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舞畢,白黎月虛弱地癱軟在了地上,那風雷刀也如蒙了塵的廢鐵一般,失了原本瑩白色的光澤,落在地上,“咣當”一聲。
“白姑娘,你沒事吧?”司浩言見白黎月無力的樣子,望了一眼桃園的方向,確定了暫時沒有危機,便起身來到白黎月身旁,將她扶了起來,坐到了飛來椅上。
這已經是今晚第二次扶她了,司浩言有些無奈地發現,這小丫頭,怎么能這么柔弱呢,總是動不動就倒了。
喂了一粒蘊氣丹,看著白黎月逐漸恢復的臉色,司浩言懸著的心,也總算放下了一些。
但巫定的消失依然是一個謎,他不得不再次詢問白黎月。
“巫定和雨骷髏都消失了,可是和你剛才的那支舞有關?”
白黎月從鼻腔里“嗯”了一聲,但又發現這一個簡單的音節解釋不了全部的細節,于是無奈地撇了司浩言一眼,從漓中讓小水滴拿了一些泉水,潤了潤嗓子。
“剛才那支‘祈靈’之舞,名曰‘送靈’,可以送走通過召喚術召喚來的生物。但是那個巫定又不是被誰召喚來的,肯定和那支舞無關啊。”
“送靈。”司浩言細細品味著這兩個字,他是第一次知道,跳支舞還可以有這樣的作用。
以前逢年過節,大宴小會的,那些舞姬也都會跳上幾支舞,他也從來沒見過有哪支舞蹈能有這樣的效果啊。
似乎是看出了司浩言的不解,白黎月伸手在司浩言腦袋上敲了一個爆栗。
“你傻啊,‘祈靈’之舞當然是要有特殊道具的啦,不然你以為我剛才那一刻鐘都去干什么了?”
司浩言被這一敲,整個人都傻掉了。
雖然這一下也不疼,甚至就和螞蟻咬了一口一般,沒什么感覺,但這小丫頭最近膽子是不是太肥了?居然敢在他堂堂大啟三皇子腦門上動手了?
他若是成了未來的皇帝,這可就是龍頭,他司浩言這顆龍頭也是她白黎月一介庶民可以隨意亂敲的?
剛想開口斥責,但見白黎月已經起身,吃力地撿起地上的那把風雷刀,司浩言只得無奈地一起站了起來,大步一跨,先一步幫白黎月撿起了風雷刀,遞了過去。
白黎月接過司浩言遞過來的風雷刀,用靈力在刀身周圍將那污濁洗凈,風雷刀再次恢復了司浩言初見時的色澤。
“你看。”白黎月將風雷刀遞了過去,指了指上面一點一點的熒光。
司浩言低頭望向手中的風雷刀,那一點一點的熒光,細看之下,竟是一張一張小小的符紙。
密密麻麻的符紙布滿了整個刀身,微風細撫之下,還有一絲搖擺。
“這是?”司浩言對眼前的這一切有些吃驚!如此小的符陣,是如何繪制出來的?
白黎月伸手,扯了一把上面的符紙,司浩言條件反射地想要去阻止!這樣巧奪天工的手法,白黎月怎么說撕就撕了?
只是那被扯下的符紙已經被白黎月用力一捏,化作了粉塵,而那被撕扯地方,竟然出現了更加炫目的光!
風雷刀的刀身上,竟然有一模一樣的符陣圖案被刻印在了上面!
真是讓人嘆為觀止啊!這個幽城來的小姑娘,竟然有如此高超的刻印技能?
白黎月感受到司浩言那灼熱的目光,眼神微閃,不自覺地伸手把風雷刀收了回來。
當然,風雷刀身上的小符陣確實是她繪制的,但風雷刀上的刻印可是出自漓中的那個紅發器靈——赤焰的手筆。
但這又要怎么跟司浩言解釋呢?
算了,多說無益,差不多點到為止就得了。
白黎月當著司浩言的面,將風雷刀收進了漓,繼而又生硬地略過了這個話題。
“那巫定呢?既然‘送靈’對他無用,那他又去了哪兒?”
司浩言也在納悶這件事,本來這應該是他的臺詞,但白黎月已經解釋了那“祈靈”之舞的作用,他再問就顯得有點白癡了。
可之前,司浩言已經將暗衛全部集結至四季亭這邊,也就是說,桃園陣附近,他沒有留下任何一個眼線。
這巫定,究竟去了哪里?
看著司浩言不發言一言的樣子,白黎月也是無語。
這人真是,干啥啥不行啊?說好的粗大腿呢?
“喂,司浩言,你倒是趕緊想個招啊,要是讓人就這么跑了,不知道下一次他又要召喚點什么東西出來呢!”當然,這話白黎月也不過是嚇嚇司浩言而已,真要那么容易就召喚出這些大鬼士,人族不早就淪陷了?
司浩言抬手,猛地一拉,白黎月沒有看清楚司浩言手上到底是個什么東西,只見一根細細長長的靈力帶,似乎是被抽了回來。
而靈力帶的另一頭,則是一根……骨頭?
白黎月眨了眨眼,以為自己看錯了,這如手腕粗細的骨頭,到底是誰的?
“飛衍,將‘獵云’帶過來。”
不多時,飛衍就拎著一個小毛團子遞給了司浩言。“三殿下。”
“哎?這不是那個毛球兒嗎?”白黎月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小毛團子,這不就是夕安殿那顆大樹上出現的那個毛球嗎?她還讓林君祀給她拎下來了呢,這怎么又跑去飛衍手里了?
而獵云也似乎是認出了白黎月,在司浩言手中蹭了蹭,歡快地又蹦到了白黎月的肩上用它那毛茸茸的腦袋拱了拱。
白黎月將獵云從肩膀上拿下來,放在手心里。這小東西似乎是十分喜歡白黎月的掌心,一站穩,又軟了下去,變成了一張白色的小毛毯了。
看著獵云與白黎月之間的互動,眾人都嘖嘖稱奇。
這小團子其實是一只獵奇精靈,原本是夕安公主的召喚獸,是夕安公主幼年在皇家森林撿到的精靈蛋孵化出來的。
原本這只獵奇精靈是一直跟在夕安公主身邊的,直到夕安公主亡故,獵云才回到了夕安殿,一直也沒有離開過。
獵奇精靈生性活潑好動,但這只獵云卻在夕安公主亡故后,也沒了什么生機,這會兒怎么跟白黎月那么親昵了?
不過,還是辦正事要緊,司浩言一把抓過白黎月手中的獵云,獵云又恢復成毛球的樣子,幽怨地望著司浩言。
這個男人雖然是它的衣食父母,但是要不要這么兇啊!
“去,找到這東西的主人。”司浩言將那一截骨頭整個丟到了獵云身上,獵云那么小一只,被這么一扔,連著身體一起撞向了地面,又彈了起來。
一個小毛球,抱著一根比自己大好幾倍的骨頭在地上彈的畫面,讓白黎月忍不住笑出了聲。
獵云欲哭無淚。
哎,沒娘的孩子好可憐。
“它能找到人?”白黎月也沒有去撿它的打算,只是好奇這個東西還有尋人的本事不成?
“這根骨頭是‘雨骷髏’的手指骨,之前替巫定擋了一擊,上面還殘存這巫定的氣息。”
“這是獵奇精靈,看家本領就是尋人尋物,放心吧。”
“哦,小家伙,你那么厲害的嗎?”白黎月一聽這個小白球居然有這種神奇的本事,便好奇地蹲下了身子,輕輕地撩了撩獵云的毛發。
“嘰嘰——”小獵云像是十分高興的樣子,嘰嘰叫著便抱著那根手指骨跳出了四季亭。
看著獵云被丟到地上居然沒鬧脾氣,司浩言也覺得不可思議。
“看來獵云挺喜歡你的啊。”
“哈哈,是嗎?”白黎月想了想,還是問了一句。“它是住在夕安殿門口的那棵樹上嗎?”
“你之前見過它?”那怪不得了,看來之前白黎月和獵云之間發生過什么。
“嗯,那時候以為它是無主的,就想抱著玩,結果什么時候弄丟了也不知道,哈哈。”白黎月有些不好意思的卷了卷鬢邊碎發,這差點奪了人家的心頭好呢,真是,林君祀和司浩言那么熟,居然不知道這獵奇精靈是司浩言的東西。
“它確實是無主的,本宮只是代為喂養罷了。”夕安公主已經去世多年,獵云確實已經沒有主人了。
“真的?”白黎月一聽便來了勁,這小家伙要是沒有主人,自己可以領走吧?
這小東西那么可愛,又那么有本事,不知道愿不愿意和她契約呢。
司浩言眉目舒展,看到白黎月這興奮的小模樣,心中更是歡喜。
獵云應該是喜歡白黎月的吧,想來讓獵云跟著白黎月,夕安姑姑也會很高興的吧?
這幾年獵云一直郁郁寡歡,其實司浩言也看在眼里,只是沒了主人的契約獸,他也不知道要怎么辦,只能一直放逐在夕安殿,讓它與他一樣,偶爾在那個地方尋找一些夕安公主的影子。
“既然獵云已經去找了,想來過不了多久就會有音訊了,這里就先散了吧,再不久天就亮了。”
“好。”白黎月也覺得需要留一點時間打掃一下戰場,等天亮了以后,這御花園的情況或多或少都會傳出去一些,而這場暴雨所帶來的后果,也不知會是怎樣。
天亮以后,他們還有很多事要做,當下,還是先離開此地為好。
不過走之前,白黎月還是抵不過自己的好奇心,最后司浩言只能陪著一起,前往桃園內看看巫定是不是有留下蛛絲馬跡。
只可惜,除了那大坑以及一地難以拼湊的殘肢,白黎月什么也沒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