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雍覺得趙胤可能是在訛詐她,又不敢輕易涉險。
“我對大人本就一心一意,只是大人不信。”
趙胤輕嗤,“你想為時雍翻案?”
時雍察言觀色地道:“只是心底存疑,不想她無辜枉死。”
趙胤挑了下眉:“她何時無辜了?”
時雍淡淡道:“她雖是做錯了一些事情,但未必出于本心,況且她救過我,我看她不是那種心存惡念的女魔頭。”
頓了頓,時雍忽然問:“大人,莫非與她有仇?”
“沒有。”
“那是有情?”
趙胤冷眼看她,“沒有。”
時雍問:“那大人為何如此在意她的事情?”
趙胤雙眼漆黑漠然,一絲波動都沒有。
“有人敢在本座的地盤上耍手段,自然要查清。”
“哦~”時雍點點頭。
這個解釋合情合理,只是趙胤的為人,并不習慣解釋吧?為什么要解釋?心虛嗎?上輩子她的傾慕者太多,難不成趙胤是其中一個?
想到這里,時雍笑了起來。
不可能。
誰都會傾慕她,趙胤不會。
“大都督!”
深寂的夜色里傳來魏州的喊聲,聽上去有些慌張。
“大都督您在里面嗎?”
大門被咚咚拍響。
房里的火光騙不了人。
若是魏州看到他倆深夜在此,會怎么想?
時雍饒有興趣地盯著趙胤。
趙胤朝時雍使個眼色,示意她去屏風后面藏起來。
時雍眨眼,假裝看不懂。
魏州半晌沒聽到聲音,推門進來。
冷風拂過的瞬間,趙胤拖過時雍一把塞到書案下方,按住她的腦袋,拍了拍,鎮定如常地問魏州。
“何事慌張?”
書案下空間狹小,時雍蹭在他的腿邊,動彈不得,臉頰貼著他的袍服,隱隱有清冽淺淡的花香滑過鼻端,那上好的絲緞面料將她一張臉蹭得火辣辣的,不知是難受,還是心猿意馬。
趙胤此人是好是壞暫且不論,那長相實在是太過英俊。有大丈夫氣概又不缺俊美和精致,尤其這般緊貼在他腿下,那一身練武之人才有的強健肌肉仿佛一塊隔著袍服的鐵器,很是讓人窒息。
時雍心亂,想也不想,就下嘴。
她想看趙胤失態,變臉,或者暴跳如雷是什么樣子,
甚至惡毒地希望他在魏州面前丟臉。
結果,
還沒咬到他的腿,一只有力的手就蓋過來,像長了眼睛似的,捏住她的臉。
“徐晉原招了?”
趙胤語氣淡定從容,冷冷掃著魏州,一點沒有心虛的感覺。
“還是楚王殿下又耍威風了?”
魏州低垂著眼,拱手道:“徐晉原是招了。可卑職要說的不是這個。”
頓了頓,魏州抬頭,尷尬地看著趙胤,“是,是楚王殿下在大門口被狗咬了。”
趙胤嗯聲,“竟有此事?”
魏州扯了扯嘴角,不知是在笑,還是同情,表情很是怪異扭曲,“那時雍的狗真是成了精的。不知何時躲在大門外,楚王剛翻身上馬,那畜生便嗖地躥上去,張口就咬,咬了就跑。”
趙胤問:“傷得重嗎?”
魏州皺眉說:“不知。卑職看到是出了血的,可殿下說要回府找醫官,不讓卑職查看傷勢。這眼看殿下就要大婚了,冷不丁被咬傷了腿……”
趙胤打斷:“狗呢?”
“跑了。一群侍衛在巷子里包抄著追半天,還是讓它溜了。”
魏州對那條狗是真心欣賞和嘆服。人生在世,誰不想有一條這般忠誠的狗呢?
“不知黑煞,為何專挑了楚王去咬?”
對于魏州的疑問,趙胤沒有回答,只是問:“徐晉原怎么說?”
魏州輕笑:“如大都督所料,那老匹夫說是懷寧公主指使,拿了他全家老小的性命要挾,他不敢不從。當著楚王殿下的面招供的,懷寧公主也抵賴不了,總不能說是楚王殿下逼供吧?”
說到這里,魏州對趙胤更是欽佩不已。
楚王殿下找上門來想要息事寧人,不成想卻剛好被大都督利用,成了證人。
魏州有點小興奮,還想再說點什么,絮叨著沒有要離開的意思,趙胤皺了皺眉,按住那顆蠢蠢欲動的腦袋,不耐地擺了擺手。
“退下吧。”
魏州一愣,“是。”
他拱手退下。
時雍腦袋上的大掌離開,她終于得以探出頭來呼吸一口新鮮氣。
“明日,你去楚王府送藥。”
冰冷的聲音刷過臉頰,時雍火熱的面孔,瞬間冷卻。
“大人這是何意?”
趙胤一臉漠然,漆黑的眼底波瀾不顯,“楚王在詔獄門口被狗咬傷,本座得盡點心意。”
“為何是我去送藥?”
“問心丹。”趙胤看著她緊繃的面孔,俊美的臉上突然浮起一絲琢磨不透的笑,“你忠誠。”
忠誠你大爺的裹腳布。
時雍心里詛咒著,頓時覺得吃入胃里的丹藥在翻江倒海,熱浪滔天,她捂著胃,一臉漆黑地看著他。
“捉弄人很有趣嗎?大都督既有這量產的問心丹,還會缺忠誠的人?”
趙胤道:“不是想知道時雍怎么死的?”
時雍脊背突然僵硬,“大人懷疑是楚王?”
趙胤嘴角抿出一絲幾不可察的弧度,“本座懷疑任何人。”