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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犯下了言不由衷的錯

  午后,陽光明媚,藤樹下,凌鳳翹著二郎腿,悠哉悠哉的躺在藤椅上,陽光透過藤葉,在她身上灑下斑駁的光影。她身邊放著一個鼓鼓囊囊的錢袋,是她剛去賭坊里贏回來的。

  她的確沒想再回到小島上,與現在的生活相比,島上的生活簡直不是人過的日子。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在島上的日子太過孤獨乏味,她自我感覺留在這兒沒什么不好,至少這兒還有些人氣。

  慕容清荷和墨凌灃似乎每天都很忙,經常看不到人影。她最大的消遣就是看看府中的暗衛,其中不乏俊男,欣賞欣賞也是極好的。

  時而出府去賭坊里賭上兩把,閑得慌,過過手癮,順便贏些銀兩回來,準備交給墨凌灃,算作住宿費和伙食費。

  她在這兒可不是白吃白喝的,也不知這幾日墨凌灃將她交待的事情辦好沒有,有沒有做出幾張像樣的人皮面具。

  不管她走到哪里,墨小七都一直暗中跟隨著她,她發現了,也任由他跟著,他也是聽命于墨凌灃,只要不妨礙她吃喝玩樂就好。

  難為墨小七,第一次看到凌鳳走進賭坊,搖起骰子,一副老練的模樣,實在讓他錯愕,這會兒正在街頭與墨凌灃匯報此事。

  墨凌灃正和慕容清荷從寧王府歸來,走在大街上,就遇到了墨小七。

  府門緊閉了幾日,墨凌灃和慕容清荷也該裝作出游歸來的模樣,去寧王府問問安,順便探探口風了。

  “她挺有意思的,看不出來呀。”

  聽墨小七說凌鳳去賭坊贏了些銀兩,慕容清荷爽朗一笑,眼中滿是驚奇之色。

  除此之外,凌鳳近日還讓程風教她騎馬。還好,如今已經有武功傍身,也不至于摔得很難看,學會了騎馬,以后跑路也方便得多。

  幻形術只能用于所學之人有印象的地方,腦中一想,來去自如,相反,沒去過的地方,自然毫無印象,根本去不了。

  據墨小七稟報,凌鳳今日除了去賭坊,還在陽城中逛了個遍,在酒樓中不巧撞見了凌凰和程風。

  她是戴著紗笠的,在一旁靜靜看著,酒樓里人多眼雜,凌凰并沒有發現她,程風倒是一眼看出了是她,只是心照不宣。

  不知是程風約凌凰,還是凌凰特意約程風見面,總之,凌鳳踏進酒樓的那一刻,正看見他倆在吵架。

  墨凌灃說程風如今寡言少語的,他之所以會和凌凰吵架,是因為凌凰戳中了他的心事。凌凰再怎樣也是程風同父異母的妹妹,血肉至親,而她不一樣。

  凌鳳只適合當一個看客,即使看到他們在吵架,也坐在一旁,一邊吃喝,一邊看這出好戲。

  高賢和凌凰如影隨形,凌凰正勸說著程風回到凌府去,畢竟他是凌府的人,程風直接拒絕,還對凌凰說了幾句狠話,凌凰當即委屈不已。

  高賢借此和程風吵得不可開交,差點兒拔劍相向。

  也不知是誰去向凌君澤告知了此事,凌君澤聞訊趕來,將凌凰帶走了。

  “爹,程風畢竟是我哥哥,難道您不希望他回到府中嗎?他也是您的兒子呀,多年流離失所,已經夠可憐了,咱們一起勸說他和咱們回家好嗎?”

  一開始,凌凰以為凌君澤的來意與她相同,也是來勸程風回府的,但凌君澤冷著一張臉,果斷否認。

  “凰兒,如今,爹無法找回你姐姐,除了你姐姐,爹只承認你這么一個女兒,程風不配做你哥哥,他已經對我恨之入骨,他要殺我呀,我凌君澤沒有這樣的兒子!”

  “凰兒,爹這么多年來,自認沒有虧待過你,你如今還要幫著他一起對付爹嗎?”

  凌凰平時口齒伶俐,此時也被凌君澤說得啞口無言,只得和他一起回府,程風是鐵了心不愿回凌府的,任誰勸也沒用。

  凌鳳換位思考,換作是她,站在程風的立場上,自然也不愿意回去。

  凌君澤此番對凌凰道德綁架,凌凰是凌君澤的三個孩子里,生活得最幸福的,凌君澤言辭厲聲些,她就怯怯的不敢反駁,問心有愧。

  還好,凌君澤并沒有注意到凌鳳就是酒樓中眾多看客中的一個。

  清官難斷家務事,凌府的是是非非太過揪心,如今,凌鳳成為了一個看客,不摻和在其中,還少了許多煩惱。

  凌君澤和凌凰,高賢等人離開酒樓之后,程風心緒難平,縱然他已經將仇恨埋藏在心底,一直因為顧及血緣至親,而無法對凌君澤痛下殺手,但今日一遇,一石激起千層浪,令他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他自顧自的坐在了凌鳳的那桌,接二連三的灌了好些酒,始終不說話。

  凌鳳不知如何安撫他,也同樣沉默著,此時開口勸慰,無疑是種打擾。

  凌君澤如今已經聲名狼藉,街頭巷尾乃至整個江湖,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當年他血洗程府,殺害程風的母親,并打算將程風也殺害的事實。

  程風福大命大,有貴人相助,才逃過一劫。

  兩人久坐于酒樓中,一言不發,各自沉默。耳畔不乏聽到樓中百姓們的議論聲。

  百姓們閑來無事,凌府和墨府的恩恩怨怨,已經成為了大家茶余飯后的談資,一群吃瓜群眾議論紛紛,完全不在乎當事人的感受。

  程風當做聽不到,并不放在心上心上,他的心上已經被自己上了一把沉重的枷鎖,鎖住了仇恨,旁人再怎么說也左右不了他,是他自己陷在仇恨的深淵里,爬不出來了。

  別人有言論自由,凌鳳也沉默著,并沒有阻止他人議論,直到程風喝得有些醉了,徑自離開后,她才付了銀兩,回到了墨府中。

  墨小七將這半天發生的事情事無巨細全都告知了墨凌灃,言語間,三人已經回到了墨府。

  “你去找她聊聊吧,我還有事要做。”進了府門,慕容清荷識趣的離開了。

  “嗯。”

  墨小七也退下之后,墨凌灃來到藤樹下,正看見凌鳳還在曬太陽,她閉著眼睛,十分愜意的模樣,手里掂著錢袋。

  今天用這銀兩請程風喝了頓消愁酒,那家伙如今一定躲在哪個角落暗自神傷去了。

  如果有個紅粉知己,還能開導開導他,但是,沒有。

  “我回來之后,好像沒見到南楚,他最近還好嗎?”

  凌鳳依舊閉著眼睛,聽到有腳步聲正在向她這邊靠近,她不用看也知道是誰。

  墨凌灃的身形已經深深刻在她的心上,甚至聽腳步聲的輕重,她都能輕易辨認出是他。

  除此之外,整個墨府中,會悄悄走到她身邊看看她的,似乎就只有墨凌灃一個。

  “你似乎很在意他。”墨凌灃輕聲說道。

  “怎么?他曾經也救過我一命,問問他的下落,不可以嗎?我還想請他喝酒呢,我現在有銀子了。”

  “你弄清楚,是我救你的,當年南楚也是奉了我的命令,才前往臨溪谷搭救你和慕容磷,我救了你很多次,怎么就討不到你一個笑臉?”

  凌鳳漸漸睜開眼睛,率先映入眼簾的是墨凌灃骨節分明的手,他正用他的手幫她擋住陽光,以防陽光刺眼。

  “你和他不一樣。”

  “有什么不一樣?”墨凌灃不明所以。

  “對我來說,你們不一樣,我無論如何也還不清楚欠你的恩情,對你太見外的話,反而顯得有些虛偽了。”

  墨凌灃聞言,不禁覺得她說的好有道理,但他又總覺得哪兒不對勁兒。

  “我……我對你來說,總歸是不一樣的是嗎?你終于承認了,”

  凌鳳將錢袋交到他手中:“看你,怎么變傻了,傻里傻氣的樣子,還挺可愛的,拿著,姐姐不在你府上白吃白喝的,給你掙錢了,這是伙食費和住宿費。”

  府中雖然都是他的心腹,但畢竟耳目眾多,青天白日下,墨凌灃也沒有叫出她的本名,唯恐她的名諱傳進慕容清荷的耳朵里。

  她的名諱讓旁人知曉了也沒什么打緊,但他就是不想讓旁人知道。

  這是屬于她的秘密,而他,在薛北杰恢復記憶之前,更是為數不多的知情者中的一個,他不禁引以為豪。

  “你說我傻?”墨凌灃微微一愣,輕聲問道。

  “瞧這傻樣,看上去更傻了,乖。”凌鳳抬起手,笑著摸摸他的頭。

  “傻人有傻福,你不知道嗎?凌鳳!這兩年你很猖狂啊!換作以往,你怎會說我傻?”

  “和你學的,你隨時都很猖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凌鳳不以為意的答道。

  墨凌灃會心一笑,這么說來,這也意味著這兩年她總在想著他。

  “薛北杰和雪傾城回臨溪谷去了,希望他能早點兒恢復記憶,哎!他的經歷怪坎坷的。”

  凌鳳不由得嘆道。

  “你知道?”

  墨凌灃感到很意外,他并沒有告訴凌鳳,薛北杰和雪傾城的下落,凌鳳近日的行蹤他也了若指掌,她是何時得知此事的?

  “我已經不是兩年前的凌鳳了,我能保護我自己,也能保護你,更能保護薛北杰,我自有我的方法知道。陽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想知道他們的下落,打探打探又有何難?只不過我運氣好,正碰上你剛好沒將他們弄到陽城之外的地方罷了。”

  凌鳳解釋著。

  墨凌灃沉默不語,心里頓時有了些危機感,凌風已經不需要他保護了,那么,待他為她治好臉上的傷,待他為她多做幾張人皮面具,待他對她而言毫無用處之時,她還會對他有所依戀嗎?

  “你臉上的傷我沒法兒治,你要的人皮面具,我也不會做,別指望我為你做什么,我什么都不會!”

  “墨凌灃你吃錯藥了?你什么意思,說明白!”

  墨凌灃突然沒來由的一句話,讓凌鳳一頭霧水,這人怎么翻臉比翻書還快?

  他說程風如今沉默寡言,還有薛北杰性情不定,會出手傷人,但與他相比,凌鳳反而覺得程風和薛北杰比他好相處得多。

  至少人家說黑是黑,說白是白,不會像他一樣毫無緣由的出爾反爾。

  “我沒什么意思!總之,我幫不了你!”

  “幫不了就幫不了,原本我也只是給你一個臺階下,借故留在墨府而已,你還給我甩臉色了?你以為我真的會求你!”

  “你的性格才是陰晴不定呢,我壓根就不稀罕你給我治傷,更沒想真的讓你給我做十個八個面具!”

  “我只是給自己一個理由,說服自己,能心安理得的留在你身邊而已,我很矛盾,既怕留在這里連累你,但又怕不留下,我自己后悔,所以我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說服自己理直氣壯的留在你身邊,既然你不稀罕,我更不稀罕!”

  話應剛落,凌鳳馬上消失不見!

  墨凌灃如同遭受晴天霹靂一般,深深自責著。

  “我剛才怎么說出了那些話?她有幻形術,我還將她氣走了?我……”

  墨凌灃發了瘋似的奔出門外,他不知道該到哪里去找她,只知站在原地毫無用處,更怕找不到她,此番自欺欺人,只不過想讓自己好受些。

  自己一時沖動,犯了言不由衷的錯,在她面前,他竟然開始話不過腦,想到什么就說什么了?連他自己都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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