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逸宸的話,讓其他三人都沉默了。
倒不是對他說的內容有多不贊同。
只是這樣直白的表述,讓司浩言和林君祀都難以接茬。
他們該怎么說呢?說他們身為大啟子民,竟然懷疑一國之母協同儲君包藏禍心?
氣氛一時間沉默了。
白黎月看著這樣的情況,也實在有些無奈。
一方面,她是知道司浩言的國家榮譽感和林君的國家使命感不允許他們懷疑自己國家最最貴的人們。
另一方面,她也明白,一味地逃避現實,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皇后和太子明顯是有問題的,此刻不去調查,若是未來因此發生了大家不想看到的事情,后果將不堪設想。
“額……那個……雖然我知道這話不該由我來說……”
聽到白黎月明顯有些遲疑的開了口,三人齊齊地朝她望了過去。
“那個……不如這樣吧……”
白黎月從漓中拿出了幾張隱身符和幾張真言符遞給了司浩言。
“這幾張是四級隱身符,每張隱身效果可以持續四個時辰。這幾張真言符是昨晚繪制的,最多可以對融合期五級的對象使用,修為再往上就沒有效果了。”
司浩言收起白黎月遞過來符陣,雖然之前也說了要她煉制真言符,但是現在她這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這些符陣應該是有其他效用的。
果然,白黎月接下來的話印證了司浩言的猜想。
“不管皇后和太子是不是與鬼族有關,既然存了疑慮,不如我們還是先去問一問的好。”
“問?拿符陣去貼大啟的皇后和太子?”司浩言眉頭緊緊地皺在了一起,這幽城使者怎能如此放肆?
“如果能這么做當然是最好的了,不過這不是不方便嗎?既然他們的宮女和侍衛有問題,不如找個機會貼了隱身符潛入他們的宮殿,然后找那些和那兩個疑犯走得近的宮人,貼了真言符,一探究竟。”
司浩言還想說什么,一旁的林君祀卻出聲阻止了。
“現在也只有這個辦法了,我們不能對他們一無所知,到時候敵人來了,我們也只會是腹背受敵。”
林君祀說完這些,轉而對著司浩言,認真地問:“師弟,你說是嗎?”
林君祀很少在公開場合稱呼司浩言為“師弟”。
一方面是因為兩人身在大啟,身份上有所不同,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他雖然入門比司浩言早,但在修為上差司浩言太多了。
這一聲“師弟”,私下里叫叫還行,那是顯得兩人親近,可是在公眾場合,林君祀甚少會這么稱呼。
聽到林君祀的問話,司浩言也有些晃神。他這個師兄,從來沒有用過這樣的語氣和他說話。
那種有一點自信,卻又有一點小心的感覺,讓司浩言一時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那是他的母后和他的皇兄,是大啟的現在和未來。他若在此刻懷疑了他們,那就是對大啟的質疑,是為不忠!
若到最后真的什么都查不出來,他會一生都在這種自責里度過。
司浩言抬了抬手,似乎是想將符陣遞給林君祀。
這是要將責任全數都推在林君祀頭上?如果查不到什么,那也是林君祀去查的,與他大啟的三皇子可沒有關系。
罷了,既然這是司浩言的決定,他還能說什么呢。
林君祀抬手,準備從司浩言手里將符陣收下,畢竟這些符陣,是調查真相至關重要的道具。
可是,司浩言卻沒有松手。
林君祀有些不明所以,輕輕用力拉扯了一下符陣紙。他也不敢太用力,生怕將這符陣紙給撕碎了。
“三殿下?”林君祀開口詢問,示意司浩言松手。
沒有這些符陣,哪怕他是大啟的侍衛隊長,也沒辦法大搖大擺地進皇后和太子的宮殿去審問宮人。
司浩言抽回那只舉著符陣的手,將手中的符陣一分為二,又將其中一份遞了出去。
“你想好了?如果你想好了的話,東宮探查就歸你了。”言下之意,這其中一半的符陣,是為了讓林君祀去查探東宮時使用。
林君祀手上還有靜愉殿刺客一事需要調查,若使用符陣時出現意外,被人發現出現在東宮,到時候也可以搪塞是為了追查刺客。
而剩下的那一份符陣,便是留給坤寧宮的了。
看司浩言收起符陣的動作,也不難看出,他是打算親自出馬了。
“母后那邊,本宮找個機會過去看看。”早朝的時候,司鴻振將蕓妃的案子交給司浩言處理,這也不失為一個進入坤寧宮的借口,若是意外在坤寧宮被發現,也可以解釋成因為蕓妃的案子需要皇后協助。
畢竟皇后本就有責任管理后宮,蕓妃這事,她也難辭其咎。
看著司浩言和林君祀這兩人勉強分工完畢,白黎月的心里五味雜陳。
她從心底不愿意看到司浩言這明明十分為難,卻還是硬撐著接下來調查坤寧宮的事。
白黎月不懂這種感情,皇后和司浩言并不是親母子,她不明白為什么司浩言就是不愿意觸及皇后和太子。
但是她同樣的也不愿意左逸宸去冒險。
符陣,并不是萬全之法。
若是被發現,憑左逸宸的身份,很難全身而退。
既然司浩言自己選擇去坤寧宮,白黎月便壓下了心中的無奈感,又對左逸宸使了個眼色,讓他將靜愉殿的消息告訴這兩人。
左逸宸接收到白黎月的眼神,也是無奈,這丫頭真是,也不看看氣氛。
哎,左逸宸在心里默默地嘆了一口氣。
“三殿下,之前我們去了趟靜愉殿,發現靜愉殿內已經被宮人打掃得十分整潔,這恐怕有違常理。
從事發到現在也不過才半日,整個調查工作都才剛剛開展,怎會那么快就派人去打掃了呢?”
司浩言聽到左逸宸這話,也表示認可,忽略了心中仍留的那一絲難安,挑了挑眉,給了林君祀一個疑惑的眼神。
“嗯?竟有此事?”林君祀感到十分訝異,今天早晨,他接到消息前往靜愉殿的時候,那邊還是一團亂,匆匆地將此事稟告給皇上,又將六公主轉移到坤寧宮的偏殿之后才開始整理尸體。
那會兒都已經開始上早朝了,林君祀自然是沒有參加這次早朝的。
他吩咐手下辦事之后就去了趟夕安殿,畢竟那也是他的職責范圍,并不能因為靜愉殿的事有所懈怠。
之后便來了臨華殿商量對策。
事后,他去了趟坤寧宮向皇上和皇后稟告了一下進展,出來后便被太子司浩舒攔住,以詢問副統領之事為由出手打傷了他。
也就是說,林君祀從早上離開靜愉殿之后,便沒有再進去看過里面的情況。
“不如一起去一趟靜愉殿看一下究竟。”現下也不好做判斷,林君祀提議道。
再次來到靜愉殿,門口竟然連個侍衛都沒有。這讓林君祀十分疑惑。
他手下的人他是知道的,是不會無緣無故的擅離職守的。
那現在的情況是?
側目看了眼身旁的幾人,便首當其沖地跨步進入了靜愉殿。
“你們都給本宮聽清楚!若再有人膽敢攔著本宮!就別怪本宮大開殺戒了!”
是太子司浩舒的聲音!
林君祀疾步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趕去,只見司浩舒指揮著幾個宮人,正在搬靜愉殿的東西。
這是什么情況?
隨后而來的三人面面相覷。
堂堂一國太子,難道這是在……趁火打劫?
“參加太子殿下。”林君祀首先出聲打斷司浩舒的叫囂。
司浩舒轉頭,看到林君祀時一臉不耐,“趕緊讓他們讓開,別擋著本宮的路!”
“啟稟太子殿下,這些都證物,在事情查清楚之前,靜愉殿的東西您是不能帶走的。”林君祀上前行禮,站直后便上前兩步,攔在了那些正在搬東西的宮人面前。
“怎么?你敢阻攔本宮?”司浩舒厲聲喝道。
這小小的侍衛統領竟然敢三番兩次忤逆他,簡直是不想活了!
“微臣職責所在,還望太子殿下諒解。”林君祀寸步不讓,即使是面對太子,他也依舊沒有半分膽怯。
看著這樣的林君祀,白黎月也是覺得詫異。
畢竟,這個小侍衛在她眼里的形象是呆萌可愛的。
沒想到林君祀還有這樣的一面。
看著白黎月眼神中的贊賞,左逸宸輕輕推了推司浩言。
司浩言猝不及防,往前跨出了一小步,轉頭看到左逸宸那似笑非笑的臉,一陣無語。
不過也是,現在他不站出來,誰也幫不了他師兄。
而且既然已經準備與司浩舒站在對立面了,這樣的場景遲早也都是會發生的。
“皇兄,這是在幫六皇妹搬東西嗎?”司浩言正了正步伐,出現在人前。
剛才來的時候因為是跟在后面沒有走近,司浩舒也沒有發現他們。
一見來人是司浩言,司浩舒倒是來了興致。
“怎么?三皇弟也來湊這熱鬧?”
“熱鬧?這里倒確實熱鬧,不過本宮此來只是為了調查蕓妃一案,倒是沒想到皇兄也在此啊。”司浩言環顧了一下四周,看到搬東西的宮人至少有六、七人,而且明顯里面還有在往外搬的動靜。
“哦,既是調查蕓妃一案,那本宮就不打擾三皇弟了。”說著司浩舒便轉身,準備記住指揮宮人們搬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