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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3章 說過讓你不得好死,說到做到

  林十五躍上身邊一棵樹望了眼,“尊主,是一群大塊頭!”

  溫卿墨慢悠悠攤手道:“不過是梅蘭竹在府中私下豢養的一群魔化武士,他倒是聰明,參破了天火遺骸的秘密,不過可惜啊,死了……!”

  他身后,魔化武士隆隆奔襲而來,大有以一破百之勢。

  鳳乘鸞馬上長刀一揮,“就憑這幾個,你以為攔得住八萬黑騎軍嗎?”

  “的確攔不住大軍,但是,只要攔住你就夠了。”溫卿墨笑得妖異,飛身后退,隱沒在草木生風的黑暗深處,“等明日,你再回昊都之時,就會發現,一切早就變了!哈哈哈哈……”

  鳳乘鸞暴怒,“溫卿墨!你到底要怎樣!”

  可他卻對她的怒火無動于衷,依然滿面笑吟吟,立在黑暗之中,張開雙臂,“很簡單啊,本來,我只想與普通男人一樣,有一個自己喜歡的女人,一個可愛的孩子,當然,最好還有無邊的江山!不過好可惜,你那阮君庭既無法控制,也怎么都弄不死,不但時時霸占著你,還處處妨礙我,真是討厭極了!”

  他將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中,視人命如草芥,卻一副頑童般無所謂,甚至滿懷委屈的神情,簡直可恨可誅,罪無可恕!

  鳳乘鸞手中長刀猛烈一震,周身姹紫鸞服飛揚而起,“溫卿墨!你做夢!你妄想!我鳳乘鸞有生之日,不親手拿你性命,我誓不為人!”

  “哈哈哈……!最喜歡你敢在我面前喊打喊殺時候的樣子了。不過,你要是知道現在帝城里正發生什么,就沒空在這里廢話了哦!”

  溫卿墨的聲音,隨著身形,飛退著墮入身后的無邊黑暗之中,冰涼的聲音,悠悠回蕩,仿佛從地獄深處傳來,直刺人心,“若是有本事現在趕回去,一切還來得及哦!我會想你的!”

  被下了癡心蠱的西門錯,見溫卿墨走了都不跟他說句話,嚶嚶地哭,眼淚抹花了臉上的濃妝,“你不要我了啊!墨墨啊!你不要我了啊!”

  前方,魔化武士撲面而來,全不設防,又狂暴非常,全部以搏命的殺招,直指鳳乘鸞一人!

  八萬黑騎,雖無堅不摧,卻仍舊被這種無所忌憚的單刀直入,打亂了陣腳。

  鳳乘鸞立在陣中央,對林十五道:“十五,方才溫卿墨來時,對錯錯說了什么,你可還的記得?”

  林十五想了想,“尊主,離得太遠,沒聽清,好像是孩子什么的。”

  西面錯聽見了,湊過來,一面迎敵,一面抹淚,痛哭流涕,“尊主啊,他說孩子們,自會有人送去太沖山,嗚嗚嗚嗚……,他不要我了……!”

  孩子們怎么會去太沖山?

  鳳乘鸞全身一個激靈!

  千闕和糯糯有外公守著,迷羅坊也是高手云集之地,姜洛璃的赤蝎行者全都在這里,只憑蝶宮那些殘花敗柳,根本不可能將他們逼得逃離迷羅坊!

  還有,方才溫卿墨說了,她若是有本事離開,現在一切還來得及。

  帝城里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不對勁,出大事了!你們掩護,我必須馬上回去!”鳳乘鸞將長鳳亮起,打算孤軍突圍。

  然而,那些被人操控的魔化武士,唯一的目標就只有她一人,無論如何四下突圍,對方的刀鋒,都如被磁石吸住了一般,直指不放!

  魔化武士是被天火遺骸魔化了的黑騎軍,不但戰力比尋常人強上百倍,而且與尸煞最大的不同是,他們是活著的人,是有智慧的,懂得如何協作進攻,不會輕易被對手迷惑。

  鳳乘鸞空有雄兵在手,卻被盯地死死地,根本無法脫身。

  “除非現在有一雙翅膀啊!”她望天。

  說翅膀,翅膀到!

  林子上方,有少年的聲音,“干娘!快上來!再不走,我爹他要成親了!”

  鳳乘鸞抬頭,天黑卻看不清,卻見一排嗤嗤冒光的火光之上,是藍染的聲音。

  風箏!

  不,是火箭!

  鳳乘鸞當機立斷,翻身上了一旁的老樹,三下五除二,爬上樹頂,就見藍染兩手綁在一只一人多高的大風箏上,乘著山風,忽上忽下地滑翔。

  他們在風箏尾巴上點了一排黃鶯叫,借著風,把人給送上天了!

  誰想出來餿主意!

  她瞅準時機,一躍而上,抓住少年的手,藍染拽了拽繩子,那一頭,就開始有人收線。

  西門錯在下面看了,哇哇哭:“喂!怎么一個人跑了!帶上我啊!我要去找他!”

  鷹老六面無表情,將他鑿暈,扛在肩上。

  “這種風箏,帶上少年和女子倒還可行,咱們漢子,還是用腳走吧。”

  下面的魔化武士,因為目標只有鳳乘鸞,便一路在下面追著風箏跑,全然失了防備,更加不再進攻。

  林十五掂了掂手中浸了血的千殺刃,“嘿嘿,尊主走了,就是咱們剁瓜切菜的好時候了!”

  藍染解開手上綁縛的繩子,兩人在空中調換位置,將風箏的操控權給了鳳乘鸞,“這風箏帶著兩個人撐不了多久,干娘,你快回昊都,應麟叔他們會接應你,我下去玩玩!”

  他說罷,縱身向下躍去,輕飄飄落在樹梢,之后隱沒在密林之下。

  鳳乘鸞借著黃鶯叫的余火,順著風勢,左右操控兩翼,忽忽悠悠地由著下面的人收線,很快就看見地面上,二十七損將那一大伙子人在等她。

  “哎喲,放出去個小伙子,還回來一個大姑娘!這風箏挺神的哎!”應麟手里小心操控風箏線,一面嘴里還貧。

  黃鶯叫徹底熄滅后,鳳乘鸞離地也只有兩棵樹那么高,索性棄了風箏,運了輕功,直接落在樹尖,點了兩下,之后穩穩落地。

  她人尚未站穩,也還沒來得問什么情況,那些老爺們就呼啦啦圍了上來,七手八腳把事先準備好的大紅喜袍,紅蓋頭,往她身上披掛。

  “不得了了,小王妃快點,再不走,你的心肝兒君上就要娶那老女人了!”

  鳳乘鸞扯了蒙住腦袋的蓋頭,“玉郎他不會娶姜洛璃的。”

  “以前是不會,現在一定會。君上他連迷羅坊都……”

  應麟嘴快,就要把事兒都吐出來,被霍驍一巴掌捂住嘴。

  鳳乘鸞心頭一沉,“迷羅坊出事了?迷羅坊怎么了?”

  一大群漢子,大眼瞪小眼,誰都不知該怎么跟她說。

  說他們主子忽然瘋了,追著一雙兒女趕盡殺絕,孩子沒殺到,就把迷羅坊給殺了個雞犬不留?

  “說——!”鳳乘鸞一聲吼,嚇得一群漢子當下一個激靈,全部昂首挺胸站好。

  “內個,小王妃你放心,孩子們沒事……,就是老爺子……內個,受了點傷,也已經撤了出去,然后……,死了個戰護法……,咳……”

  “戰錚峰死了?”鳳乘鸞瞪圓的眼睛,沁滿了血絲。

  那般戰神一樣的人,除了阮君庭,誰能動得了他!

  而他若不是甘心赴死,誰又能要他的命?

  “你們為何不攔著他!”

  “攔不得啊!誰敢攔啊!”應麟低著頭,眼珠子咕嚕嚕轉,戳了戳兩根粗粗的手指。

  他們都被阮君庭修理了十幾二十年了,雖然二十七個人加起來快有一千多歲了,但是,見了阮君庭發飆,還是耗子見了貓一樣,哪里有膽子去找擼!

  鳳乘鸞氣得胸疼,“他從什么時候開始不對勁的?你們為何會讓外人靠近他!”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憋了半天,“是大長公主跑去紫極宮哭鬧,我們想著不過是女人一哭二鬧三上吊,就沒太理會,誰知道她鬧了一會兒,君上就……瘋了……”

  這些人七嘴八舌,越說聲音越小。

  “瘋了……”鳳乘鸞沉沉一聲,重重嘆了一口氣。

  一定是溫卿墨教了姜洛璃,緩醒了阮君庭體內相思忘。

  “他們要大婚了?”

  說起這個,應麟又來精神了,“是啊是啊,君上殺人殺得滿身血回來,經過長秋宮那條路,馬蹄停了一會兒,忽然就吩咐即刻大婚,都等不到明天那種!”

  鳳乘鸞聽了,后槽牙狠狠一錯。

  姜洛璃的手中,一定有哨子!

  她呼啦啦扯掉身上的披紅,“走!進宮!搶親!”

  應麟婆婆媽媽撿起地上的喜服,那是他們趕來的時候,在街邊店里搶的成衣,“喂,小王妃,搶親要穿紅啊!”

  “不用了,大長公主殿下已經替我準備好了!”鳳乘鸞翻身上馬,打馬揚鞭,一襲姹紫,纏金繡鸞在朝陽晨輝中,扯出一道道絢麗流光,絕塵而去!

  長秋宮里,姜洛璃坐在妝鏡前,已穿戴整齊,靜待吉時。

  她目光透過額前鳳冠的珠簾,盯著指尖那一枚有些枯黃的葉哨,眼珠兒一動也不動。

  溫卿墨說,九方盛蓮體內的毒控制不了他很久,所以,一定要在這枚哨子徹底變黃之前,將她的三道命令趕緊說完。

  第一,殺光所有與鳳乘鸞有關的人,他去做了。

  雖然沒完全成功,但足以證明,那毒奏效了。

  第二,立即大婚,他也答應了。

  雖然她姜洛璃,堂堂九御的攝政大長公主,已過了而立之年,一輩子就一次的大婚,就這么草率舉行,可也終究是如愿了。

  而第三道命令……

  她被描畫地殷紅犀利的嘴角微微一抽,將葉哨揉爛捏碎,丟在地上,之后輕輕抽去妝臺上覆著的紅綢,一枚方方正正的瑩白盤龍璽印,正安靜躺在下面。

  她指尖在歷經不知多少朝代,多少皇帝的油潤玉石上輕輕撫過,溫柔地有些神經,如對著情郎低語,“今日,暫且將你交他保管,不過很快,本宮就會將你奪回來。我們兩個,永遠,永遠,都不會分開……!”

  外面,宮門口的兩列八名守衛,幾乎在同一時間被人捂住嘴,抹了脖子,之后軟綿綿放倒。

  宮門打開,一雙姹紫錦靴,繡著殷紅飛羽,踏過高高的朱漆門檻。

  二十七悍將開道,所遇活口,一刀斃命,一個不留。

  鳳乘鸞一路長驅直入,過了一道道宮門,直逼姜洛璃寢殿。

  門外伺候的連公公遠遠見了,掉頭要去里面報信,被霍驍飛身捉雞般的給擒了,丟在鳳乘鸞腳下。

  連公公認得她,哭著磕頭,“鳳魘公子,您……”

  他話還未說出口,只聽見自己脖子上嗤地一聲,之后鳳乘鸞手中的長簪上,殷紅的一滴血,順著尖利的那一頭緩緩滴落下去。

  她的臉上,沒有任何情緒,也沒有任何表情,尸體上踏過,大步登上寢殿外的漢白玉石階。

  恨到了極致,憤怒到了極致,便是如此了。

  姜洛璃聽見門外有腳步聲,當是宮娥來請,忙將國璽重新蓋了,端正坐好,“可是時辰到了?”

  “是啊,時辰到了!”鳳乘鸞抬手推開雕花門,人已經站了進來。

  “鳳乘鸞!”姜洛璃沒想到她竟然會這個時候趕回來,“來人!護駕!護駕——!”

  鳳乘鸞面色沉如萬載寒冰,回身將門關好,“別喊了,外面的人,已經全都死了。”

  “你大膽!這里是長秋宮!你想干什么!”姜洛璃揮手就要打來。

  她自幼養尊處優,從未認真修習,就算身體里還有些許殘存的神祗血脈,到了這個年紀,也早就荒廢了。

  鳳乘鸞的手不大,像是一把鐵鉗般,將她細細腕子捏住,“我想……”

  她的那雙數日不眠,布滿血絲的大眼睛中,終于有了一絲情緒。

  而且,但憑這一點點情緒,卻也足以令姜洛璃驚恐萬狀。

  “我想,要。你。不。得。好。死。”

  她一字一頓,每一個字,都是從牙縫中崩出。

  “哈哈哈哈……!鳳乘鸞,可惜啊,你來的太遲了,我若是死了,你一定會后悔的,哈哈哈哈……!”

  姜洛璃慘笑,笑得含淚帶血,花枝亂顫,扯開自己的衣領,露出雪白的腔子,“你以為我死了,就能救得了他?你殺啊!你手里那殺人的玩意往這里扎啊!看看會發生什么?你敢不敢試?!!”

  鳳乘鸞厭惡皺眉,看著她瘋癲的模樣,“你為皇權江山瘋魔,本不關我們的事,可你從一開始,就不該將他拉進這萬劫不復之地!”

  她對外面喝道:“來人,進來伺候公主更衣!”

  應麟和霍驍便應聲推門大步入內。

  姜洛璃始終是個養尊處優的女子,此時見這倆滿臉橫肉的漢子,頓時有些慌了,“鳳乘鸞,我姜洛璃不論生死,都是九御的攝政大長公主,你不可以這樣對我!”

  鳳乘鸞眉梢一挑,“才兩個就怕了,外面還有二十五個。”

  “……,不要!不要!來人啊!救命啊!”

  姜洛璃想從兩個壯漢之間撞開一條路逃出去,卻被應麟一只手笑嘿嘿地給拎了回來,“想什么呢?我可是有老婆的人,對你這種年紀又大,毛又多的老娘們沒興趣。”

  “不要啊——!不要啊——!”姜洛璃跳著腳尖掙扎,卻無論如何都掙脫不掉。

  鳳乘鸞將妝臺前國璽上的紅綢揭開,檢視了一眼,又重新蓋上,“吵死,動作快點!”

  “好嘞!”

  霍驍也幫著動手,倆莽漢摁住姜洛璃,開始扒衣服。

  很快,姜洛璃一身從里到外,精心準備了五年的大紅喜服,轉眼間被扒了個干干凈凈,被丟在床角地上,兩手緊抱自己,口中不停咒罵。

  應麟聽著煩,“再罵,就讓外面二十多個兄弟全都進來,他們可沒老子這么好說話!”

  這一句,倒是管用,她果然閉嘴了。

  等鳳乘鸞從屏風后出來時,已經穿了那一身紅裝,戴了那一頂奢靡的鑲珠點翠的鳳冠,額前流蘇搖曳,掩映了極致明艷卻透出幾分血腥冷酷的面容。

  姜洛璃抬頭一眼看見她,忽然間恍然大悟,“哈哈哈哈……!我當你有什么高明戲碼,不過是偷梁換柱罷了!哈哈哈哈……!不過好可惜,他被相思忘控制著,只怕沒能力跟你洞房了,哈哈哈……!他這輩子的毒不解,你就一輩子守活寡!哈哈哈哈……!一個沒有感情的活死人!一個生不如死的男人!一個不能留后的男人!本宮但凡還有路可以走,你以為會選這條絕路嗎?你這么喜歡他,給你!余生漫長,本宮恕不奉陪,你就慢慢享受他給你的樂趣吧!”

  她說著,忽地躍起,也不顧身上一縷不掛,奔著向柱子撞去!

  幸好應麟眼疾手快,橫身一擋,被姜洛璃一頭沖到胸口上,撞得吭哧一聲。

  “好疼!她是真想死啊!”他一怒,將姜洛璃丟了出去,重重摔在地毯上。

  鳳乘鸞立在原地,巋然不動,雙眼在珠串流蘇后微微一瞇,“是不是在你眼中,只有生孩子和男人兩件事?既然如此,那就成全你!”

  她轉身問霍驍,“派人去接應林十五,我要你們第一時間拿到明少商血獄的鑰匙。”

  霍驍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鳳乘鸞嘴角輕提大紅的媳婦裙裾,鳳冠上珠翠亂顫,來到姜洛璃面前俯身蹲下,壓低了聲音,用只有她們兩個人才聽得見的聲音,低低道:“就這么死,太便宜了。我說過,要你不得好死,說到做到!”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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