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黎月嘆了一口氣。
罷了。罷了。
該是她的責任,她逃不了,也沒必要逃。她欠烏霜的太多,不僅如此,她還欠赤焰一個主人,欠小水滴一個依靠。
“既如此。”白黎月深吸一口氣,盡力趕走心中的負面情緒。她很清楚,現在的她,身上已經多了那么多必須肩負起的東西了。
“小水滴,契約吧。”白黎月伸出手望向小水滴,眼神堅定。
當務之急,是要先把能做的事情都做了。
小水滴看著這樣的白黎月,有一瞬間的晃神,這眼神,和那時的赤焰真的好像啊,有點可怕呢。這就是她的新主人嗎?一個像赤焰一般的主人。
小水滴心中最厲害的人便是赤焰。有了這樣的主人,以后她再也不用害怕赤焰了吧?
想到這里,小水滴就十分高興。于是這個藍頭發的小姑娘一大步蹦到了白黎月面前,把一枚傳音紙鶴穩穩地交到了白黎月的手中。
這大概是赤焰來到漓以后,第一次小水滴表現得不那么害怕他,這樣一種認知,讓赤焰不由地挑起了眉毛。
赤焰不知道的是,其實小水滴只是因為太過美好的幻想而忘記了他這個這個“大魔王”而已……
傳音紙鶴一放入白黎月的手中,一股強大的靈力便席卷了她周圍,云澗散人的虛影就這么出現在她面前。
看到師傅站在自己前面的樣子,白黎月還是有些激動的。說到底,這也是個故人、熟人,這個人再怎么不親近,也是自己的師傅。
“月兒,師傅這樣的出現,你也不要太過意外,畢竟這一切都是定數。師傅知道這些年來你一直與師傅也不親近,但是,師傅還是希望你能照顧漓和小水滴,如果有可能的話,逸兒也拜托你了。
另外,世間有一處不傳之秘境,名為漓澗之境,漓為匙,澗為鑰,里面有著通往幻域海的隧道。
澗就是后山秘境的鎮器,憑你的水平一定不難找到。
師傅希望你能去一趟幻域海,尋一種叫幻域迷藻的靈植,找到之后就讓小水滴服下。
至于你二師姐……罷了,一切都是因果。
白黎月。
一切都拜托你了。”
云澗散人面色凝重,說完竟朝白黎月深深鞠了一個躬,隨后便消散了。
云澗散人這一個鞠躬把白黎月給愣住了,這還是她那高高在上的師傅嗎?
回過神來,手上的傳音紙鶴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枚水藍色的晶體,正在慢慢融入她的手心。
“這就算契約了?”在白黎月的認知里,契約都是血契,都是需要滴個血什么才算成契的,這怎么……?
“是的,這是傳承,云主人是直接將漓傳承給主人了,所以不需要重新契約。”小水滴看到了許久不見的云澗散人,一時也沒反應過來,呆呆地回答著。
摸了摸小水滴的腦袋,白黎月感受了一下這個空間。
彌漫在空氣里的哀愁似乎更濃烈了些,這大概是因為空間契約后的效果吧。
而一旁的赤焰在看到云澗散人之后,臉色卻明顯有些不對。
但此時的白黎月已經無暇顧及這些了。
她感覺到,外界有人正在破除她設下的三隱結界陣。轉身與小水滴和赤焰說了幾句,就離開了空間。
靜愉殿這會兒就又是另外一副景象了。
使者丟了。
前一晚司靜愉和白黎月的不歡而散,讓這個驕傲的六公主一晚上都沒睡好。她竟然讓區區一個凝神四級的螻蟻,在眼皮子底下跑了,而且她還沒有在第一時間察覺到。
這對司靜愉來說簡直稱得上是奇恥大辱!司靜愉越想越生氣,越想就越是不服氣。
她能被大啟皇如此寵愛的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她十五歲時就達到了匯源二級,現今已經快要突破到匯源三級,這樣的修為,在大啟的貴女圈中也算的上是佼佼者。
于是對著兩個黑眼圈略施粉黛,司靜愉帶著隨的侍宮女就浩浩蕩蕩地沖到偏殿去了,這都是她自己的宮殿了,是她的主場,她當然要去找回場子,她必須給白黎月一個下馬威。
可是,等她們到的時候,卻發現白黎月竟然不在房間里?
看著空空的房間,司靜愉有點奇怪,“難道昨晚上她沒回來?那她這一晚上都去哪兒了?”
于是司靜愉讓宮女把整個靜愉殿都找了一圈,也沒有找到白黎月,這會兒司靜愉就開始有些慌了。
幽城使者在她宮殿里丟失了,這樣的消息要是傳出去,她要如何向她父皇交代?
思前想后,司靜愉決定跑到皇后那去哭訴,說白黎月昨晚與她發生了幾句口角,就一個人跑出去了。
雖然責任不能完全摘干凈,但這后宮到底也歸皇后管,而且司靜愉又說人是自己跑出去的,所以不管再怎么不愿意,大啟的皇后娘娘還是得召集宮人,一個一個宮殿地問了一遍。
直到前殿都已經下了朝,白黎月的行蹤任然是個迷。
所有后妃的宮殿都已經找遍了,包括御花園、湖沁亭這些能去賞玩的地方也都找了,實在無法,皇后只能將此事稟報給大啟皇帝。
皇后在御書房向司鴻振稟報此事的時候,正巧司浩言也在場,聽皇后將司靜愉的話復述了一遍后,司浩言想起早上送東西的宮人。宮人明確表示,東西已經送到了。
那么也就是說早上的時候白黎月還在偏殿。
司浩言不認為白黎月會無故離開,哪怕是在彌魂陣的煉制上出現了問題,他認定白黎月也不會因此不告而別。而皇帝也說,皇家森林的傳送陣并沒有被開啟。
那白黎月究竟會去了哪里呢?
思前想后,帝后一行人便決定前往靜愉殿偏殿看個究竟。
到了偏殿,一沖眼看過去,大家的認知都和司靜愉一樣。
經過仔細一番探查,司浩言發現了幾處莫名的地方,比如風吹過的力度、角度,都像是間斷的。想起了白黎月這個符陣師的身份,便找來了張天師探查一二。
一探之下,還真被張天師探出個所以然來了。
“啟稟陛下,此處應是有一個高階的結界,臣方才試著用破界符破陣,但并未奏效,想來這應該是一位符陣大師所設的結界,待臣仔細研究一下,定能勘破此陣!”張天師躍躍欲試,他是大啟最厲害的符陣師,在他的一生中,很少有他無法破解的陣法,這種對符陣一道的癡迷,讓他覺得非常地興奮。
而張天師使用破解符時,也就是白黎月感受到外界有人正在破除她設下的三隱結界陣之時。
從漓回來的白黎月,被眼前的一幕嚇了一跳。
這什么情況?這個小屋子里滿滿當當都是個人,除了皇帝、司浩言和司靜愉,其他人她全部都不認得。
再聽到張天師的話,她頓時就感到很無語,感情他們這么一大家子的人,就是跑這里來破她的結界玩的?大啟都是群什么妖魔鬼怪啊-。-
松了一口氣的白黎月忽然也玩心大起,破她三隱結界陣本身是很簡單的,只需要三張同級破陣符同時激發就能搞定,但既然他們要玩,不妨就玩個大點的。
白黎月拿出早先研磨好的赤銀砂,原先她并不能保證,使用凡物繪制六級符陣的成功率,但有了這加了藍月果的赤銀砂,她覺得已經可以一試了。
從書桌上取了紙筆,白黎月便開始作符了。
她要繪制的是六級真言符,真言符是一種很特別的符,只要將此符拍在對方身上,問出的第一個問題對方一定會據實回答。
真言符還有一個很奇異的特性,那就是真言符的作用與繪制者本身的修為有關。
最低級的真言符為五級,真言符每提升一級,效用便提升一階。
本來這也不是什么難事,在普遍的認知中,五級的符師哪個修為不是至少在洗髓期的?也就是說繪出來的真言符至少對洗髓期以下的人都能產生效果。
但偏偏白黎月不在普遍的認知里。
她只有凝神四級。所以她能使用的對象也只能是凝神四級的修士。而六級真言符能使用的對象就在匯源四級。
哼哼,白黎月抬眼看了看站在后排的那人,笑嘻嘻地開始了她的繪制。
風吹散了門扉的細沙,也帶走了晨露的清澈。
外頭,張天師在苦思冥想。
里頭,白黎月在奮筆疾書。
只有司浩言,對著書桌若有所思,那視線所及之處,正是原本放著紙、筆的地方。
不多時,白黎月便完成了真言符的繪制。畢竟只是一張單獨的符紙,繪制起來并不是特別的麻煩。
白黎月對著那未干的墨跡吹了吹,心情十分完美。
而外頭的張天師,卻急的腦門上都是汗。
“寶寶心里苦啊,我說研究,不是當著皇帝你們那么多人的面研究啊,這壓力多大啊……”
已經兩個時辰過去了,這么多人也都什么事兒不干,全都在看他破陣,這讓張天師很是無語。
但對于這些對符陣之術一竅不通的人來說,觀看大師破陣似乎還是一件很讓人驕傲的事?
白黎月等的有點無聊了,這張天師什么情況?不是說五級符陣師嗎?怎么連她三級的結界符陣都破了那么久還沒破解?
沒什么耐心的白黎月收拾好手上的東西,拍了一張隱身符便出了偏殿。
而一直盯著書桌若有所思的司浩言,也忽然像是受到了什么感召,隨著白黎月的腳步,也出了偏殿。
兩人一路無言,出了靜愉殿,又到了御花園。白黎月看著跟著來的司浩言微微地噘起了嘴。
這妖孽,修為高不說,感知力還這么強,她這可是五級隱身符呢,連大啟皇帝都沒發現,卻偏偏被這個司浩言個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