
居然也在這上頭,他們到哪里去弄?
范建國隱隱覺得頭疼。
電話響起來,他有點不高興。
結果一拿起電話是自己外甥女的電話。
“小小,你這丫頭都三四個月沒有音信,你知不知道把你媽都急壞了?你現在怎么樣?那里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難,你跟舅舅說需要什么東西,舅舅幫你寄過去。
就是不知道你們的交通通了沒有,你媽給你寄過兩次東西,也不知道你收到了沒有。”
范秀英的確給江小小寄了不少吃的東西,不過,這一陣兒大家都知道,那邊下了百年不遇的大雪,交通早就斷了,誰知道這些東西在哪里!
江小小心中一暖,這就是自己的家人,每一次遇到任何情況的時候,第一時間都是想著怎么幫她,怎么給她任何的幫助。
“舅舅,是這樣。我們這里遇到了百年不遇的大災。交通早就斷了,所以估計我媽寄的那些東西都在郵局的路上。你們也不要寄東西,就是現在寄,恐怕我也收不到。
其實我在這里挺好的,不過我們遇到了百年一遇的雪災。遇到了一些困難,我想問問舅舅,能不能幫幫忙幫我們解決一些問題。”
江小小扭頭看了一眼李大虎,剛才李大虎給她打開門,還沒出去,整好聽見了她這幾句話。
臉色一下有點兒紅。
他這個生產隊長不幫人家解決問題,反而讓人家往家里求助,這擺明了肯定是想讓家里幫著給寄點兒糧食。
他要在這里聽就不合適,李大虎急急忙忙把門關上,自己一個人到了外面去抽煙。
江小小看著李大虎出了門,心終于放下了自己,這些話不能被別人聽到,畢竟自己這個話里有水分。
“你想要幫什么忙?你說吧,只要舅舅能幫上忙的肯定會幫你,你還跟舅舅客氣呀。”
范建國也以為外甥女是想讓他幫著寄糧食,于是在腦子里已經開始琢磨。
怎么找火車站的朋友,這火車站雖然他們有一些關系,可是要想讓人運送糧食過去也是個麻煩,畢竟就這么一點點糧食,讓人家運過去又不夠一車皮,求人都不好求。
“舅舅是這樣,我們這邊遇到百年難遇的雪災,然后糧食不夠吃。農場讓大家自救。我們現在在林場,林場這里多的都是木頭。我們就想著這木頭,您看看能不能幫我們聯系一些單位有需要的,這些木頭運過去能換成錢,我們在這邊就能買到糧食。”
江小小這話可不是假話,木頭肯定得運出去。
否則的話在林場里放著,你怎么把糧食換回來的呢?
人家也不可能相信啊。
木頭運出去,這可是必然的。
范建國一聽,差一點蹦起來。
“我的小姑奶奶,你們可以賣多少木頭啊?”
這不是瞌睡給了個枕頭?
他有時候甚至有一種錯覺,自己這外甥女是不是天上的財神爺下來,運氣這么好?
每一次自己遇上天大的難題,外甥女兒就直接從天上蹦出來,而且偏偏就能解決他的問題。
“數量的話,您先幫著聯系。畢竟這一次是縣里的領導開口,數量上面應該不會卡著我們。肯定希望多多益善,這樣的話,換回來的錢能買更多的糧食,救濟更多的災民。
當然要是能幫我搞到糧食也行,不過不必為難。”
江小小也知道這種機會可是難得,尤其是跨省交易,這種都是要有省市領導的批條的。
可是既然場長都說了縣里領導同意的,那么這個批條的問題自然有縣里解決。
根本不用他們管,應該會一路開綠燈。
到了這個時候了,命重要還是木頭重要啊。
這些領導敢這么說自然就能做的這件事。
范建國腦子里一熱,這可是要好好規劃一下,說不定自己還立了大功。
“行,你先別著急,我現在就聯系兄弟單位。到時候我把需要的數量和價格報給你們,如果可以的話。你們那邊直接上了火車皮,把火車皮的單據給我們發過來,我們這邊經過核查之后,貨物已經上車,款項立刻給你們打過去。”
范建國說的有理有據,對于他們現在的生意來說,不存在 后市的那些詐騙什么的。
林場和百貨大樓,那可都是國營單位。
不存在誰騙誰的問題。
江小小這一點肯定放心。
“行吧,舅舅,那兩天后我再來給你打電話,因為林場電話已經不通,所以到時候咱們約好時間。你也給我一個數字,我好回去和我們場長談。”
范建國笑得嘴巴都合不攏。
“你放心,咱們約好了兩天之后,還是這個時間我給你打過來。你可是要多注意身體,你們那邊下雪,衣服被褥夠不夠厚,要是不夠的話,舅舅給你想辦法弄點兒棉花。”
這才想起來問自己外甥女一些他們那邊的情況。
“舅舅,我用的是生產隊的電話,不能和你多說了,得掛了。我在這邊挺好的,你告訴我爸媽,我很想他們,可是,我很好,讓他們可以放心。
還有,多照顧一點兒姥姥姥爺,姥姥姥爺身上有一些以前的老病,還是得到醫院去好好檢查一下,你們別不當回事兒。”
每年到了冬天,姥爺身上總是會這里疼,那里疼,她當然清楚。
姥爺當年也算是參加過解放戰爭的,當年烙下不少毛病。
那個年代的人們都苦。
“行了,行了,我知道啦,你呀,離得這么遠,還操這么多的心。你這孩子倒是真長大了,以前百事兒不管,現在心操得比以前多多了,看來到了外面還真的長大了。”
范建國心里一酸,以前這個外甥女在家里養的大大咧咧,什么心都不操,現在居然擔心這么多。
可想而知,這孩子在外面受了多大的苦。
他能不知道啊,下鄉能有什么好事兒,而且外甥女去的那地方是最苦寒的地方。
這孩子肯定受了大罪。
江小小這才放下電話。
成了!
三五第一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