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樓是大楚第一青樓,蔣意不愛詩詞書畫,可是,她愛琴啊。
天下第一琴師清流,是蔣意的崇拜之人。
蔣意很少有崇拜的人,但是清流是為數不多的一個。
因為她的琴,能讓蔣意靜下心來。
她第一次聽到清流彈琴時,是她走火入魔,她倒在荒郊野嶺,老爺子生她的氣,把她扔下就走了。
是清流路經此處,守著她,給她彈了一夜的琴,換句話說,清流也是她的救命恩人。
蔣意一直想報答她,可是清流說過,“那就來聽我的每一場演出吧。”
蔣意自然同意。
清流,清若寒水,流簌瀟灑。
蔣意從未見過像清流這般情致高雅之人。
她來赴約,明月樓前,早就人滿為患。
蔣意興奮的看著嗚嗚泱泱的人,“阿如,把我的手牌拿出來。”
阿如依言拿出來,她也不知道為什么小姐會這么迷這個清流。
在她聽來,這樂曲和催眠曲沒有兩樣,可是每次見小姐聽的津津有味,她實在不能理解。
遞了手牌,三人順利的進入了明月樓,因為這次是清流到場,蔣意專門包了一個最近的包間聽她演奏。
大廳里人太嘈雜,她聽起來也不舒服。
其實她想包場,想了想自己的金錢力量,便放棄了。
她很有自知之明。
三人進了包間,明月樓的老鴇便帶著幾個姑娘過來了。
“哎呀,這位公子,你看,我們樓里的姑娘一個比一個俊,您挑一個留下來伺候吧?”
蔣意把手中的折扇一收,把扇子放在手心輕輕擊打,“來,湊近給本公子瞧瞧?”
蔣意的聲調清冷帶著一絲調笑,讓明月樓里見過了世面的姑娘都紅透了臉。
令玄在旁邊嘖嘖稱奇,他真沒想到,小姐連聲音都會變。
這口技的絕活也不是一般人能學會的。
可是,蔣意不是一般人。
她束手站立,在幾個紅牌姑娘身前晃來晃去,最終站在一個姑娘眼前,用折扇輕挑那人下巴,“叫什么?”
“奴家書畫。”
蔣意搖搖頭,用另一只手指挑起她鬢邊的碎發,細細嗅著道,“名字不好聽,叫琴棋吧。”
那人睫毛微閃,嘴角不自覺的抖動,明明眼前的人什么都沒做,她竟像身子酥掉了一般。
老鴇心下大喜,連忙走向前,“公子可要書畫……阿不,琴棋隨侍?”
“幾兩銀子?本公子買了她。”
已經改名為琴棋的女子猛的抬起頭,她看著蔣意的眼神帶著濃濃的不可思議。
蔣意早就坐會塌上,老鴇略遲疑,咬著牙說道,“一百兩。”
蔣意拍了拍手掌,“媽媽跟我玩心眼呢?明月樓當紅的幾個你可一個都沒領本公子包間來,怎么?想原地起價?!”
蔣意一眼望去的寒氣,凍得老鴇一身冷汗。
她擦了擦額角的汗水,剛想說什么,蔣意打斷她的話,“算了,出去吧,本公子乏了。”
老鴇這才帶著姑娘消失在包房里,琴棋戀戀不舍的看著蔣意的包房逐漸關上。
看到她那樣子,老鴇氣的狠狠地掐了她一下,“蠢蹄子,現在在這眼巴眼望的看了,剛才在里面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賤蹄子。”
琴棋疼的不敢喊,只好哀求道,“奴錯了,奴錯了。”
老鴇好好發泄了一通,才扔下她走了。
琴棋梨花帶雨的附在地上,這種日子,到底什么時候是個頭?
她本是好人家的姑娘,若不是父親冤屈入獄,她本該在家里待嫁,這一切都毀了,父親在獄中自殺,母親接受不了這個打擊,相繼離世。
琴棋也想一死了之,可是,她狠不下這個心。
今日那位公子,若是能救她出去,她愿意自薦枕席,為奴為婢。
只要還能活著,不像死了一樣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